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沒有片刻的猶豫,轉頭就往回跑,在我轉過走廊的一瞬,我身後也傳來了一聲巨大的槍響。
子彈擊中了牆壁,但這並不足以讓我覺得高興。我邊跑邊轉頭朝身後扔出兩張鎮鬼符,跑在前面的兩個警察被靈符逼退了,可後面的警察卻超到了前邊,並且一個飛撲抓住了我的腿。
我身上結着護身印,纏着那警察的幾隻動物的鬼魂立刻被嚇退了,可是那警察的手卻依舊死死地抱着我。我沒空在跟他較勁,索性就拖着他跑到距離我最近的一個房門口,然後一腳把門踹開,閃身進到裡面。
屋子裡依舊一片漆黑,只有手機那點微弱的光亮可以給我提供照明。我抓住一張辦公桌往門口拽,想把門頂住,可那辦公桌重得跟石頭一樣,還沒等我把它拽過去,追我的那些警察已經灌進了這小房間裡!
我只能把所有的靈符全都扔向門開,然後開了眉心煞。
白虎式鬼呼嘯着跳了出來,然後一躍撲向門口的警察們,在那些警察身上糾纏的鬼魂被白虎衝得四散,但轉了一圈之後它們總能找到方法回到那些警察身上。不過趁着白虎驅趕那些鬼魂的時候,我總算把腿從那昏迷警察的手裡掙脫了出來。
入口只有一扇門,所有被鬼附身的警察全都堵在門口,這樣的地形對我再有利不過了。我一邊念着敕令咒一邊跑向白虎,並配合着式鬼一起驅散鬼魂。很快,所有警察身上的動物鬼就都被衝散了。
我沒有去追,而是趕緊收了白虎,並把所有昏倒的警察拖到房間裡,再用鎮鬼符佈陣,防止警察再被附身。
符陣還沒布完,一個警察從地上坐了起來,他一邊迷茫地看着周圍一邊問:“我……我怎麼在這?”
其他人也都接二連三地從昏迷中恢復了過來,但他們全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躺在地上,對之前發生的事情也全無所知。
“你是……你是那個陰陽師吧?”有個留着寸頭的便衣警察認出我來了。
我也認得他,之前在橋下抓那個香水男的時候,就是他被鬼花壓倒了,姬玖嵐喊過他的名字,我記得好像叫什麼“剛”。
“是姬玖嵐打電話叫我過來的,你們剛纔都被鬼附身了。”我回答說。
衆人面面相覷,但沒有任何一個人反駁我,也沒有人笑我是瘋子之類的,顯然他們在被附身之前都見到某些無法理解的東西。
他們都不說話,我便繼續問:“姬玖嵐呢?我沒看見她。”
“我不知道!我們之前在辦公室來着,然後停電了,有一個眼睛、鼻子、耳朵都是血的女人來了,再後來我就稀裡糊塗到這來了。”平頭什麼剛的便衣回答說。
“走廊最裡面那個屋子是幹什麼的?”我問。
“那是早會的會議室。”平頭便衣說。
“知道了,我去那看一眼。你們要是想出這房間的話,最好是拿一張地上的符,我不敢確定那些鬼是不是已經離開了。”說完,我便出了房間趕奔會議室。
會議室的門還是半合着,從門裡依舊有一股冷風往出吹着。我小心地靠近門口,推開門,並用手機的光在會議室裡照了一圈。
當光投到會議室的角落時,我的目光也不由得集中到了那裡,因爲姬玖嵐就站在那兒,在她身邊立着一塊白板,白板上畫着一朵黑色的、醜陋的花。
“好臭啊……”姬玖嵐開口了,但聲音聽起來十分怪異。
她的身上籠罩了一團濃重的陰氣,但我暫時看不到到底是什麼東西附在了她身上,我也不敢靠得太近,因爲她手裡拿着一把槍!
“你是誰?爲什麼跑到警察局來搗亂?”我大聲問。
姬玖嵐沒有回答我,她依舊站在那裡“好臭”、“好臭”地嘟囔着。我看她暫時好像也沒有開槍的意思,就低聲念起了斬捉敕咒,並且逐漸提高音量,同時慢慢地朝着姬玖嵐挪蹭。
我的咒語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突然舉起了手槍,我趕緊朝着旁邊躲閃。
砰的一聲,她真的開槍了!
我躲到了會議桌的側面避開了子彈,然後伏低身子用桌子當掩護快速朝前跑,在快要跑出會議桌的時候我隨手抄起一把椅子,在起身的一瞬將椅子丟向姬玖嵐。
砰砰砰!
姬玖嵐對着椅子連開了三槍,我趁機進一步靠近了她,然後一個魚躍抱住她的腰,將她撲倒在了地上,她持槍的右手也被我死死按住。
姬玖嵐發瘋一樣哭喊着,並且用左手推我的下巴。我沒有理會她的反擊,只管繼續將斬捉敕咒唸完,並將一張靈符拍在了她的腦門上。
瞬間,一股黑霧從姬玖嵐的身上躥了出去,我連忙再一個魚躍,伸手抓住了逃出姬玖嵐身體的那個東西--那竟是一個被燒得焦黑的人!
我抓住了那隻鬼的腳踝,可隨着咔嚓一聲,鬼的腳踝竟被我抓斷了。儘管缺了一隻腳,但那焦黑的鬼依舊可以逃得飛快,還沒等我站起來它已經逃到窗口,並從窗縫鑽出去,轉瞬便沒有蹤影。緊接着,走廊裡的燈跳閃了幾下,亮了起來。
這時,好多警察亂哄哄地跑到了會議室門口,而且一個個神情緊張。
我趕緊衝他們喊道:“沒事了,已經沒事了,可千萬別開槍!”
我的聲音多少讓那些警察冷靜了一點,同時也把倒在地上的姬玖嵐叫醒了。她坐了起來,捏了幾下太陽穴,然後緊皺着眉說:“我剛纔看到了些東西。”
“看到什麼了?”我忙問。
“一個村子,舊作坊,還有……還有……”
姬玖嵐的聲音有氣無力,而且話只開了個頭她就又往地上倒去。我趕緊過去扶住了她的背,然後示意她不要再出聲了,現在她更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一下,被鬼長時間附身可不是鬧着玩的。
隨後的一整夜,我都待在警察局裡,不過這次我不是被審問的對象,而是以陰陽師的身份對大樓進行徹底的檢查。在確認樓裡沒有留下任何穢物之後,我又布了個至陽的風水局,留了銅符,以防鬼怪再來。
該弄的東西都弄好了,我也準備回家休息一下了。在離開之前,刑警大隊的隊長找我聊了幾句,大概意思就是希望我別把今天發生的事透露出去,尤其是警察請風水師驅鬼這事,更是絕對不能對任何人提起。
我非常理解,畢竟警察身份特殊,不能帶頭搞“封建迷信”。我破天荒地沒有收取任何費用,並答應了保密的要求--我只當這是我的一次人情投資,跟警察搞好關係,對我只有利沒有弊。
回家睡到自然醒,已經是下午三點了,我的手機裡有三個未接來電,都是姬玖嵐打來的。我趕緊給九公主回話,她說:“我一直在想我看到的那些東西,我需要你幫忙,現在去你家方便嗎?”
“方便。”我果斷答應了。
不到兩分鐘姬玖嵐就來了,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一直就在我家樓下等着我睡醒。
我把她讓進客廳裡,然後詳細詢問了一下她在警察局裡到底看到了什麼,也包括她給我打電話之前發生的事。
姬玖嵐說她剛回局裡的時候,一切都很正常,只是審問香水男的過程並不順利。香水男一開始在那嘿嘿嘿地怪笑,笑到後來就開始哭,邊哭邊衝着門口道歉,但是門口那裡誰都沒有。
後來,香水男突然被什麼東西嚇了一跳,他靠到審問室的牆角,拼命地搖頭說不想死。突然,他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然後自己伸手把兩隻眼球挖了出來,接着便發瘋一樣地在臉上狠抓、狠撓。
當時在審訊室裡只有姬玖嵐和刑警隊隊長,兩個人一見這情況趕緊開門往隔離護欄的另一邊繞。可是兩人剛一出門,一個七竅流血的女人就出現在他倆面前,在那女人身旁還生着一朵巨大的怪花。
姬玖嵐記得那朵花,所以她猜自己可能是撞鬼了,所以趕緊給我打了電話。而在她掛斷電話的一瞬,那七竅流血的女人也瞬間飄到了她的面前,緊跟着姬玖嵐眼面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就好像瞬間移動一樣,姬玖嵐發現自己到了一個新地方,時間也變成了白天。
空氣中瀰漫着令人作嘔的惡臭,臭得姬玖嵐想吐。四周到處都是荒地,遠處是光禿禿的石頭山,能看到的建築只有幾件破舊的石頭房。
一轉眼,她來到了建築物的門口,那感覺就像電影被快進了一樣。
門開了,地上散亂地放着各種死動物,還有惡臭的內臟,一個破棚子裡面放着幾口大黑鍋,黑鍋裡咕嘟咕嘟地熬着什麼東西,惡臭就是從那幾口鍋裡飄出來的。
突然,姬玖嵐感覺身後有人推了她一把,她想反擊,可是這身體根本不受她控制,她就連回頭都做不到,最後她被推到了發出惡臭的大鍋裡,眼前的一切隨之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黑暗。
聽完了姬玖嵐所說的,我也快速思考了一番。崗亭的值班員、那個什麼剛、還有姬玖嵐,他們三個都看到了七竅流血的女鬼,但我看到的卻是一個滿身焦糊的亡魂,但我相信我和他們幾個看到的應該是同一個人的鬼魂。
“她過來不只是爲了殺人,她還想向你傳遞一些信息!”我對姬玖嵐說。
“她?就是我看到的那個七竅流血的女人嗎?”姬玖嵐問。
“嗯!”我點了點頭,“我想她應該是被殺了,而且沒人知道她已經死了,她上你的身是希望你爲她洗冤。”
“可是我不知道我看到的地方是哪!”姬玖嵐鎖着眉說。
“這個簡單,只要做一次召魂,讓她再來一次就行了,不過這需要你的幫助,我要用你的身體做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