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劉一洲等人的底氣所在,在他們看來如今的福建水師若是沒有他們充其量就是一個空殼子。試問一支連戰艦都沒有而且連大部分水手兵都是一羣菜鳥的水師還能幹嘛,想要跟人幹仗還得靠他們,這也是他們自傲的資本,但是這個自傲今天卻被遭到了當頭一棒,盧光彪竟然率領三艘訓練艦俘虜了荷蘭人的兩艘戰艦。
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盧光彪率領的第一艦隊再也不是名義上的艦隊,而是一支有了作戰能力的艦隊,儘管這支艦隊現在只有三艘訓練艦,但日後呢?如今的廈門、泉州、以及福州等地已經相繼建立了好幾個造船廠,這些造船廠正在日夜趕工的爲水師建造戰船,一旦這些戰船建造完畢後會裝備給誰,那是傻子都明白的事情,到時候他們這支第二艦隊還能夠這麼逍遙自在麼?
想到這裡,不少心思活絡的人腦子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副提督大人。”劉一洲搶先說道:“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咱們還不得而知,畢竟水師大營還未給咱們送來消息,但事關重大,下官以爲咱們可以給盧提督寫封公文詢問事情的真僞,若是確實屬實的話,咱們再想一下對策也不遲。”
“想對策?”劉香一聽,眼神就是一冷,兩道冷芒立刻就射向了劉一洲,“劉千總,你要想什麼對策啊?是想着如何對付盧提督?”
“不……不是……”
劉一洲一聽心裡就是咯噔一聲,暗道一聲糟了,自己竟然一不小心給說漏嘴了,在這種情況下“對策”兩個字可不是什麼褒義詞。當他看到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秦叔時,心裡就更慌了,情急之下的他結結巴巴的說:“副提督大人,不……不是這樣的,下官的意思是說……是說”
“是什麼啊?”劉香聲音一下提高了好幾度:“到底是什麼……說!”
急得額頭都出汗的劉一洲乾脆把心一橫,拜倒在地請罪道:“下官口誤,請大人恕罪!”
“哼……口誤!”
劉香冷哼了一聲,有心借這個機會將其整治一番,但隨即轉念一想,要是用這個藉口整治劉一洲那些跟劉一洲親近的軍官恐怕就要鬧騰起來了,而且現在的情況還沒弄清楚,自己還不能輕舉妄動。
想到這裡,劉香站了起來淡淡的說道:“你的事情到時候再說,現在先散了吧。”
結束了會議後,劉香返回了自己的住所,隨身的侍女很快奉上了香茗,一盞香茗還沒喝完,外面的親兵便來報,秦叔求見。劉香無奈的搖了搖頭,讓人將秦叔帶進來,很快穿着四品武官服的秦叔便走了進來。
自從歸順了朝廷後,楊峰便委任劉香從三品的遊擊將軍、福建水師副提督、兼第二艦隊指揮使,作爲劉香最信任的下屬,秦叔則是被劉香舉薦爲第二艦隊的指揮同知。
伸手阻止了秦叔的施禮,劉香先示意他坐下,這才說道:“秦叔,現在沒有外人,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秦叔點點頭:“大人,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說了吧,如果剛纔李虎說道的事情屬實,恐怕有些人要坐不住了。”
“坐不住?”劉香那比尋常女子要濃密的眉毛微微一翹,嘴角畫出了兩道好看的弧度:“他們不是坐不住,而是在害怕失去手中的那點權利吧?”
“是的!”秦叔點點頭:“自從咱們從歸順了朝廷後,無論是小到吃穿用度,大到物資兵器,伯爺大人都替咱們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就連咱們的家眷也被安排得非常妥當,這不就是咱們以前做夢都想過上的好日子嗎,可有些人就是不安份,這是何苦來呢?”
“無非是就是私心在作祟罷了。”劉香毫不客氣的說:“有些人以前當慣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現在當了官兵後雖然日子好過多了,但規矩也多了,加之害怕那天朝廷會對他們翻舊帳,以前福建水師咱們是一家獨大,朝廷要仰仗咱們來對抗鄭芝龍所以他們依舊有恃無恐,可是一旦第一艦隊成軍,咱們第二艦隊的重要性就會下降,他們自然就擔心朝廷會對他們秋後算賬了。”
秦叔不解的說:“江寧伯不是向您說過不會秋後算賬麼?”
劉香無奈的說:“江寧伯是說過,但奈何有些人不相信啊。我現在擔心的是有些人會鋌而走險啊,若是因爲他們的緣故惹得江寧伯大發雷霆,那就太危險了。”
秦叔眼中殺機閃過,森森的說道:“大人,要不咱們就先下手爲強吧?”
“這……”劉香猶豫了一下,雪白的貝齒咬了咬櫻脣後搖頭道:“咱們現在已經不是海寇了,軍中自有軍中的規矩,若是隨便亂來的話豈不是天下大亂!再者說了,這件事咱們也只是聽李虎和一些傳聞而已,軍中的消息還未正式傳來,咱們千萬不能自亂了陣腳。再者,若是咱們擅自動手的話,豈不是給了劉一洲他們作亂的藉口,恐怕到時候他們就更有理由作亂了,若是第二艦隊因此而分裂的話,我就太過愧對伯爺對我的信任了。”
看着劉香猶豫不決的神情,秦叔不由得輕嘆了一聲,昔日殺伐決斷做事果決的女中豪傑,如今卻多了一絲女孩子的軟弱,這實在是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大人,外面有廈門來的信使,說是有緊急公文。”門外傳來了侍女的聲音。
“哦……”
劉香和秦叔對視了一眼,兩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訝神情。
一刻鐘後,當劉香和秦叔看完盧光彪也水師提督的名義送來的公文後,再也掩飾不住眼中震驚的神情。如果說李虎說的那件事剛纔只是道聽途說的話,那麼現在這封盧光彪送來的公文便將這件事證實了下來。
劉香揉了揉光潔的額頭,有些苦惱的說道:“看來有些事情要儘早做好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