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凌悅相問,未不可說成是相逼,她在逼九王爺做一個抉擇,在她與蕭婷之間做出選擇。
“從未。”冰冷的像是從極寒之獄升起來的聲音,傳了出來,直達徐凌悅的四肢百駭。
她喉頭一甜,整個人搖搖欲墜,踉蹌的向後退去。
徐閣老趕忙上前扶住她,厲喝道:“楚離,你太過分了。”曾經他們便是這般稱呼,
“王爺不過是說了真話,哪裡過分了?”蕭婷知曉,九王爺從不說謊,更不屑說謊,因此她選擇相信他。
“你們還真是天生一對,一樣的冷漠、無情。”
徐閣老氣得恨不得上去抽他們幾巴掌,咬着牙說道。
心底的恨意卻沖霄而起。
“祖父,我沒事。”徐凌悅緩過神來,自嘲的笑了笑,卻終究不甘心,“阿離,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你是否愛她?”
她點指蕭婷,臉上既有笑也有怨,可更多的卻是不安與釋然這種矛盾,手指都在抖動。
徐凌悅臉色蒼白,連脣色都變得霎白,卻還是想要一個答案。
蕭婷脖子一縮,關她什麼事?
“我,你腦子秀逗了吧,九王爺怎麼會喜歡……”
蕭婷的‘我’字還未說出口,就聽到從她右上方傳來一個字。
“是。”
蕭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偏頭看向發聲處。
正巧九王爺也垂眸望來,四目相對,蕭婷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快了幾分。
她從九王爺的眸中看出了幾分認真,從未有過明顯意蘊的九王爺,她竟然能從中看出真假,真是瘋了。
她連忙逃離九王爺身邊,露出怯怯的笑意,道:“王,王爺開玩笑的吧?”她說話都不利索了。
是,是你妹。
衆人:“……”,這是在接到謫仙告白,該有的反應嗎?
果然,這蕭六姑娘並非常人。
“本王從不開玩笑。”九王爺上前一步,逼向她。
蕭婷再退,“那你爲何會說喜歡我,我與你可不是一路人,那,那個徐姑娘就不錯,不然你讓她做側妃……”
“只要她比我份位低就行。”這一句蕭婷是小聲嘀咕的。
可大殿上此刻異常安靜,自然都聽到了。
這是什麼怪理論,九王爺明顯的不接聖旨,只認她爲九王妃。
可她在聽到九王爺的喜歡之後,竟然退縮了。
九王爺平生第一次露出一抹不滿之色,他伸手一撈,將蕭婷攬入懷中。
居高臨下的盯着她,道:“你要本王再納其他女子爲妃,恩?”
最後這個疑問,讓蕭婷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似乎她敢說是,下一刻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咳咳……”蕭婷輕咳,而後才結結巴巴的說道:“那,那個,王,王爺隨意,開心,就好嘛!”
她已經不敢直視九王爺的眼睛了,像只鴕鳥般縮起腦袋。
九王爺的眸光中閃過一絲黯然,而後直視大殿上的皇帝與太后,道:“皇上與太后的好意,臣心領了,這個王妃,臣處得不錯不想換,讓你們費心了。”
“至於其他事,臣想送王妃回府,稍後會給一個交代。”
九王爺拱手看向皇帝,皇帝揮了揮手,讓他離開。
就這樣,因爲九王爺的到來,讓被判行刑的蕭婷就這樣平安的走出皇宮。
沒有一個敢攔。
世人皆知皇上對九王爺是不同的,可眼下這種不同,卻讓他們都心生他意。
似乎,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像衆人所瞭解的那樣。
慈安宮,所有人都離去了,皇太后鳳眸凌厲,砸了宮中很多物件,卻還是沒有平靜下來。
“多少年了,本宮有多少年未曾被人欺到如此地步……”
她顫抖着聲音,恨意沖天,底下皇后垂眸以對,卻不敢多說什麼。
至於宮女嬤嬤們,早就嚇得跪了一地,任由那些東西砸到他們的背上,胳膊上,抑或者是額頭上,都無一人敢吭一聲。
她猛得回身,怒問道:“皇后你說,那個女人到底施了什麼魔法,讓皇帝對她如此寬容,都已經被打入冷宮了還是不消停,竟能讓皇帝對她的侄女愛屋及烏,她到底憑什麼?”
皇太后怒指宮門,滿頭的佩飾叮噹作響,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
皇后立刻跪了下來,道:“母后莫怒,恐傷了鳳體。”
“你就只會說這一句嗎?”皇太后瞪着她,道:“皇帝這麼多年專寵蕭令月那個賤人,你這個六宮之主形同虛設,就一點也找找自己的原因嗎?”
“就只知道忍讓,在宮中多年,你就只學會了這一樣嗎?沒用的東西。”
任皇太后如何怒罵,皇后都只是低着頭,稱臣妾無用。
“全都給我滾出去。”
皇太后望着這冰冷的宮殿,無一人理解她的心緒,心裡的憤怒難平。
這時,慈安宮來了一位小主。
“杫月給太后娘娘請安,娘娘爲何發如此大的火?”
她並未換上宮裝入宮,依舊是平日的裝束,未施粉黛,清透的面容,恰到好處的笑容,無一彰顯出她的出身。
睿王府的小郡主,杫月到了。
皇太后正坐在軟榻上歇息,手肘撐在桌案前揉着眉心。
“誰?”皇太后的確神思疲憊,連有人進來都沒發現。
那冷凜的眸子依舊充滿了戾氣,只是在看到來人時,才舒展開來。
“是杫月啊,你何時回來的,也不派人告之本宮一聲。”
杫月郡主直接上前,站到了皇太后的身後,隨意的將雙手置於她的雙肩處,輕輕的捏了起來。
“娘娘日理萬機,要管宮中大小之事,杫月哪還能讓您擔憂?”
她輕描淡寫的說道:“父王要爲杫月尋門親事,杫月瞧不上便離家出走了。”
皇太后聞言,立刻傻眼了,“你這丫頭說的是什麼話,你父王還能害了你不成?”
她便詢問是何人,杫月說了一個名字,皇太后蹙眉,“的確是名不見經傳,怪不得你這丫頭不允呢。”
“不過,你也確實到了該出嫁的年紀,你母妃走的早也無人操持,這件事就交給本宮,本宮定爲你尋門好親事。”
皇太后是喜歡杫月的,後輩中也就這個丫頭最會討人歡心,既活潑又懂事,實在和那蕭婷形成鮮明的對比。
“娘娘莫要拿杫月打趣,杫月纔不要嫁這些凡夫俗子呢!”
“喲,你這丫頭,不嫁給凡夫俗子還想嫁給仙人不成?”
皇太后與杫月閒聊了一會,心情終於好了一些。
杫月郡主讓人傳膳食,陪着皇太后用了些,這才問起剛纔爲何發那麼大的脾氣。
皇太后幾度欲言又止,最後便嘆了口氣,道:“罷了,你也不是外人,同你說說也讓本宮心裡舒坦些,這諾大的皇宮竟無一人能讓本宮說說心裡話。”
皇太后自嘲,杫月對皇太后眨眼,道:“娘娘這話說的,不知道內情的人,還以爲您被關進冷宮了呢!”
“您這是站在萬人中央,享受着無上的榮光,衆人都怕您的威嚴,所以不敢親近而已。”
皇太后顯然對‘冷宮’一詞極爲敏感,若不是杫月後面補的這一句,她差點情緒失控。
“有些人,就是身上冷宮也同樣有大本事,能控制得了帝王之心。”
她終究沒忍住。
杫月郡主莞而一笑,道:“娘娘指的可是那位被打入冷宮的蕭貴妃?”
“是啊,那女人當真是好本事,上一次的事情,雖不知是誰出謀劃策,但終究是扳倒了她,可惜沒有要了她的命。”
皇太后眼睛微眯,有些咬牙切齒。
“不過是個廢妃,若她讓娘娘不快,殺了便是,何須煩惱。”
皇太后猛然看向她,“不可胡來,皇帝對她終是有情,若她死了,本宮與皇帝之間的關係,恐怕會受影響。”
“娘娘,您貴爲皇太后,是帝國尊貴無上的女人,不過是要一個廢妃死而已,哪需要自己動手。”
杫月郡主隨意說完,爲皇太后添了杯茶,繼續道:“且杫月還聽說,九王爺駁了您的旨意,非要那個蕭婷做九王妃,娘娘不覺得這其中有古怪嗎?”
“你說這話,是何意?”皇太后放下茶盞,神色凝重的看向她。
“今日在大殿上的事情,杫月已經聽說了,那蕭婷竟然會使妖術,那蕭家一門普通人,無一人異常,就是上下數十代人也不曾聽聞過這種事,她又是如何習得此等妖法?”
杫月郡主分析,神色也鄭重了起來,“難不成是蕭貴妃爲她找的師傅,抑或者是這個女人根本不是當初的蕭婷,否則一個人的變化怎會如此之大?”
“她以前也只在坊間遊戲,哪次進宮不是對您恭恭敬敬的,如何敢像現在這般放肆,依杫月看來,她如此不是倚仗背後有人爲她撐腰,便是爲人之卒。”
杫月郡主的一番話,讓皇太后的眼神漸漸變了,從疑惑不解到釋然,最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冷聲道:“不錯,這個蕭婷絕對有問題,而那蕭令月,本宮這就去會會她。”
說着,就準備起駕。
“娘娘莫急。”杫月上前,乖巧的攔下她,輕聲說道:“娘娘,如今皇上和九王爺都爲這蕭氏女子所惑,您就是這般過去質問,那廢妃怎會承認?”
“此事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