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着於靜,許久才說道:“昨天晚上,我丈夫自殺前,給你留了一封信。”
於靜接過信,瞬間反應過來,自己面前的女人,就是彭懌辰的妻子。
她帶着一絲悔恨和痛苦,向女人道歉道:“我很抱歉,彭太太。”
女人哽咽着,憤怒道:“是嗎?你真的感覺抱歉嗎?”
於靜連忙回道:“當然……”
女人卻沒有讓她說下去,大聲質問道:“當然,對你來說這是最完美的結局了,是不是?這證明你的那三塊廣告牌已經成功了,一個警察自殺了,效果立竿見影,不是嗎?”
於靜也火了,回道:“你是把他的死算到我的頭上嗎?”
女人哽咽着,回道:“不,我沒有把他的死怪罪到你的頭上,我只是過來給你送信而已。現在我的兩個小女兒,還呆在車上等我,所以我沒辦法和你聊這些廢話了。”
於靜看向窗外,門口停着的一輛汽車後座上,坐着兩個小女孩,她們正看着店鋪裡發生的一切。
女人哽咽着繼續說道:“我都不知道今天我們該做些什麼。我也想不出,在我丈夫自殺的日子裡,作爲妻子該做些什麼。真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說完,女人就離開店鋪。
於靜呆如木雞的坐在凳子上,沉默地看着手裡的信封。
櫥窗外,彭懌辰的妻子,流着眼淚開着車走了。
……
傍晚,於靜滿臉疲憊地坐在自家門廊上,打開了彭懌辰留給她的信。
“親愛的於靜,這是來自死人彭懌辰的問候。
首先我想爲,我直到死前,也沒抓住殺死你女兒的兇手而道歉……”
遠處的火車呼嘯着駛過,於靜捋了捋自己的頭髮,繼續看下去。
“這對我來說是一種巨大的痛苦。
只要一想到,你會認爲我根本就不在乎你女兒的案子,我就十分痛心。
因爲我真的很在乎,非常在乎!
但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就是會有一部分案子,你一刻不停歇的去偵察,卻一無所獲。然後五年過去了……
人們聽到某個人在酒吧或者是監獄裡,吹噓自己當年做過某件事情。然後,整個案子就以這種十分愚蠢地方式,被解決了。
我希望安吉拉的案子也能發生這樣的奇蹟,我真的希望如此……
其次,於靜,我必須承認一點,那就是你弄廣告牌這件事,真TM的是個好主意。你走了一步精彩無比的好棋……
雖然這些廣告牌和我的死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我肯定,鎮上的每個人都會覺得有關係……
所以,我應對你的方法就是,我給你付了下個月廣告牌的租金……
我覺得這會變得非常有趣。他們把我埋了之後,一定會把你當敵人一樣看待,這樣你就必須再守着那些廣告牌,整整一個月時間了。”
於靜看到這裡,流着眼淚笑了一聲,然後接着看下去。
“跟你開個玩笑,於靜,嘿嘿。我希望他們不會殺了你。那麼祝你好運,祝你一切都好……
最後,我無比真誠地希望,併爲你祈禱,你可以抓到他,抓住那個人渣。”
信到這裡就結束了,於靜把頭埋在自己腿裡,悄悄擦去了眼淚。
她傷害過的人,卻是那個一直支持她的人。
這操蛋的世界,這操蛋的老天!
又一輛火車,從遠處駛過。於靜看着風中的小鎮,又一次變得無比堅定。
……
於靜的汽車在黑漆漆的公路上行駛着。
兒子羅賓坐在副駕上問道:“哦,你聽說了那個新聞嗎?”
於靜回道:“什麼新聞?”
羅賓笑道:“今天早上那個叫迪克遜的警察,把那個叫韋爾比的廣告公司老闆,從二樓窗戶上扔了出來。”
於靜吃驚地問道:“你是在逗我吧。他還好嗎?”
羅賓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這時突然一陣亮光照亮了兩人的臉。
於靜朝前看去,大喊:“這TM的是怎麼回事!”
三塊廣告牌燃燒着熊熊大火。
羅賓驚慌的叫了幾聲。
於靜怒道:“操!”,隨後趕緊把車停在廣告牌旁邊。
她對着兒子喊道:“去家裡在拿一個滅火器過來!”
羅賓質疑道:“不是應該先給消防局打電話嗎?”
於靜拿着車用滅火器,飛奔下車:“去TM的消防局!這有可能就是他們乾的!”
羅賓坐到駕駛室裡,對着於靜喊了一句:“媽,你千萬別做傻事!”
隨後就飛快地把車開回家!
於靜用車上的滅火器,想盡方法撲滅廣告牌上的大火,她憤怒的吼着:“卑鄙,卑鄙,卑鄙,真他媽的卑鄙!”
她終於把第一塊廣告牌的火滅掉了,趕緊跑向下一塊廣告牌。
此時剩下兩塊廣告牌上的火光,已經把黑夜照得通亮。
於靜以最快的速度跑過來,對着廣告牌,瘋狂地噴着滅火器,但這裡的火太大了,車用滅火器並不起什麼作用。
於靜大喊着:“操!好吧!”
然後揹着滅火器,爬到廣告牌頂上去滅火。
可惜滅火器很快就用完了。
她把滅火器扔到一邊,無奈地看着廣告牌燃燒的大火,心裡的絕望幾乎讓他窒息。
羅賓很快就開着車回來了。
他看見於靜站在廣告牌頂端,任由火舌向她逼近,立馬下車慌張地吼道:“媽媽,你他媽的在幹嘛?趕快下來!”
羅賓拿出帶來的滅火器開始滅火。於靜趕快下來幫他。
很快這塊廣告牌上的火熄滅了。
她朝最後一塊廣告牌奔過去,但那裡的火燒的太大了,羅賓拉住她,勸道:“別管它了,媽媽,太晚了!已經快燒沒了。”
於靜看着兒子,從胸腔裡發出一種聲嘶力竭的哭吼,好像一頭憤怒的母象,正在哀鳴。
“羅賓!!讓我去!”
她奪過羅賓手裡的滅火器,快速跑向最後一塊廣告牌。
羅賓目送她朝那邊跑去。
可就在於靜跑到一半的時候,廣告牌已經完全被大火吞噬了,她知道那塊牌子徹底沒救了,跪倒在地上,痛苦地哀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