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鄉親父老請看。”
鍾君大喝一聲,指着道袍上的符紙道:“這些便是傾注了我法力的靈符,帶在身上,可驅鬼避妖。
本來呢,大家都是朋友,這符應該免費送給你們的,但我自己卻因爲失去了這些法力,十分虛弱,急需珍貴藥草補充元氣,所以沒辦法,只能收取微薄的費用了。”
“多少錢?”有人高聲問道。
“不貴不貴,一張靈符一百塊。”鍾君說道。
“嗬。”一名老太太驚呼道:“一百塊還不貴?”
“婆婆,你要知道,這靈符不是一次性物品,只要保存的好,用三代都沒問題。三代人,一百塊,這麼一想你們還覺得貴嗎?”鍾君大喊道。
老太太微微頷首,小聲嘟囔道:“倘若真有神效的話,這倒也不算貴了。”
“給我一張。”一名穿着粗布衣衫,孔武有力的漢子大聲說道。
“我要一張。”
“我要兩張。”
有人領頭後,人們頓時爭先恐後的喊道。
“不着急,不着急,請大家排好隊,有序購買。”鍾君臉頰笑的和花兒一樣,連連擺手。
“且慢!”
看到這裡,毛小方終於忍不住了,大步邁入教堂內,暗使虎豹雷音,令這二字如暮鼓晨鐘般響起,蓋過所有嘈雜聲音,鎮住了所有村民。
鍾君笑容一頓,擡目看向大步走來的單薄身影:“你是來買靈符的?”
毛小方冷冷說道:“什麼靈符?一點法力都沒有的靈符能靈在什麼地方?買了你這靈符,如果不遇到鬼怪還好,但凡是遇到鬼怪,想要憑藉此符保佑平安,必定在劫難逃。從這方面來說,你就是在謀財害命。”
鍾君臉色難看至極,咬着牙說道:“你憑什麼這麼說?”
毛小方取下掛在布包上的油紙傘,開口道:“曉蓮姑娘,麻煩你幫我將那件道袍取來。”
陳曉蓮化作一陣陰風,飛出紙傘,強行從何帶金手裡奪過掛滿靈符的道袍,直接披在自己身上。
凡人看不到她的鬼軀,只看到那道袍飄在空中,詭異而驚悚。
“鍾法師,你這三百道靈符疊在一起都傷害不了一道魂靈,僅憑一張符紙的話,如何驅趕猛鬼?”毛小方說道。
“魂靈?你在養鬼?!”鍾君大叫。
人羣譁然,齊刷刷的撤步後退,與毛小方乃至那件凌空的道袍拉開距離。
毛小方蹙了蹙眉,喝道:“別胡說八道,這魂靈是我朋友,不是我養的鬼魂。人分好人壞人,鬼自然也分好鬼壞鬼。你們驚懼的魂靈,應是別人朝思暮想都無法見到的人。”
聽到這句話,人們心頭的驚懼突然就少了很多。
“我看你就是在裝神弄鬼。”
憤怒過後,鍾君漸漸冷靜下來,心頭還是涌現出一絲後怕,衝着毛小方怒喝一聲,隨即向三名弟子說道:“徒兒們,我們走,不和這傢伙一般見識。”
毛小方招了招手,從陳曉蓮手裡接過道袍,朝向鍾君扔去:“你的道袍。”
鍾君頭也不回,任憑道袍掉在地上,轉眼間消失在教堂內。
“大師,這些靈符真沒用啊。”目送着她們消失後,先前的那名婆婆低眸看向地上的道袍。
“真沒用。”毛小方無比肯定地說道。
“沒用就沒用吧,我取一張,拿回家給孫子玩。”老太太說着,徑直走向道袍。
“我拿一張給兒子玩。”
“我拿一張給孫女玩。”
……
雖然知道沒用,但價值一百塊的符紙現在不要錢就能拿,誰不想佔這便宜呢?
在場的人們紛紛給自己找着藉口,從道袍上撤下一張張符紙。
看着他們哄搶的樣子,毛小方無言以對。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那鍾君怕是恨你入骨了。”不多時,衆人相繼離開後,秦堯緩緩來到毛小方身旁。
毛小方坦然說道:“我不怕她恨我,就怕她換個地方繼續騙人。”
秦堯笑道:“恐怕她現在已經沒有騙人的心思了,而是一門心思的想要把場子找回來。”
長街上。
雨霧朦朧。
鍾君帶着仨徒弟,默默行走在霧濛濛的煙雨中,身上很快便潮溼一片。
“師父,我們這是要去哪啊?”許久後,一名女徒弟輕聲問道。
鍾君冷冷說道:“去警署找阿邦,此事決不能就這麼算了。”
“阿姐,這件事情我幫不了你。”
片刻後,警署內,一身便衣打扮的青年搖頭說道:“你講不出來他們犯了什麼罪,我憑什麼將他們傳喚過來調查呢?”
“我不是說了嗎,他們在養小鬼啊!”鍾君說道。
鍾邦無語至極:“你是讓我在報告上寫因他們養小鬼,將他們帶入警局調查?”
鍾君隱約覺得這事兒也不太靠譜,便道:“隨便找個藉口將他們帶過來不行嗎?不用你動私刑,就單純的關他們幾天,嚇唬他們一下。”
鍾邦搖頭:“我還是那句話,我幫不了你,阿姐。”
“沒感情,沒道義。”
鍾君失望地瞪着他,說道:“別人家裡出個警察都很巴閉,不說耀武揚威,最起碼沒人敢欺負。
就咱家,阿姐我從來沒享受過你警裝的榮譽。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費盡心機,花了那麼多錢送你上警校?”
鍾邦苦笑:“阿姐啊,我也有我的難處,你聽我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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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
鎮子上,義莊內。
一襲白袍,面容威嚴的楊飛雲盤膝坐在一副棺材上,呼吸之間,絲絲縷縷的黑氣自棺內飛出,沒入口鼻。
“吱~”
靜修間,他右耳微微一動,卻是聽見一道推門聲,當即屏住呼吸,迅速從棺蓋上跳了起來,藏身於黑暗之中。
一轉眼,一隻手掌推開了停屍房的木門,兩道身影並肩踏入房間內。
藉着不甚明亮的月光,楊飛雲看清了來者樣貌,赫然是日前遇到的那兩名怪人……
“殭屍就在這棺材內,不知道是不是玄魁。”毛小方掌握羅盤,伸手指向棺材。
“肯定不是玄魁……”秦堯說着,舉目望向楊飛雲藏身的地方:“別躲了,出來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