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再靠近一點看清楚,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嚇了我一跳,慌忙拿出來掛斷,順手關了聲音。
一直退到更茂密的綠化帶裡,等衆人進了屋,我纔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未接來電上面顯示的竟然是葉俊。
這個傢伙打電話給我做什麼?害我差點就被人發現我在偷看。
我撥了回去,剛接通,葉俊就在那邊吼叫,“你這個死女人,竟然敢不接老子電話,是不是想死?”
“少廢話,什麼事?”我還要去看看那個女人是誰呢,他卻在那邊磨磨唧唧的好不煩人。
葉俊哼了一聲,“我過兩天要回村子,剛好路過孤兒院,你之前不是一直說想要回去嗎?老子帶你一起回去。”
我的心咯噔一下,握着手機的手下意識的收緊,“你回村子做什麼?”
“我那個死老頭,說想回去蓋個小洋房,讓老子回去看看地方。”葉俊憤憤的說。
葉雄要回村子蓋小洋房?他又在打什麼主意?
我看了一眼周圍,嘆了口氣,幽幽的說:“我也很想走啊,可是,我走不了。”
“爲什麼?那個廢人鎖着你了?”葉俊立刻緊張的問。
“並沒有,只是,現在......”我看了一眼房子的門口,竟然看到風衡烈從裡面走出來,是他一個人,駱小曼沒有跟着,我連忙對葉俊說:“我回頭再給你打電話。”
一說完,我立刻掛斷通話,橫着走了過去,打算在半路把他截住,問他早上的事,可是還沒看到他,駱小曼已經從大門出來,小跑着追上風衡烈。
真是日了狗,我只想跟他說句話而已,怎麼就這麼難。
我停下腳步,看着駱小曼摟着風衡烈的脖子,兩人幾乎臉貼着臉,態度親暱的不要不要的。
看得我心頭扯痛,恨得牙齒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距離很近,兩人很快就察覺到我的存在,駱小曼更是挑着眉毛,身體貼向風衡烈,“烈,我們晚上去哪裡吃飯呢?”
“寶貝,你說了算。”風衡烈反手勾着她的腰,對我視而不見。
儘管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可是無論我聽到還是看到,都覺得心痛的要死。
轉身,快速的離開原地,我落荒而逃。
傍晚時分,兩人又回到別墅,後面跟着的保鏢,手裡提着大袋小袋的東西,看樣子是剛出去血拼了。
我很不明白,駱小曼明明說她跟風衡烈兩三天後就要舉行婚禮的,之前駱鷹也跟我說過要提前,可是,我在這裡卻一點都看不到那種即將舉行喜宴的場面。
以駱鷹的身份,他不可能讓兩人的婚禮草草了事纔對的,豪華佈置場地之類的排場肯定必不可少。
可是,直到晚飯過後,別墅裡還是靜悄悄的,連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事情有了變化?
吃過晚飯,駱明祖並沒有像之前那樣,突然跳進我的房間,我等了好久都不見他出現,就走出房間,來到外面的草地。
夜色之下,幾位太太正圍着桌子喝茶賞月,駱小曼跟風衡烈竟然也在旁邊,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下了樓看到他們,我立刻拐了個彎,繞過別墅去了後面。
早上沒見到小雨,我有點不放心,再次沿着後樓梯上到天台,看到小木屋裡有燈光透出,我心中一喜,立馬走過去。
“小雨?小雨你在嗎?”我敲響了門板。
裡面沒人迴應。
我的心咯噔一下,連忙再次用力拍門,“小雨,小雨你在不在,你不要嚇我啊。”
可是裡面還是沒人回答,我立刻慌了手腳,退後一步,擡腳用力的踹了過去。
一連踹了幾腳,木門才被踹開,我立刻衝了進去。
“小雨!”看到地上那個小小的身形,我立刻被嚇到,發出了尖叫聲。
他死了,死的時候,手裡還拿着一隻折了一半的千紙鶴。
樓下的人都聽到我的尖叫聲,紛紛上了陽臺,然而,知道小雨死了之後,卻一個個都面無表情,唯獨三太太在一旁偷偷抹眼淚。
駱鷹大聲的訓斥着,“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快送出去?”
老張慌忙抱起小雨,奔下樓,兩個保鏢立刻跟了過去。
三太太想跟着一起去,駱鷹寒着臉說:“誰也不準跟去,我不想別人知道,我有這麼一個短命的兒子。”
他真的好冷血,不管怎麼說,小雨也是他的親生骨肉,現在他死了,駱鷹卻可以這麼的無動於衷,甚至不讓三太太去送自己的兒子一程。
我被嚇壞了,跌坐在地上,看着老張抱起小雨匆匆離開時,眼淚不停的流。
我從來沒有想過,昨天還活生生的人,怎麼說死就死了呢,最重要的,我早上來找過他,可是有個工人在,如果小雨是早上的時候出事的,那個工人應該知道的啊,他爲什麼不說?
如果我當時沒有猶豫,而是直接去敲響他的門,也許,他就能在第一時間獲救。
我是間接害死他的兇手!
風衡烈皺着眉,卻沒有走過來,駱小曼尖着聲音質問我,“裴梓彤,你怎麼在這裡,誰允許你上來的。”
現場所有人都掩住了口鼻,像是小雨是有傳染病一樣,現在人一走,駱小曼纔敢開口說話。
我擡起頭,淚眼朦朧,看着她滿臉的厭惡,我緊緊的閉起眼睛,把眼中的淚水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垂頭,擦掉臉頰的淚水,掃過所有人的臉,冷冷的說:“我今天總算見識到,什麼叫有錢人,一個個冷血無情,我真是大開眼界。”
“裴梓彤,你說什麼!你有什麼資格說話。”駱小曼非但沒有半點愧疚之心,還振振有詞,“他遲早都要死的,早點死還不是一樣,還有他的病都不知道是什麼病,要是有傳染性怎麼辦?豈不是害死我們......”
“夠了!”我越聽越是覺得胸腔那一抹怒火即將要撐爆我的心一樣,下意識的怒吼出來,“你還是不是人啊,他是你弟弟!”
我這個只跟小雨見過兩次面的外人,尚且也能讀懂他那顆純真的心,爲什麼這些家人卻一點都不懂?
不理他死活就算了,還把他獨自一人扔到陽臺自生自滅,難道,名聲跟面子,真的比一條人名還要重要?
駱小曼還想反駁我,駱鷹卻瞪她一眼,她立刻噘着嘴巴不說話。
我彎腰撿起地下那隻折了一半的千紙鶴,緊緊的握在手裡,帶着無比沉重的心情,離開陽臺。
回到房中,淚水終究還是沒能忍住。
整個別墅都很安靜,只有我,躲在黑暗的房間裡,偷偷的哭泣。
我不知道,這是爲了小雨哭,還是爲了自己哭。
黑暗中,有人推門進來,我沒有發現,直到那人來到我身邊,從後面抱住了我,下巴抵在我的腦袋上,我才突然驚醒過來。
嗅到那淡淡的古龍水味,我下意識的轉過身,捏住他的前襟,埋首在他的胸膛,哭得撕心裂肺。
我不知道一個只見過兩三次面的男人,竟然可以給我這麼大的安全感,我甚至以爲,站在我面前的人,就是我最心愛的男人——風衡烈。
然而他不是,他只是駱明祖。
“小雨他......他......”我哽咽着說不出話。
“我知道,我都知道。”駱明祖的聲音沙啞低沉,我知道,他一定也很傷心,只是身爲一個男人,他沒有像我這樣,哭的放肆。
我流着淚,擡頭看着他,心中愧疚萬分,“我早上......去過......可是,當時......當時有人,我.......是我害死他的......”
“不關你事,是他的病情突然惡化......”駱明祖將我擁入懷裡,摸着我的頭,“別責怪自己,你也不想這樣的。”
他萬般安慰,我還是覺得心有愧疚,總覺得,如果自己當時勇敢點,走過去,不理會旁人到底會怎樣,說不定,小雨就不會還沒到十八歲,就離開這個世界。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剛要離開駱明祖的懷抱,忽然間,房間的門被人用力推開,燈光啪的一聲亮了!
風衡烈黑着臉,站在門口如同死神,陰沉的目光猶如兩把利劍,狠狠的刺進我的心臟。
我被嚇到了,忘記推開駱明祖,依然扶着他的手臂,兩人之間的距離,是那麼的靠近。
“烈,你怎麼來了?”幾秒之後,我才驚醒過來,慌忙推開駱明祖,擦着臉上的淚水。
他不是應該陪着駱小曼的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我的房間。
風衡烈冷冷的看着我,語氣中滿是嘲諷,“裴梓彤,你還真是不甘寂寞,纔來這裡沒幾天,就跟駱家的二少爺好上了。”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情急之下,我抓住他的手臂,想跟他解釋,卻被他一下甩開。
“我親眼所見的,你還想騙我嗎?”他的語氣越發冰涼,“你出賣我,我也從來沒有恨過你,你寧願幫葉俊,也不肯陪着我共度難關,我告訴過你,讓你給我時間等我,你呢,你現在竟然搭上他?”
風衡烈怒吼中,一手掃掉牀頭上的檯燈,熊熊的怒火,讓他額上的青筋條條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