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望公主切莫誤會。”
昭翎一臉好奇,“打賭,賭什麼了?”
無戒魔僧道:“我與他打賭,誰先醫好公主,另一個,便要離開皇宮。”
“原來如此。”昭翎看向無戒魔僧,“那國師怎麼還不出宮?王公公,送國師出宮。”
王公公哪有這個膽子,支支吾吾的不敢說話。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在殿門口響起,“誰要趕走我的恩公啊?”
來人是太后。
衆人一見到她,自然是一番行禮。
“皇祖母,你的腿好了?”看到太后行走自如,昭翎一臉驚訝。
太后笑道:“多虧國師從雪域給我帶了靈藥,你皇祖母在榻上已經坐了四五年了,終於也能下來邁步走一走了。昭翎,你的身子好了?”
“好了。”昭翎說道:“是李神醫治好的。”
聽到她的話,太后看了李蓮花一眼,又看向昭翎,“那爲何又要趕走國師呢?”
“也不是我要趕走的,是他自己打賭打輸了。”昭翎道:“願賭服輸,又不是不要臉的癩皮狗,當然得走了。”
被這麼諷刺,無戒魔僧此刻的身份,乃一國國師,開口道:“太后,貧僧先告辭了。”
“國師莫急。”太后走向李蓮花,“這位就是李先生吧。”
“拜見皇太后。”
太后笑道:“快快免禮,昭翎的頑疾,得了月餘,多虧了李先生救治,我代陛下,感謝先生。”
“太后不必客氣,醫者本份,只是盡力而爲罷了。”李蓮花搖頭。
“先生仁心妙手,二位呢,又都是我的恩公,恩情尚未能報,又怎能匆匆作別呢。希望李先生,能看在我這老太婆的面子上,就莫要再計較賭約了吧。”
她都這麼說了,李蓮花難道還能說不行嗎?
李蓮花笑了笑,“太后,我本就是和國師打個賭,不必放在心上,國師如果真的要走,我照樣也會挽留國師的。”
“謝過李神醫。”太后道:“陛下明日會設一處宴席,請李先生和國師一道參加,作爲正式的答謝,二位莫要推辭。”
無戒魔僧立馬點頭,“貧僧榮幸之至。”
“謝太后。”李蓮花道:“只不過太后,公主的病,還需要調理一段時間,我正好帶公主在宮中,尋一處通風順氣之地,方纔可以理穴疏脈,還請太后恩准。”
一旁的昭翎連忙道:“對啊皇祖母,我這頭還有點疼呢。”
“那既然是這樣的話,就聽憑李先生的安排吧。”太后道:“如果李先生有什麼需要的話,儘管吩咐宮女內侍們就好。”
李蓮花要留在宮中?
無戒魔僧在一旁聽的心急如焚,如果讓李蓮花留在這兒,勢必會破壞他們的計劃。
“謝太后。”
等所有人走後,昭翎將李蓮花拉到了宮殿外面,“李蓮花,你說那個國師是壞人,可他怎麼把皇祖母的腿都治好了?”
“西孛呢,有一種奇物,叫做金殼雪蠶,可斷肢再續。聽說是稀世珍寶,我猜這個國師,就是用它,治好了太后的病。”李蓮花說道。
昭翎皺眉,“他們想盜取什麼,還要賠上一個國寶?”
不等李蓮花開口,昭翎就搶先道:“一定是內府金庫,皇祖母總說,皇家花錢要從內府金庫支出,那金庫一定有很多寶貝,這些人真是膽大。李蓮花,你讓我配合你,是不是想到怎麼捉他們了?”
“公主果然是聰明啊。”李蓮花點頭,還從衣袖裡掏出一張圖紙,“你看,這個就是賊人的暗號,據說,在宮中有一模一樣的符號,公主可曾見過?”
昭翎搖頭,“沒見過,不過皇宮很大,我沒留意也有可能。這樣吧,我帶你在皇宮找找,一定要把這些偷錢的賊給抓住。”
“好,那多謝公主了。”
說幹就幹。
昭翎一向好動,難得遇到這麼有意思的事,一刻都沒有耽擱,帶着李蓮花就在皇宮尋找起來。
只是找了半天,一無所獲。
“李蓮花,你那個圖案到底靠不靠譜啊,這都找遍宮裡了,就沒有別的線索了嗎?”昭翎嘆了口氣。
李蓮花道:“眼下也沒有其他的線索,公主,你可有在宮中,發現什麼反常的人?”
“軒轅蕭這個壞老頭啊。”昭翎道:“他是皇城司都知,前幾日,忽然說什麼宮內清查,根底不明的都要出宮,我用順手的丫鬟,就沒留下幾個。我看他倒挺反常的。”
李蓮花:“……”
這應該是方則仕的那封信起了作用。
見他不說話,昭翎道:“是不是軒轅蕭有問題?”
“他只是嚴厲了一些,倒沒有什麼問題。”李蓮花回道。
“這也不對那也不對,這太陽都快落山了。”昭翎打了個呵欠,“我好累啊。”
“公主,我看這天色已經不早了,不如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李蓮花提議。
昭翎點頭,“也好。對了,這個給你。”說着,她從頭上拔了根釵子,“你若遇到了麻煩,就帶着它玉華門找侍衛長典丘,他是我母親家的親信,肯定會幫你的。那我走了。”
想不到她考慮的還挺細緻,李蓮花忙起身相送,“公主慢走。”
看着昭翎的背影,李蓮花暗道,“方尚書的提醒生效了,被清理的這批人裡,定有不少單孤刀的暗子,所以他只能讓無戒魔僧,以國師身份入宮。”
他想着心思的時候,一人走進了涼亭,“李先生久違了,先生歷來只在民間遊走,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來人是楊昀春。
“楊大人,方纔我與公主的話,你也都聽到了,此次入宮,我確實另有緣由。”李蓮花道:“不過這個緣由,皇城司早就知道了。”
楊昀春道:“原來此前收到的警示,是來自先生。”
“單孤刀如今把手伸進了皇宮,我只能親自來解決。”李蓮花道:“不過楊大人,你在監察司供職,你怎麼會來這兒?”
“家師乃皇城司都知,前幾日調我入皇城司,原因正是李先生的示警。”楊昀春沒有隱瞞,“而今有嫌疑之人,已被遣出宮外,當是沒有危險了。”
李蓮花皺眉,“皇城司清理過不少暗子,卻放進來這麼一個大麻煩。西孛呢,對這大熙的疆土,已經垂涎很久了。所以無戒魔僧此次入宮也非常明確,圖謀之事,定是與將江山社稷有關。還請楊大人再次提醒尊師。”
“不必了。”李蓮花的話音一落,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只見此人手持拂塵,神色倨傲。
一看到他,楊昀春忙喊了聲師父,便迎了過去。
此人就是皇城司都知,軒轅蕭。
“私下裡你我師徒相稱,現在是宮中當差。”軒轅蕭朝楊昀春說了一句。
楊昀春立馬點頭,“是,拜見都知大人。”
掃了眼走過來的李蓮花,軒轅蕭道:“宮中哪天不是危機四伏,若事事都杯弓蛇影,只怕皇城司,早就僭越被裁撤了。”
“沒想到的是,堂堂的皇城司,竟玩忽職守,明知道危險近在咫尺,卻寧願視而不見,是在下多言了。”李蓮花說道。
軒轅蕭看了他一眼,“李先生多慮了,西孛國師無論什麼目的,只要他未做逾矩之舉,始終也是國師,是陛下的座上賓。就如同李先生一樣,入宮是看病的,做好醫官就好,不要多管閒事。”
說着,軒轅蕭轉過身,看着眼前的皇宮,“宮中防務固若金湯,一切盡在老夫掌握之中,不由你一個山野小大夫瞎操心。昀春,送李先生回房休息。”
“大人,你可記得十年前的皇宮中秋夜嗎?”李蓮花突然問了一句。
聽到他的話,軒轅蕭轉身,眼神不善的看向他。
因爲十年前,李相夷曾夜闖皇宮,軒轅蕭出手阻攔,卻被李相夷斬斷拂塵,從容離開。“當年夜闖皇宮的人是你?”
“西孛國師背後真正的主人,是萬聖道單孤刀。”李蓮花道:“他是勢力龐大的萬聖道之主,大人,若你後發制人的話,怕是隻會落入下風。”
軒轅蕭看着他,“原來你就是李相夷,雖然我幾十年不出皇宮,卻也聽過你的名頭。十年前身死,十年後活過來,就跑進皇宮污衊萬聖道和單孤刀,你是是何居心?”
話音一落,軒轅蕭就攻向了李蓮花。
卻見李蓮花絲毫不避,軒轅蕭忙將掌力拍向旁邊的石柱,“看來外面對你的傳言真是不虛啊,萬聖道這些年幫朝廷做事,忠心耿耿,單孤刀更出手救過我軒轅家,是俠義之士。反倒是你,出手暗害,讓他躲了十年,而今又來誣告,念你是太后的客人,我不殺你。莫要被我抓到把柄,否則皇城司的監牢,便多了李門主的席位。”
看着軒轅蕭的態度,李蓮花心底嘆了口氣,軒轅蕭這樣的高手都被收買了,單孤刀棋局佈置的實在周密,看來想阻止他,只有剩一條路,明日宴席,必要得到皇帝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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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
“今日是答謝國師和李先生的家宴,大家不必拘禮,暢飲便是。”坐在上首的大熙皇帝朗聲說道。
他的話音一落,無戒魔僧就站了起來,“陛下,大熙江山,風物閒美,人才濟濟啊。陛下更是得天之君,貧僧今天的第一杯酒,一定要敬陛下。”
皇帝笑道:“此乃是朕的福氣,並不是朕的功勞,謝國師之譽了。”說着,隔空朝無戒魔僧舉杯,與他共飲了一杯。
“貧僧這第二杯,要敬太后。”無戒魔僧道:“敬太后三喜臨門。”
太后有些好奇,“我和昭翎病癒,算是二喜,何來三喜?”
“在半月之前,太后和貧僧曾經商討過,要在宮中建造玄塔,如今萬事俱備,只要陛下與太后同意,今日便可選址造塔。”無戒魔僧笑道。
聽到他的話,皇帝皺了皺眉,看向不遠處的太后,“母后,爲何突然要建造玄塔?”
“本宮只是效仿百年前光慶帝的舊事,爲皇家求些福澤。”太后回了一句。
皇帝道:“百年前,光慶帝在宮中,造玄塔誕下皇子之事,宮中典籍未有記載,玄塔也沒有舊址,這多半是個傳說而已。母后,您不必當真。”
“既是傳說,就可能是真的。”太后道:“皇帝雖人在壯年,但膝下只有昭翎一女。皇家無後乃是大患,本宮能不心急嗎?”
這還真是家宴,此事竟是就這麼說了出來。
皇帝無奈,“好吧,就聽母后的。宣。”
一旁的內侍急忙大聲道:“宣,玄塔工匠進殿。”
進來的人,領頭是表面上的萬聖道門主封磬,而單孤刀更是喬裝打扮,混在工匠當中。
將這一幕看在眼裡,雖是有些意外,但李蓮花也確定,之前的猜測都沒有錯。業火母痋果然在這裡。
“陛下,這是蘭竺匠師所繪玄塔之圖,望陛下參詳。”封磬大聲說道。
有內侍過來,從他手裡將花捲接了過去。
皇帝看了之後,滿意點頭,“不錯,確是中正和合的吉祥塔。”將畫卷放下,皇帝看向封磬身邊的人,“汝等就是國師舉薦的匠人嗎?怎麼朕看着有點面熟啊。”
聽他這麼說,單孤刀包括坐在一邊的無戒魔僧,眼裡都多了些緊張。
封磬笑着回道:“啓奏陛下,草民乃是萬聖道的封磬,隴西饑荒之時,捐獻過些許錢糧。有幸得到陛下的召見和賞賜。陛下,這幾位便是草民受國師所託,從蘭竺重金聘請的巧匠,想必定會讓陛下和太后滿意。”
“難怪如此面善,竟是我大熙有功之人。”皇帝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就在宮中,選擇一塊閒置的地界造塔。”
封磬等人當即領命。
冷眼旁觀的李蓮花,知道單孤刀的計劃是什麼了,借修塔求子選址之名,好在宮中尋找母痋。
一念及此,李蓮花當即開口,“陛下,我看有些不妥吧,皇家宮苑,自是皇威爲大。這造玄塔,豈不是反客爲主了?再說,玄塔若是建在城牆之外,豈不是更爲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