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着兩幅輿圖,方多病皺眉,“爹,你確定沒看錯嗎?這雕青人皮上的圖案,和這皇城輿圖,完全不同啊。”
方則仕道:“大熙建朝之初,沿用的是前朝宮殿,所以百年間曾多次增補建造,如今的皇宮,確實與百年前的,已大不相同。”
站在一邊的李蓮花道:“那這張人皮的意思是,也就是母痋就在皇宮。若是這樣的話,那單孤刀的目標,也必然是在皇宮。”
聽李蓮花這麼說,方多病想到之前單孤刀的話,說什麼他身上留着南胤皇族還有當朝皇族的血,他圖謀的就是本該屬於他的東西。“他尋業火痋,難道是要對陛下下手?”
方則仕被他的話震驚了。
“方大人,不知你可否啓奏陛下,讓皇城司在大內加強戒嚴。”李蓮花朝方則仕問道。
“這…”方則仕有些爲難,這無憑無據的,只憑他們的猜測,就讓皇上下令,無疑十分困難。“李先生,沒有確鑿的證據在手,陛下是不會相信這些的。甚至還會龍顏震怒,認爲這是在造謠。因爲多年前就出過類似的事,弄得滿城風雨,結果一查,全都是子虛烏有。”
方多病道:“可是事關重大,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我與皇城司尚有些交情,我現在只能私下修書於皇城司,讓他們暗中留心防範。”方則仕說道。
李蓮花想了想,“方大人,你可以辦法,送我入宮?我必須在單孤刀之前,找到業火母痋阻止他。”
“容我想想。”
……
從客廳出來,李蓮花還在研究那些書籍,方多病卻是將山莊中的護衛首領招了過來,“前幾日吩咐密探打聽的事,可有消息?”
“密探已經回來了,那忘川花確實能使人筋骨重塑,驅除萬毒。”護衛回了一句。
聽他說完,方多病激動道:“這麼說來,李蓮花有救了。”
“據密探說,同一株忘川花上,有陰陽兩種草葉,食陰草便可修復筋脈,使人真氣瞬間充盈,但很快便會爆體而亡。”護衛道:“只有陰陽草同食,方可救人。”
“陰陽草同食?”
“沒錯,還有,金鴛盟也在找忘川花的下落,因爲忘川花的陽草至陽至剛,與笛飛聲所練的悲風白楊正好相匹。笛飛聲想要用陽草,來突破悲風白楊的最高層。”
“笛飛聲?”聽到金鴛盟也在找忘川花,方多病有些着急,“那忘川花的下落,可打聽到了?”
護衛欲言又止。
“快說。”
見狀,護衛無奈道:“據說在萬聖道密庫。”
“萬聖道?”
知道這其中蘊藏的危險,但爲了李蓮花,方多病必須將忘川花拿回來。“這件事,對誰也不要說。”
如果讓衆人知道,是肯定不會讓他去找忘川花的,他只能不驚動任何人,悄悄的去找。
這也是他讓護衛保密的原因。
但他離開山莊,又擔心李蓮花會走,只能找到何曉惠,讓其幫忙將李蓮花留下,等他把忘川花帶回來。
隔天。
見李蓮花看着方多病留下的信,何曉惠道:“李先生,小寶囑咐我們,一定要將你留在天機山莊,等他替你尋藥回來。”
“他還要我們轉達給你說,這天下沒有什麼是沒你不行的。”何曉鳳也說道:“所以你必須好好活着。”
李蓮花問道:“那你們可知,他去了何處啊?”
“那小子,只說是出去幫你尋藥了,具體去哪兒,我們也不知。”何曉鳳搖頭。
“李先生,如今方小寶做事心頭有數,你就安心待在這裡,等他回來吧。”何曉惠從旁勸了一句。
李蓮花將信放了下來,起身道:“諸位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事態緊急,我需立刻進京。方小寶那邊要是怪你們,之後,我會跟他解釋。”
“李先生,我心裡清楚,像你這樣的人,心中自有自己的堅持和選擇。今日就算我天機山莊強行把你留下來,你心中之事未了,擔子未放,來日也必會鬱郁自責,懊惱悔恨。我何曉惠最不願見英雄垂首,所以,我不攔你。”
“多謝。”李蓮花點頭,“方大人,不知此前我拜託你的事,如何了?”
方則仕嘆了口氣,“罷了,我這就去信給京中部下,等你到了京城,自然會有人安排。”
“有勞大人了。”可以入宮,李蓮花放心不少。
“我還有公務在身,未得詔令,暫時無法入京,李先生,萬事小心。”方則仕朝李蓮花叮囑。
何曉惠開口,“李先生,我天機山莊上下,斷不會將你的身份泄露出去。”
“多謝。”李蓮花再次感謝。
他的話音一落,不知何時將頭髮束起的展雲飛突然出現,朗聲道:“李兄,我來送你。”
“不必了,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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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邁步離開天機山莊,何曉鳳一臉不捨的看向沈皓峰,李蓮花一走,他自然也是要跟着走的。
她如今已經習慣了晚上有他在裡面,一早醒來能看到他,可他這一去,還不知道哪天能回來,叫她如何能睡着?
但知道他要去做的是正事,何曉鳳雖然依依不捨,卻也沒有開口阻攔。
沈皓峰朝她遞了道安心的眼神,示意自己會盡快回來。
京城。
醫館。
剛替病人診完脈的李蓮花,就聽進來的人說道:“李神醫,尚書大人早已命小人在京城,鋪天蓋地的宣傳李神醫的醫術,這幾日李神醫着實名動京城,相信宮裡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聽到對方的話,李蓮花點頭,“方大人果真是深藏不露啊。”
他的話音一落,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道聲音,“聖旨到。”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等王公公宣讀完聖旨,李蓮花和沈皓峰,就跟着內侍入宮。
“李神醫,再裡面就是內宮院了,離那位貴人的宮殿不遠,等我們到了,與其他幾位大夫,一同爲貴人會診。”王公公朝李蓮花說道。
李蓮花問道:“敢問王公公,究竟是哪位貴人,身體抱恙?”
“李神醫隨老夫便是。”
昭華宮。
一到了殿門口,王公公就朗聲朝已經等在宮門口的衆人道:“諸位,這位乃是近日名動京城的李神醫。”
“幸會。”李蓮花朝衆人拱手。王公公道:“請諸位再稍後片刻,等西孛國師到了,就可以一起進去會診了。”
西孛國師?
李蓮花好奇詢問,“王公公,這西孛國師是何人,爲何我們要等他過來?”
“西孛國師玄法高深,深受當今太后敬仰,最近好不容易駕臨大熙,自是我朝坐上賓。”不等王公公開口,等在門口的一名大夫,就忍不住說道。“能與國師一同,爲宮中貴人會診,乃是我等榮幸啊。”
“原來如此。”李蓮花應了一聲。
片刻,西孛國師來了。
在看到這西孛國師的真容後,李蓮花暗歎,竟然是無戒魔僧,單孤刀現在急於找到母痋,看來這母痋果然在皇宮之中。
無戒魔僧竟然能欺騙的了太后,看來必須要先解決他才行。
在看到李蓮花的瞬間,無戒魔僧也愣了一下,沒想到李蓮花竟是也混到宮裡來了。有他在,勢必會破壞他們的計劃。
所以無戒魔僧報的,是和李蓮花差不多的想法。
“國師,我等在此已恭候多時了。”王公公朝陷入沉思的無戒魔僧說了一句。“既是您到了,會診這便開始。”
無戒魔僧道:“等等,你這大熙的皇宮,是何等蟑螂鼠輩,都可以隨意進出的嗎?”
王公公訕笑兩聲,“國師可能有什麼誤會,李先生是名動京城的神醫,是太后下旨請來的。”
“他叫李蓮花,頂着神醫的名頭招搖撞騙不是一兩日了,今日要是貧僧跟他一起會診,你是看輕貧僧,還是看輕我西孛國啊?”無戒魔僧一臉不滿。
李蓮花一陣好笑,“這遠在千里的西孛國師,竟然會對一個江湖遊醫這麼在意。王公公,此人的通關文牒驗了沒有,可否好好的查一下?”
王公公這樣的人精,哪裡會聽不出他們在針鋒相對,這趟渾水,他可不想蹚。“二位都是太后請來的貴客,若是從前有什麼過節,可否看在太后她老人家的面上,暫且揭過。給貴人看病要緊吶。”
“讓貧僧跟此等鼠輩一道會診,絕無可能。此人若留,貧僧便告辭了。”無戒魔僧大聲說道。
李蓮花毫不在意,“慢走。”
王公公急忙阻攔,“國師,莫要令老奴爲難啊。”
“既然國師與我只能留一個,倒不如我們打個賭,到底誰去誰留,如何?”李蓮花看向無戒魔僧。
無戒魔僧冷笑一聲,“你想賭什麼?”
“國師也是來給貴人看病的,自然就賭,誰能治好貴人的病。”
“要賭便賭,難不成我還怕了你?”無戒魔僧道:“不過如果你輸了,你就要再加上一條,對他國來使不敬的罪名。”
話音一落,無戒魔僧再次開口,“王公公,帶我去給貴人出診。”
無戒魔僧說着就往昭華殿裡走,卻不想剛推開門,就有花瓶之類的東西砸了出來。“走開,我誰也不見。”
從後面追過來的王公公急忙解釋,“國師,貴人得的是一種怪病,混身紅疹、性情燥鬱,拒不見醫。只要踏入殿內要治病的,都被打了出來。”
“無妨,待我點她穴道再醫便是。”無戒魔僧毫不在意。
王公公急道:“萬萬不可,貴人尊貴,不可冒犯。”
“拒不見醫又如何醫治,你們難不成是在戲耍本僧嗎?”
站在一邊的李蓮花道:“王公公,不如讓我試試。”
見王公公不反對,李蓮花朝裡面喊道:“草民學的是儒醫之道,如香山楓葉知秋而紅,最講禮數。貴人不會爲難我吧?”
他的話音一落,就聽裡面的貴人道:“進來。”
在衆人的錯愕中,李蓮花走了進去。
這麼說…就行了?
當然不行,只是他們不知道內情而已。
李蓮花一進去,等在裡面的公主就驚訝道:“李蓮花,真的是你,你怎麼來了?”
沒錯,這位貴人,就是當初在女宅的昭翎公主。
“公主,好久不見,我是來給你看病的。”李蓮花解釋。
“皇祖母對外稱說是貴人得病,你怎麼知道是我?”昭翎有些好奇。
李蓮花搖頭,“之前我也不知道是你,只是到了這裡,殿外有一個昭字,我自然就猜出來了。公主,爲何裝病?”
“還不是方多病。”
“原來公主裝病,拒見大夫的目的,就是想讓太后答應,出門去找方小寶吧。”李蓮花笑了。
聞言,昭翎連連點頭,“你還是這麼聰明,一猜就中。只可惜皇祖母不讓,反倒請了一大堆名醫。打跑一個又來一個,我這都快演不下去了。不過好在你來了李蓮花,你這就去告訴他們,說我這病要出宮醫治,咱們立刻去找方多病。”
出宮?
李蓮花好不容易纔混進來的。
“公主,你先彆着急,此次我入宮呢,有一些要事,暫時還不能離開。”李蓮花說道。
昭翎有些疑惑,“來探案?”
“聰明,最近皇宮之中,混進來幾個江洋大盜,我必須把他們給抓出來。”
“好,我知道了,我配合你就是。”昭翎爽快點頭。
得到她點頭,李蓮花稍微耽誤了一會兒,假裝是在治病。之後又走過去打開殿門,朝守在外面的王公公等人道:“治好了。”
王公公和無戒魔僧忙走進了昭華殿。
等王公公他們行禮後,昭翎淡淡道:“王公公,李神醫把本宮的病治好了,胃口也好的很,快吩咐廚房多做些吃的來。”
“公主康健就好,老奴這就去準備。”王公公連忙道:“還得稟報太后一聲,她老人家一定很高興。”
“等等。”
“公主還有什麼吩咐?”王公公問道。
昭翎站了起來,“聽說有人欺負李神醫?”
無戒魔僧呵呵一笑,“貧僧愚鈍,不知生病的是公主殿下,剛纔一時魯莽,多有得罪。我與這李蓮花並非是相欺,而是打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