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上的傷讓我足足休養了半個月。
其實那槍傷只是皮肉傷而已,對我的生活影響並不大,不過我是爲了幫王富貴破案才受傷的,我的醫藥費他全都負責。而且還給了相當多的一筆慰勞金,這筆錢絕對頂得上我上一個月班的收入了。所以我乾脆就在病牀上懶了半個月,一直到王珊打電話來催我了,我這才從醫院裡出來回了樂易堂。
春暖花開、萬物復甦,似乎蟄伏了一冬天的那個妖魔鬼怪也開始活躍起來了,而找上樂易堂的人也越發的多,平時那些諮詢類的工作我在病牀上就能完成,至於那些需要我親自出馬去實地看的,我則以受傷爲由全部推掉。
不過就在昨天,王珊接到了一個無論如何沒辦法推的工作,並不是因爲這個工作多符合我胃口或是多奇特,主要是這個上門的委託人不怎麼好惹,王珊有點害怕了,所以昨天晚上一連好幾通電話打過來催我,讓我務必出院到樂易堂來。
隔天一大早,我特意提前了一個小時到了樂易堂,王珊一臉嚴峻如臨大敵一般。羅威和胡楊則躲在裡面的電腦室,連頭都不敢往外探。
王珊跟我通話的時候也大概提了下這次的委託人,他們好像混幫派的,一個個橫眉豎眼十分兇惡,而且每個人身上好像都有紋身。
我跟這些在道上混的人沒有什麼來往,除了德子之外我不認識任何人,至於市內到底有什麼幫派有什麼實力,我更是一概不知。不過我倒不會害怕這些人,而且越是咋咋呼呼的就越是那些小嘍囉,而真正坐在頂層的應該都很好說話的。
我安撫王珊他們正常工作。待會如果真出了什麼事要動手了,他們也都找地方藏起來,我自己應對就行。不過爲了萬全起見,我還是做了一些應對,我讓他們三個把樂易堂所有的窗子都關好,並且拉了隔光的窗簾,在大白天裡整個樂易堂被我封閉成了一個無光暗室,只要白虎的行動不被幹擾。對付幾個混混實在不是什麼大問題。
剛過九點,門外走廊裡就傳來了稀里嘩啦的雜亂腳步聲,不一會有五個人走到了門口,爲首的光頭大胖子用力推開門走了進來,這胖子的脖子上有明顯的紋身,估計前胸後背上應該也都有。
我知道他們要來,所以就一直在前廳這邊等着。他們一進門我立刻從櫃檯後面走了出來,然後擋在了這個光頭胖子面前。
胖子打量了一下我,然後甕聲甕氣地問:“你是常樂?”
“對,我就是常樂!”我故意提高音量回答道,因爲我不想在氣勢上輸給他們。
“我們少爺想請你過去一趟,你跟我們走吧!”光頭胖子態度傲慢地說着,似乎在他的字典里根本沒有“客氣”這兩個字。
“去也可以,不過按我這的規矩,出師要先付定錢。”我不示弱地說道。
“我知道你這的規矩。”胖子側頭看了一眼身後跟着的人,然後朝着我這邊示意了一下。
從他身後立刻走出來一個殺馬特髮型的小年輕,然後遞給我一個大紙袋。我接過紙袋看了一眼,裡面放着五沓百元鈔,不用數,看一眼再掂一掂分量就知道數額了,這錢別說是定錢,連出師的全款都已經夠數了。
我不禁心裡暗笑,這幫人雖然說話橫,但出手倒還挺大方的,我沒道理跟錢過不去,而且他們除了說話不怎麼客氣之外也沒對我的人做什麼過分的事,所以我也沒跟他們在玩橫的,直接把紙袋往櫃檯上一放,並對王珊道:“把錢收了,你們看好店,我出去一趟。”
說完,我朝門口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讓這光頭胖子頭前帶路,胖子衝我一點頭,然後轉身出門在頭前替我開路。
我坐着光頭胖子的車去了市區另一處商務區,然後被帶進了一座寫字樓裡的一家商貿公司,具體什麼名我沒注意看,不過裡面的人是真不少,肯定比我樂易堂的規模要大得多。
在公司裡上班的人看起來都還挺正常的,起碼沒見到有紋身的,這個光頭胖子進門的時候辦公室裡的所有人的目光統統都在迴避着,甚至沒有任何人敢往我這邊看,估計這家公司是做正經生意的。
很快,我被帶到了最裡面的總經理辦公室,胖子也沒敲門,直接粗暴地把門一推。
辦公室裡面坐着一個男的,30多歲,文質彬彬的,跟這光頭胖子明顯不是一路人,他看到胖子進門明顯皺了一下眉,然後不滿地說:“我不是告訴過你別來我公司嗎?”
胖子根本沒搭理他這句話,只是自顧自地回答道:“少爺,人我給你帶來了,沒事的話我就回去陪老爺子了。”雖然嘴上是問詢的態度,但胖子說完直接轉身離開了辦公室,完全不給這位“少爺”面子。
少爺一臉陰沉,但並沒有說什麼,等胖子離開了,他這才笑着從辦公桌後面走過來,然後客氣地過來跟我握手,並問道:“您一定就是樂易堂的常老師吧?”
“別叫我老師,聽着有點彆扭。我叫常樂,你直接喊我名就行。”
“好的,來,請坐請坐。”少爺一邊微笑着說一邊把我讓到了辦公室裡的沙發上。
落座之後,我開門見山地問:“咱們就直接進入正題吧,找我過來是什麼事?”
“這個嘛……哎,我真是不知道從何說起了。”少爺遲疑地撓了撓頭,又嘆了一口氣,然後纔再次開口道:“您覺得一個男人突然變成一個女人是怎麼回事?”
“男的突然變成女的?”
“嗯。”少爺用力點着頭,然後用非常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我有點不太理解他的話,於是就猜測着說:“變性手術?”
“不不不,不是指身體上的男變女,是……是人的性格、動作……哎,我也不怕你笑話了,是我爸,他半個月之前突然整個人完全變了個樣,說話、神態、動作都跟女人一模一樣,甚至還化妝。”少爺爲難地說道。
我聽後一愣,然後笑着說:“這事你確定找我就能解決?我覺得是不是應該讓老爺子去看看心理醫生啊?”
少爺立刻搖頭說:“醫生已經看過了,根本沒用,這也不可能是我爸故意這麼做的,他自己有時候也會發現自己的動作什麼像女人,有時候還會因爲自己化妝而生自己的氣,罵自己,還讓人把他捆起來免得再做出什麼糗事了,可是剛一捆上他就又變成女人了,喊疼,然後夾着腿很害怕的樣子。我尋思着我爸是不是被女鬼給上身了,然後我就想請您來看看,可是家族裡的人不同意,說是不希望我爸的事被外人知道,所以……”
他並沒有把話繼續講完,說到一半便歉意地衝我笑了笑。
“我明白,幫派嘛,作爲老大必須要有一個威猛的形象。”我道。
“其實也沒那麼嚴重,現在這個年代幫派什麼的都無所謂了,主要是我爸他不相信鬼神,跟着他的那些人也不願意讓我請您來,我本來是想自己過去請您的,可是又怕公司裡的人胡亂議論,所以只能回去找幫派的人,給您造成不便的話我向您道歉,希望您一定跟我去看看我爸的情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中邪了。”
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如果不去那就實在不像話了,更何況我已經收了錢,所以就痛快地點頭應了下來。
他見我同意了也是非常的高興,不過現在還不能去他的家,因爲家族中的一些事務不方便我在白天的時候過去。這也正合我意,晚上過去更容易看出問題所在,也省去了跑二遍路的麻煩。
少爺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晚上7點的時候直接過去,到時候他會來接我。爲了避嫌,他就不送我了,我也沒在這件事上挑理,拿了地址我便離開了他的公司自己打車返回樂易堂。等到晚上7點,我同樣打車到了目的地。臺吐呆亡。
那裡是位於近郊的一處豪宅,天已經黑了,不過院子裡面燈火通明,亮得跟白天幾乎沒什麼區別。
我到了門口看了一下表,時間剛好7點,院子的大門也在這時候打開了,那位少爺也遵守諾言親自出來接我,並將我帶進了院子。
這裡的風水一般,看得出屋子的主人確實不相信風水鬼神,不過這影響並不大,雖然沒有特意去佈置,不過整個宅子的風水並不至於召魂引鬼,我也沒有在院子裡看到陰氣。不過進到了屋子裡情況就不同了,尤其是在樓梯上,我明顯可以看到一縷縷的陰氣。
“你父親剛剛從樓梯這走過嗎?”我指着樓梯道。
“對,對的對的!他幾分鐘前剛剛下來!您真是神了。”少爺敬服地望着我說。
我剛要客氣一句,但突然從客廳側門走出來的人卻打斷了我的思路,出來的是一個60多歲的老男人,但他身上卻穿着一件粉紅色的卡通家居服,那衣服很短,怎麼看都是女人穿的,而且他的手指甲上還塗了指甲油!
同時,我也清楚地看到在這個老男人的背後趴着一個17、8歲的少女,她兩隻手摟着老男人的脖子,但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人可以看到她。
少爺說對了,他爹真的是被女鬼給上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