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校區的樹洞裡藏着女鬼的頭顱,滿是血跡和污漬,西校區的樹洞裡卻乾乾淨淨,連一片落葉都看不到。”
東西兩個校區的情況截然相反,陳歌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了一個畫面。
如果把門後的世界比作一片深不見底的血海,那這座鬼校就像是沉浮在血海當中的一個沙漏。
學校主人制作出的“玻璃”外殼,將學校和門後的血色世界隔絕,然後又通過某種方式,把西校區殘存的絕望一點點輸送到東校區去,使西校區和門外世界越來越接近。
東校區和西校區唯一的連接處是垃圾處理中心,東校區是真正的試驗場,西校區則相當於一層濾網,將所有負面情緒和無法化解的絕望運送出去。
陳歌曾進入過垃圾處理中心,他見過那些“垃圾”。
“絕望和怨毒都被運走,這也能說明爲什麼常孤推開的那扇門沒有被染紅。”
正常的門都浸染着鮮血,但這扇門卻不太一樣。
“這些孩子忘卻的那些記憶,可能就和絕望、仇怨有關,學校的主人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這就是紅衣之上的力量?”陳歌對學校的主人更加好奇了。
“如果學校主人只是想要在門後世界清理出一片沒有絕望的地盤,那學校裡的學生爲什麼還會爭搶着想要逃離這裡?”
陳歌早已過了單純用好和壞來定義一個人的年齡,獲得黑色手機後他遇到過很多人和厲鬼,能夠成爲頂級紅衣的,每一個都擁有着強烈的執念。
高醫生是想要復活妻子,荔灣鎮的影子是想要變成人,把陳歌做成自己的影子,張雅則是爲了復仇。
如此想來鬼校的主人也一定有自己的執念,而他的執念可能和這所學校有關。
“總感覺學校裡還隱藏有更加恐怖的事情,我現在只是在表層調查,還沒有看到這學校真實的樣子。”
新生們知道的東西很少,陳歌在思考,等自己擁有足夠實力的時候,可以嘗試着綁一位老師,讓他來協助自己。
回頭看了影子一眼,他發現自己的影子已經停止蠕動,藏在影子裡的厲鬼好像甦醒了。
“如果能把垃圾站裡的那個怪物幹掉,我就相當於掌握了出入口,可以自由往返兩個校區。”
陳歌心裡有了一個計劃,但想要實施,難度非常大。
“白老師,我們可以走了嗎?這地方看着嚇人,其實並沒有什麼鬼怪,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謠傳而已。”周圖有些不耐煩了,他加入社團是爲了獲取美術社信息的,不是爲了來這裡喂蚊子的。
“確實沒有問題,不過我希望你們能記住這兇案現場的地形。”陳歌站起身朝樹林外走去。
“記地形幹什麼?”
“以後你們會知道的。”陳歌擺了擺手:“接下來我們去下一個場景——實驗樓的解剖室,張炬你來帶路。”
聽到陳歌還要去其他地方,幾個學生都愣了。
“老師,已經這麼晚了,我們還要去嗎?不如等明天吧。”王一城小聲說道。
“明天你們恐怕就看不到我了,就算我能撐到明天,那明天的你們或許也和現在的你們不一樣了。”影子裡的原鬼甦醒後,陳歌說話底氣也足了。
“可……我們大晚上去實驗樓,萬一被人看見……”周圖也不想跟着陳歌胡鬧,他現在就感覺自己上了賊船,還簽了相當於生死狀的申請表。他也想過退社,可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哪有新生敢在報道第二天就跟社團老師鬧翻的?
“一切有我,放心吧。”陳歌臉上帶着意味深長的笑容。
幾人離開樹林,沿着人工湖旁邊的小路走了很遠纔看到實驗樓。
坦白說陳歌現在對實驗樓有些心理陰影,不過他還是第一個走了進去。
“孤身一人的時候我都不害怕,現在我有了這麼多同伴,更沒有後退的理由了。”
東校區的實驗樓佔地面積是西校區的四倍,分爲A、B兩棟實驗樓,每棟樓都有六層。
現在已經很晚了,但是實驗樓內仍有很多實驗室亮着燈,偶爾還能看到有人影在窗前閃過。
“白老師,我們現在進去不會被攔下吧?”
“你只需要在前面帶路就行。”
張炬走在最前面,陳歌微微低頭走在隊伍中間,他腦中已經想出了五套不同的說辭,用於應對不同的情況。
A樓的大門沒有上鎖,門口也沒有人看守,陳歌他們很輕鬆的就進來了。
“玻璃門、牆壁上的白漆,地面上的瓷磚,這裡的佈置和西校區的實驗樓很相似,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一樓沒有值班室,陳歌幾人來到走廊最深處,他終於發現了西校區實驗樓和東校區實驗樓不同的地方。
西校區的實驗樓裡只安裝了一臺貨梯,而東校區的實驗樓內除了貨梯,還有樓梯。
“醫學系的實驗室有三個,一個在二樓,剩下兩個在六樓,我也不清楚解剖室在二樓還是六樓,咱們先去二樓看看吧。”張炬朝樓梯那邊走去,他摸着自己臉上的疤痕,從樹林出來以後,他就總是不經意的去撫摸臉上的傷疤。
“等等,我們先去六樓,最後再去二樓。”陳歌知道值班室在二樓,他拽住了張炬的胳膊:“走樓梯太麻煩,還是坐電梯吧。”
陳歌停在電梯門口,完全忽視了貨梯門上寫着的那幾個字——貨運專用,禁止乘坐。
銀灰色的貨梯門緩緩打開,陳歌看着眼前熟悉的場景,果斷走了進去。
“快點,別磨蹭。”
乘坐貨梯可以直接避開值班室,等所有學生進入貨梯內以後,陳歌按下了通往六樓的按鍵。
電梯門慢慢閉合,陳歌緊盯着電梯控制面板,上面的數字按鍵沒有自己亮起。
他懸着的心慢慢放下,可就在這時,一股淡淡的臭味飄過鼻尖。
回頭看去,幾名學生都老老實實站在他旁邊。
“怎麼了,老師?”
“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淡淡的臭味?”陳歌看着貨梯空無一人的角落,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臭味?”朱龍瞥了其他人一眼:“有人在電梯裡放屁?”
“也許吧。”陳歌收回了目光,他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但他心裡很清楚那是隻有屍體腐爛纔會發出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