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說完這話,將島村領到了窗前。
隨後,她指着停在院子裡的一羣黑鳥,如此說道。
千秋:“看到那羣小麻雀了嗎?”
島村:“……雖然我不確定那到底是什麼玩意,但我至少能確定——這絕對不是麻雀。”
千秋:“我知道。”
島村:“那你爲什麼叫它們小麻雀呢?”
千秋:“因爲啊,我發現它們開始在這逗留後,就每天都給它們餵食。漸漸被大家注意到了。一開始我稱呼它們爲烏鴉,但接下來就有幾個姐妹說它們是渡鴉。”
千秋:“當我改口以後,又有另一羣人說我叫錯了。說它們不是渡鴉,而是烏鴉。”
千秋:“於是我就想開了。她們愛叫什麼就叫什麼吧。無論稱呼渡鴉還是烏鴉都有人不開心,那我乾脆叫麻雀了。”
千秋:“很棒,對吧?我不知道她們什麼想法,反正我是挺開心的。”
島村:“我懂。”
島村:“所謂一碗水端不平就全倒了,就是這個道理吧。”
千秋:“或許吧。”
千秋:“島村先生,依你來看,這到底是烏鴉還是渡鴉呢?”
島村:“呃……我嗎?”
島村:“……有點難判斷,但比較接近渡鴉吧。”
島村:“它們的區別是,渡鴉體型較大,羽毛更蓬鬆,喙也更厚。”
千秋:“原來如此。”
千秋:“抱歉,聽你這麼一說,我覺得它們更像烏鴉了。”
千秋:“或許還是叫小麻雀好。”
島村點了點頭。
看着這些麻雀,這位怪異搜查官越發懷念依田佑介幫他馴服的寵物眼魔——畢竟它們都是一個顏色的,在他眼裡又同樣可愛。
由於他本身不會召喚法術,又沒有強力的輔助召喚器,導致他雖然和剛混熟的眼魔定下了契約,卻無法在異界將其召喚出來。
這點,真的是失策了。
否則他現在就可以讓眼魔幫忙想想這詩該怎麼作纔好。
千秋:“你想很久了哦,大文豪先生?”
千秋:“該有頭緒了吧。”
島村:“勉強有點吧。不過可能還不到傳世之作的級別。聽完一笑就是了。”
千秋:“哦?很讓人期待呢。快說吧?”
島村:“聽好了——麻雀滿枝。一聲槍響。飛光。”
千秋:“還不錯嘛……不過爲什麼真的變成麻雀了?”
島村:“因爲你這樣叫它們呀?”
千秋笑了笑,端着酒盅離開了窗子。
她露在浴衣外的白皙脖頸與鎖骨,此時看起來那麼完美、迷人,讓他控制不住的心動。
……或許也跟剛剛那麼爛的詩都被稱讚了有關。
她的稱讚並非發自真心。
卻又出自一片真心。 爲此,他定了定心神,提出該繼續聊正事了。
而千秋則笑呵呵的說了這樣一句。
“情報費很貴哦?”
“沒事,這些錢應該夠了吧?”島村拿出一個錢袋,將它推到千秋面前。
千秋:“嗯~我正好有個常客,就是他們的人。可以吹吹枕邊風套點話出來,也能向姐妹們打聽打聽……但他們似乎是羣危險人物,只有這點錢可不太夠啊。”
島村:“開個價吧。比如再加一倍?”
千秋:“哦,島村先生。錢呢,當然是多多益善,但現在我想確認的,是你的誠意啊……”
島村:“呵呵呵……是嘛。那要怎麼確認呢?”
“你說呢?”千秋笑呵呵的輕輕湊到島村身邊,伸出白嫩的手指,從他的脖頸緩緩滑下:“你早就知道我真實的樣子了,我卻沒把你的模樣完完全全的盡收眼底……不覺得這樣不太公平嗎?不坦誠相待的話,我可沒法信任你啊。”
有那麼一瞬間,島村在想,如果這時候唱一首他最喜愛的歌曲給她,是不是馬上就能讓千秋放棄這個想法。
……但他終究沒有這麼做。
不是因爲如果被對方討厭了,那誰來爲他蒐集情報。
他的腦子沒有快到馬上想到這一層。
島村在來得及好好思考之前,便已經下意識做出了行動。
這或許說明,他至少有着雙核cpu。即便其中一個暫時因衝動而宕機,另一個也能接管身體的活動,並快速增強局部供血的功能。
此時,另一邊。
科爾城。
尤利婭正偷偷蹲伏在房頂上,偷聽着兩個人的對話。
要問她爲什麼在這裡,那就說來話長了。
最近這兩天,這位偷偷藏匿小寺牧子的白髮女騎士,都因爲占卜師的那番言論心神不寧。
她不願相信自己將來真的有如此悽慘的下場,但那天對方做出的預測完全正確,她也不得不重視起來。
然而,尤利婭沒再看到那女人了。
她每天都至少朝那小巷鑽三次,但就是沒再見到那個遍佈薰香氣息的攤位。
小寺牧子和她的女僕注意到尤利婭的異常了,便問她是不是碰上什麼事了,如此心神不寧。
對此,尤利婭只是含糊其辭的混了過去。沒有說出真相。
她其實一開始就很清楚,自己不能再繼續糾結於那可怕的預言了。要是一直爲此所困,那它說不定纔會真的成真。
這,就跟預言的自我實現一般——爲了逃避預言的結局而做出的一切,都可能是在歪打正着的讓未來朝這個方向發展。
她決定,打起精神來,好好調查小寺牧子被通緝的真相。
而在缺乏情報的當下,一個普通的神殿騎士是做不到什麼的。
因此今天,她準備去教皇廳找她信賴的老團長,試着和他溝通,看看他能不能幫忙。
她相信會的。
因爲,老團長的正義感很強,也不畏懼法王的權威。他一直是尤利婭的榜樣,也是人人憧憬的前輩。
若不是從前吸血鬼給他留下的舊傷在晚年變得越發嚴重,以他這樣精神矍鑠的老人而言,幹到八十歲都沒什麼問題。
去拜訪前輩,還有事相求,那就萬萬不能空手。
因此,尤利婭便買了老團長最喜歡吃的產自雙塔王國的高級進口火腿和鮫人秘製的漩渦牌海藻酒,準備前往老團長居住的街區。
……然而,在那途中,她目擊了一起無比可疑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