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想法？”
連續兩條秒回的短信，讓鄧立明知道對方對於此事的重視程度。
鄧立明表情一肅，“是一個很不成熟的想法，我想斷了他念頭，但又不知道從哪些方面來說，所以想問問您老。”
消息發過去，電話響了，一看號碼，顧建軍的。
鄧立明忙站起身子，心情激動，弓着背，低着頭，親切的喊道：“顧教授，你好。”
“鄧主任，你好。你把事情說我聽聽。”
顧教授的聲音很沉穩，
對於電話那頭這個素未謀面，或者曾在某次全國普外年會上見過面但卻並不認識的鄧主任，顧建軍是非常認可的。
畢竟，能成爲《關於腹腔鏡下闌尾切除術兩孔法的思考與實施》的通訊作者，
至少說明，
對方在闌尾方面，特別是腹腔鏡下闌尾切除方面，是非常頂尖的。
鄧立明激動的心也稍稍穩定了一下。“好的，是這樣的，禹文星禹醫生在兩孔法的基礎上進行了突破，”
“兩孔法的突破？？”
顧建軍打斷了鄧立明的話。
以平日顧建軍的修養，他不會這樣。
但，
兩孔法這事關係有點重大，
畢竟是準備要衝擊SCI的術式，
而且，
顧建軍還有一點小心思。
他希望這篇論文能讓華國外科雜誌衝入SCI收錄期刊。
當然，
前提得是把這篇論文、這種術式給弄好。
他就怕出現幺蛾子。
“莫非是禹醫生對兩孔法進行了改良？”顧建軍問，旋即又否定，“但目前至少在我看來，兩孔法這種術式是非常成熟的，改進沒有太多的必要；而且，手術的過程描述的也並不困難，改進並不一定會得到正面的效果。”
顧建軍的一席話讓鄧立明頻頻點頭，
畢竟，
對方僅從論文上就看出了這麼多問題，可以想象對方的知識底蘊。
“不是。”鄧立明輕輕搖頭，“禹醫生提出了一孔法，並完成了一臺手術。”
“一孔法！！！”
電話那頭顧建軍的聲音陡然提高了數個分貝，隨後就是徹底的死寂。
如果不是還能聽見顧建軍的呼吸聲，
鄧立明都以爲對方已經掛電話了。
顧建軍凌亂了。
若說是在兩孔法術式上提出改良，
就算這種改良並沒有太多的正面效果，
但他也能接受，
甚至可以把這改良的術式加在論文裡。
但....
一孔法！！！
作爲華國最先開展腹腔鏡手術的術者之一，作爲魔都上元醫院的肝膽外科主任，他打破腦海也沒法接受一孔法這個概念。
一孔法？
一個孔怎麼做手術？
他甚至在給外國朋友交流那篇論文的時候，信誓旦旦的保證了兩孔法就是腹腔鏡下闌尾切除的極限了。
而現在，
突然冒了個一孔法出來。
“難道只是進去看看？”
顧建軍首先否定了這個想法，“或者是一根操作杆進去盲拉？”
盲拉？
閉着眼睛把闌尾拉出體外來切？
若是用手進去，通過手的感觸的話，顧建軍自信自己可能也能做到把闌尾盲拉出體外來切。
但，
用操作杆，
顧建軍覺得不可能。
除非手術醫生是傻子，
這根本和技術無關，而和智商有關了。
誰特麼敢用操作杆去盲拉腸道的？
“顧教授，你還在嗎？”
鄧立明見對方半天不說話，就只有呼吸聲，還以爲對方突發腦溢血了。
“咳。”
顧建軍輕咳一聲，“你確定是一孔法？或者，那臺手術根本沒有順利完成？”
“手術倒是完成了，但.....”
鄧立明組織了一下語言，
他想用激烈一點的語言，又怕引起對方的反感，畢竟或許會落下一個不愛手下兵的印象，
他又想用溫和一點的語言，又怕讓對方看出自己立場的不堅定，
最終，他折中了一下，“但是有點彆扭。”
“怎麼彆扭？”
顧建軍忙問。
“恩，一臺很單純的闌尾切除做了兩個多小時才把闌尾取了出來。”
鄧立明把自己覺得最彆扭的地方說了出來，
他也想說用手套啊，胸大肌這些東西，
但話到嘴邊，他覺得自己表達不清楚，就把最直接，也是他最不認可的地方說了出來。
顧建軍當場倒吸一口涼氣，
“真的完成了？？”
鄧立明當時就懵了，
？？？
？？？
你怎麼不關心兩個多小時這個事情。
硬着頭皮回了句，“恩，是完成了，但用了兩個多小時。”
“你有視頻嗎？”
顧建軍仿似依舊沒聽到鄧立明的重點。
“有。”
鄧立明忙回。
“你加我QQ，傳給我一下。”
顧建軍報了一串號碼，鄧立明忙用筆寫了下來，然後跑到電腦旁，按下了開機鍵。
大概已經大幾年沒開過機的電腦，慢悠悠的停在了進入的界面上，進度條一直在動，但就是進不了主界面。.
鄧立明急得連點兩支菸，終於，黑色之後，就是藍色，熟悉的開機音樂響起，如同天籟。
看見屏幕那熟悉的畫面的一瞬間，鄧立明如同看見了希望。
下一瞬間，
藍色更藍了。
“我艹！”
鄧立明差點沒把電腦給砸了。
藍屏了。
又點了一支菸之後，本想再點一隻，正在看肥皂劇的老婆受不了了，怒吼出聲，這才制止住了鄧立明無休止的抽菸行爲。
摸出手機，鄧立明到底沒有那個勇氣撥通電話，只好發了個短信:尊敬的顧教授，我電腦出了點問題，可能得等明天再發您了。
顧建軍坐在電腦邊也是腹熱心煎，不斷的刷新的QQ好友申請的界面。
短信響起，顧建軍掃了一眼，當即愣在當場，半響才從嘴巴里冒出了一句:
呵呵。
內心雖氣，但顧建軍倒也是個沉穩之人，回了句:行，那明天發我。
鄧立明看這短信好像也沒生氣，回:那就不打擾顧教授了，晚安。
晚安。
鄧立明見對方回信之後鬆了口氣，又看了看彷彿已經變得更藍的電腦屏幕，氣不打一處來，飛起一耳光打在了屏幕上。
“滋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