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卿魚沉默片刻,“真理之門的後面,自然便是‘真理’……”
“究竟什麼是‘真理’?”
“世界運轉的本質,便是‘真理’,小到微觀物理,大到天體運轉,都是由一個個無數疊加的‘真理’組成。”安卿魚指了指身前的虛無,
“世界上,爲什麼會有風?因爲風是空氣流動的體現;那空氣又爲什麼會流動?主要原因之一便是太陽輻射照在地球表面使地表溫度升高,熱氣流上升,冷氣流下降,便會形成空氣流動;
那熱氣流爲什麼會上升?這是因爲熱氣流的密度小,能量高,分子間距較大;爲什麼熱會加大分子間距?這是因爲……”
“停停停!”林七夜叫停了這無休止的“爲什麼”,若有所思的開口,“你想說的是,世界之所以會運轉,就是因爲無數組合堆疊的‘真理’?”
“嗯,人類將自己已經掌握的真理部分,稱爲‘科學’,但這不過是滄海一粟,真理的全貌是近乎無窮無盡的,就像微觀世界,無論如何去探索,更小的物質。
風的成因所囊括的真理尚且近乎無窮,那整個地球的運轉又如何?宇宙的運轉又如何?在這世界之外,一切又是如何運轉的?”
安卿魚停頓片刻,繼續說道,“真正的‘真理’,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完全掌控,這些無盡的知識會撐爆所有生物的認知,這也是爲什麼,一旦有人窺探到真理之後,便會陷入瘋癲,性情大變,甚至直接爆體而亡。
神,也不例外。”
“即便如此,‘真理’依舊會讓很多存在眼紅,因爲哪怕他們窺探並理解了真理的一角,都會帶來極大的增幅,掌握了一部分真理,便能推衍出想要知道的任何事情的走向,過去,現在,未來,都在真理的計算之中。
因此,在真理的面前並沒有時間與空間的概念,時間對它而言只是一個點;同樣,只要掌控了真理,就能利用它們的糾纏聯繫,相隔千里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空間的概念也將不復存在。
這也是爲什麼,鎮守真理之門的【門之鑰】,被稱爲時空本身的原因,擁有一部分真理力量的祂,可以自由穿梭於任意時空,全知全視。”
聽完這段話,林七夜的神情越發凝重起來。
“【門之鑰】,竟然這麼可怕?”
“原本我也不知道,但在我接觸真理之門後,就真正體會到了祂的權能……這也是我要求天庭直接將我殺死的原因。”安卿魚平靜開口,“若是【門之鑰】重現,地球離毀滅便不遠了。”
“卿魚……”
漂浮在半空中的江洱聽到這句話,虛無的雙手輕輕撫住他的手掌,眼眸中滿是不捨。
“不用擔心我。”安卿魚微微笑了笑,“也許,這就是我的宿命……與你同葬,也沒什麼不好。”
安卿魚的餘光看向下方,陰沉的雲層之下,一座寶石般的湖泊鑲嵌在山與城之間,清晰的倒映着天空。
“我們到地方了。”他喃喃自語。
江洱趴在筋斗雲邊,目光掃過下方的洱海,灰暗的眼眸綻放出一抹光芒,她指着某處說道:
“在那。”
“你們去吧,我們在附近等着。”林七夜對安卿魚說道。
安卿魚嗯了一聲,虛握住江洱的手腕,從筋斗雲上一躍而下。
看着那兩個徑直落向洱海邊緣的身影,雲上沉默的衆人,無奈的嘆了口氣。
……
呼嘯的狂風拂過安卿魚耳畔,他指尖輕點,急速下落的身形便迅速停滯,緩緩落在一處淺灘之上。
主動接觸真理之門後,他已經徹底衝開了天尊在他靈魂深處留下的封印,他身上的一切都回歸正常,甚至遠超原本的狀態。
“終於回來了……”
江洱飄在淺灘上,望着眼前清澈似寶石的湖泊,陰鬱的神情一掃而空,反而有種釋然與興奮。
當最愛的人,跟着她回到這片最熱愛的土地,她迫不及待的想這裡的一切美好都分享出來,她想告訴安卿魚這裡的風有多暖,這裡的水有多清,她想將這裡所有的美好都展現出來……因爲這裡,埋葬着她的過去。
她想將這份美好,變成安卿魚的回憶,這樣一來,每當他想起自己的時候,便像是洱海的水一般清澈美好。
“你看,漂亮吧?!”江洱飄到洱海邊緣,張開雙臂說道。
“嗯。”安卿魚下意識的想摸鼻樑上的鏡框,卻只碰到自己的鼻子,他的眼鏡在天庭便被摔碎了,好在對現在的他而言,眼鏡基本沒有什麼作用,他之所以一直戴着,只是因爲習慣。
不知是沒有眼鏡的緣故,還是因爲自己既定的命運,安卿魚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他緩緩掃過眼前的風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真漂亮。”
“這還不是最漂亮的時候,可惜今天天有點陰,要是大晴天的話,就可以看到白雲,天空與湖水的漸變……”
江洱話音未落,一道低沉的轟鳴從雲層之上爆發,彷彿一道雷鳴乍閃。
但奇怪的是,這雷聲響過之後,天並沒有變得更陰沉,積壓在城市上空的烏雲,像是被人硬生生震散,一道龐大的圓形陽光空洞從天空灑落,將整個大理都鍍上了一層淡金。
這突如其來的變天,讓遠處街道上的行人狐疑的擡頭望去,臉上寫滿了不解……他們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如此詭異的景象。
但此刻,洱海邊,卻有兩個人同時浮現出笑意。
“看來今天,我們是這座城裡最幸運的人。”安卿魚笑道,“畢竟,連神都站在我們這邊。”
“那……我們說的話,他們也能聽到嗎?”江洱小聲問道,“那多不好意思……”
“放心,你說了這句話之後,他們就不會聽了。”
“也是。”
安卿魚牽起江洱虛無的手掌,兩人就這麼沿着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洱海畔,不緊不慢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