“路易,對於奧地利的公主你有什麼想法?”路易十五突然發問。
“您是指瑪麗·安託瓦內特?”自然是不可能會是第二個奧地利公主了,然而,路易疑惑的卻是王祖父爲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是的。”路易十五說,“我聽威爾蒙特神甫說,你沒有看奧地利公主的畫像?”
“這……”
路易剛想解釋,卻被打斷。
路易十五搶先一步說:“我不管你是真的討厭那個奧地利女人,還是因爲彭蒂耶夫郡主的原因,總之,這一方面你需要妥善處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路易點了點頭。他是有些明白了。
恐怕路易十五根本無所謂他到底喜歡誰,也無所謂他和奧地利公主的婚姻狀況,只要他能夠將影響降低到最低,防止出現不良的傳言,以及離彭蒂耶夫郡主遠一些,這就足夠了。
法蘭西宮廷和民間的反奧地利情緒並非沒有,畢竟是打了一百多年仗的老對手,不可能因爲七年戰爭時候的結盟而化解積怨,也不可能因爲一個奧地利公主而令仇恨消失。
這正是路易想要的一個結果。他想要在日後廢掉瑪麗·安託瓦內特,最糟糕的後果就是和奧地利爆發戰爭,那時若是能夠得到法蘭西貴族和民衆的支持,自然可以安然度過危機。而要獲得支持,便可以利用國內的反奧情緒。
這一點路易已經深印在了腦袋中,因爲這可能會成爲他手中的利器。
“你明白我的意思最好。”路易十五憂慮地說,“但是,這其中的學問很多。第一,你不能對瑪麗·安託瓦內特產生愛意;第二,你也不能讓她以爲你不在乎她;第三,你需要看住她,以防止她做出有辱身份的事情來。”
路易沉默地點了點頭。這是他的習慣,也可說是故去王后讓他養成的一個小特點。能夠毫不眨眼地說着謊話的他,在沉默中只用肢體語言迴應時,那就是在實話實說。可以說,沉默的路易,也是誠實的路易。
路易十五說的這三點,路易很能理解。
第一點是爲了防止這個奧地利女人得到干政的機會。如果他愛上了她,恐怕就和歷史一模一樣了,路易十六的法蘭西將會變成一個婦人手中的玩物,而他若是不愛她,只是逢場作戲,那麼無論她用什麼手段來展開影響,也無法達成有損法蘭西卻有利於奧地利的目的。
這第二點,便是純外交上的問題了。萬一她感受到了冷落,那麼一封信告到孃家那兒的話可是不得了。奧地利的女強人瑪麗婭·特蕾莎皇后可是不好惹的,即使是如普魯士的腓特烈大帝都對她敬畏三分,況且法蘭西還需要時間休養生息,和奧地利鬧翻沒有好處。
至於那第三點,其實也是路易十分擔憂的。歷史上的瑪麗·安託瓦內特名聲不好,雖說有很多是因爲政敵的污衊以及歷史上路易十六自身的問題,而現在的路易,不但沒有那生理問題,而且還因爲堅持運動和少食,故而十分英俊。可是,作爲男人的路易還是有些擔心,畢竟歷史上的瑪麗·安託瓦內特的緋聞可是不少,特別是那可說是一代情聖的瑞典人菲爾遜伯爵。這小子歷史上可是在國王家庭被軟禁起來時,唯一留在他們身旁的人,而原因正是因爲他對瑪麗·安託瓦內特的愛,這份愛甚至一直保留到他死後。無論路易愛不愛瑪麗·安託瓦內特,但他還是不可能忍受其他男人親近他名義上的妻子。
從路易十五的話中,路易也得到了一個訊息,那就是這位法蘭西貴族首領、王室的當家人對自己未來的孫媳婦採取防禦的態勢。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好消息,那麼日後他對瑪麗·安託瓦內特不好一點、冷一點,只要不超出限度,恐怕他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雖然是這樣,但是,”路易十五不停變動着語調說,“那個奧地利女人確實長得還不錯。女人方面的事你已經不需要人教了,但是,你不能只將注意力停留在一個人身上,適當時候多嘗試幾個也不是不可以。所以,就算是將奧地利公主當做一個嘗試對象也好,適當變換一下口味吧!”
路易十五露出充滿着不軌企圖的笑容,令路易渾身起了疙瘩。他也不知路易十五到底是爲了讓他多找幾個女人嘗試一下,還是爲了讓他令奧地利公主生下繼承人才如此說,但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那就是路易十五讓他不要在奧地利公主身上沉迷,卻需要他讓奧地利公主生下繼承人。
僅僅只是將這個奧地利女人當做一個生育工具嗎?
路易不知道爲什麼,也許是善良心理髮作,又或者是這個時代已經有些唐吉歌德化的騎士精神的體現,他居然同情起這位將來的小妻子來了。
這個時代的女子,最大的幸運是生在王室,那樣她可以衣食無憂,但最大的不幸也是生在王室,因爲她們將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
談話僅到此結束,路易十五說他需要立即趕去貢比涅,原來他之所以會留在凡爾賽,不是爲了和情人杜巴麗夫人共享嬋娟,而是專程等待路易到來。然後,他就要立即去貢比涅,這樣纔可以趕在明天狩獵會之前到達並稍事休息幾個小時。
路易十五並沒有要求路易同行,雖然他也應該去往貢比涅。
路易十五在臨上車之際,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句:“現在是你的自由時間。奧地利的瑪麗·安託瓦內特會經過斯特拉斯堡,你或許應該提前見一見自己的妻子,同時也瞭解一下法蘭西的民生。”
這句令路易聽得一頭霧水的吩咐,讓他弄不明白路易十五的意思究竟是讓他去會奧地利公主,還是去視察民生。
當然,路易對此也自有一套理解。不過,他也意識到,路易十五的吩咐,恐怕還是以與公主會面爲主,因爲這一點提在前面,至於後面的視察民生,只怕是一個藉口,或是順便,是讓他無法拒絕的一個理由。
路易也無所謂,見一面就見一面,反正在巴黎也無聊,至於那羣貴族,現在的路易也真的是沒有太多心思與他們接觸。畢竟,如今的路易身價不同了,特別是他在自我定價中,早已經將自己和那幫只知道舞會、狩獵的貴族分別定價了。若是要聯絡感情,恐怕日後還是有很多時間的,而現在,是屬於他的最後一段自由時光了,他不想放棄。
半小時後,正準備離開凡爾賽的路易,遇到了他的弟弟阿圖瓦伯爵查理。
“查理,你怎麼在這裡?”
阿圖瓦伯爵現在應該有十三歲了,也算是長成了一個小大人。
這一年來,路易雖然在科西嘉島,卻也沒少聽到這位小弟弟的緋聞。也不知是真是假,他這位還未長熟的弟弟,居然已經成爲了巴黎社交界第二放蕩子,第一自然是沙特爾公爵。
路易之前之所以有意讓安娜去查理身邊,便是爲了讓安娜好好監管自己的這個弟弟,以防止他成爲像沙特爾公爵那樣的華而不實之徒。他對這個一直以來聽從他的話,並和他走得很近的弟弟期望很高,想在日後藉助他的力量來對付奧爾良家族。只是,阿圖瓦伯爵現在也只能讓路易無奈嘆氣了。畢竟長到十三歲,恐怕個性已經養成,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了。除非王后再生,恐怕沒有一個人有這樣的能力。
“王兄,”阿圖瓦伯爵跳下馬來,說,“聽說你回來了,所以我特地趕來迎接,連隨從也來不及帶上。”
確實如此,阿圖瓦伯爵身後除了老遠的兩個騎手外,再無旁人。這也沒有辦法,誰讓這個弟弟擅長騎馬,還是騎快馬,他騎馬的風格就和他的性格一樣,永遠直來直去,不懂得變通,也不懂得考慮周圍的情況。
“說起來也已經有一年沒有見面了,看來你長高了不少。”
其實路易自己也長高了,兩人的身高差距還是一樣。
“王兄,一起去貢比涅,還是在凡爾賽或巴黎留一晚。”他嬉笑着說,“如果是去巴黎的話,我倒認識不少好姑娘,或許你會有興趣。”
只這一句話,路易便聽出了阿圖瓦伯爵的變化來了。看來他是很有可能嚐到了男女之間的樂趣,否則也不可能這麼說。
“很遺憾,我必須馬上去斯特拉斯堡。”路易尷尬一笑。看來這個時代的人並不在乎婚姻的忠誠,還有愛之類的東西,特別對貴族來說,只求曾經擁有才是常事,但願天長地久只是詩句和傳說。
“斯特拉斯堡?”阿圖瓦伯爵一愣,問,“爲什麼去那裡?”
“當然是去見見我未來的妻子。”路易笑着說。
“我明白了。”阿圖瓦伯爵也笑了,只是他和路易的苦笑不同。
“我也想去!”阿圖瓦伯爵突然說,“我也想要提前見見我未來的王嫂。”
“什麼?”路易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聽說那位奧地利公主是歐洲第一美人,我也想見時一下。”阿圖瓦伯爵向路易懇求。
路易突然感受到了來自這位弟弟的威脅,沒有想到他最喜愛的弟弟居然會成爲他的第一個情敵。他真的想好好大笑一番。
阿圖瓦伯爵長得還算可以,但畢竟只是一個孩子,如果說有女人願意和他在一起,那麼路易毫不懷疑那些女人只是爲了獲得權勢而非是愛情。所以,路易還不會因此吃醋,但是,阿圖瓦伯爵的這個題意倒是給了路易一個靈感。
ps:關於郡主和路易的輩分問題,如果按照中國人的習慣來分的話,那麼郡主是路易的堂姑姑,但是,問題是要看血緣關係。
路易和郡主的血緣交集在路易十四身上,路易應該算是路易十四的五代孫,而郡主算是四代重孫,血緣之間其實已經很單薄了,所以沒什麼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