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舊識
“女俠饒命！”魁梧男子撲倒在地也顧不得立即起身，便拼命昂着頭大聲求饒。
“我父乃是古劍山莊莊主謝雨淳，天山無極門掌門‘凌天劍客’古遙，乃是家父摯友。”魁梧男子連聲喊道，甚至還搬出了七星之一古遙的大名。
“還請女俠看在古掌門的面子上，饒在下一命！”
古遙？
這個名字柳七倒是有些印象。
不過……
七星在她這兒可沒什麼面子。
就在此時，柳十九從柳七身後躥出，隨後一腳重重地踩在了男人的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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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幫主，柳姑娘您也認得。”
“誰？”
“剛剛那個五大三粗的叫謝皓，是古劍山莊的二公子。”
“將今天晌午發生的事，一一說出來。”
“爹，事情的經過孩兒已經查清了，一切都要從今日一早老四的死說起……”
啪！空氣撕裂聲驟然響起。
以柳十九的手段，倒是不怕對方嘴硬，況且此人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嘴硬的人。
一切的根源，還是在那位四公子身上。
想起對方剛剛求饒時搬出了古遙的名字，柳七隨口問道：“這個古劍山莊當真和古遙關係匪淺？”
“劉通呢？”
柳十九微微頷首：“古劍山莊現任莊主謝雨淳的姑姑，就是古遙的師母。”
柳七直視着周宓略帶驚訝的眼眸，繼而緩聲說道：“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習武之人和普通人就是不平等的，亦如絕大部分江湖人士和我一樣。”
周宓聞言眸光微亮，隨即嫣然一笑：“看來威揚還是做了一件好事。”
而正在圍攻她的一共有三人。
正在交手的幾人聽到了急促的馬蹄聲，手上的招式不約而同地慢了幾分。
他在地上滾了一圈，隨後連滾帶爬地跪倒在地，繼而帶着哭腔連聲求饒道：“莊主饒命，莊主饒命。”
她話尚未說完，馬車便已狂奔到近前。
這時周宓聽見外面熙熙攘攘好不熱鬧，也挑開車門簾，看着前方人頭攢動，不由得輕咦一聲。
柳七隱隱覺得這三人面相有些眼熟。
柳七卻是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世道本就如此，是二十年的破武令讓世人忘記了江湖本來的底色。”
“今天一早被我殺的那個小白臉叫謝旻，是古劍山莊的四公子。”
“誰收錢？朝廷？”
隊伍突然停住，隨後一名老者策馬緩步而出，來到了人羣的最前面。
“大哥，好像是……”
老者的聲音似是有什麼魔力一般，捂着臉的男人立刻停住了哀嚎，隨後低聲啜泣道：“二公子，他……他的屍體……就在那邊！”
見識過姜玄雲的“絕嶺劍意”後，這天底下恐怕沒有任何劍法能夠再入柳七的法眼。
柳七點了點頭。
話音剛落，車廂頂上傳來了柳十九的聲音：“你們在這裡稍候片刻，我去前方看看便是。”
“他不是在跟在皓兒身邊嗎？”
跪倒在馬下的男子捂着臉哀嚎着癱倒在地。
在上古先秦時代，這可是兵家必爭之地，是昔日大秦國都的咽喉所在。
柳七眸光微垂，無形氣勁自馬背上一撫而過。
不等他們開口，柳七便沉聲問道：“現在金馬商會當家的，是誰？”
不過周宓倒沒覺得柳十九將對方斬盡殺絕做過了，單單是從那些苦力的身上，那位四公子的德性就可見一斑。
不過隨着九州一統，中原百姓歸於一體，結束了互相攻伐的時代。
見四周並無異樣，他有些疑惑地撓了撓頭，小聲嘀咕了一句：“奇怪，怎麼突然感覺背後有些發毛？”
柳七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那年輕男子似乎也沒想到柳七竟然開口迴應，他臉頰頃刻間浮上兩坨紅暈，隨即心亂如麻地回道：“姑娘有所不知，現在過武關是要收錢的。”
這麼漂亮的女人大搖大擺地現身，肯定不是個好惹的！即便如此，絕大部分人還是用火熱的目光打量着車廂頂上的柳七，臉上漸漸浮現出迷離之色。
“籲——”
“武關又不是邊關，平日出入關口根本無需查證，而且夜不封關，爲何會排起了長龍？”
剛剛她聽得清清楚楚，魁梧男子口中喊着爲“四公子報仇”，而他手下以及那位紫衣老者都是稱呼魁梧男子爲“二公子”。
難不成又是顧連城的手筆。
柳七見狀自車廂頂上飄然落下，來到了三人的面前。
剛剛將其拎來的修長男人見這人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不禁冷冷嗤笑一聲，隨後上前對着老者拱手道：
柳七尚不知道老傢伙已經蠢蠢欲動。
“皓兒死呢？他人呢？”
眼看着柳十九在楊小桃的雙刀之下險象迭生，柳七當即雙手負於身後，而後身前真氣一蕩，一道狂風瞬間朝着前方席捲而出。
這就是進入雍城前的最後一道屏障，武關！
柳七淡定地說道：“古遙的劍法我見過……”
其中一人正是柳十九。
“我只問你們一個問題，答出來，就放你們三人離開。”
隨後車廂頂上的柳七目光一掃已經停手的幾人，當即輕聲說道：“怎麼，不認識我了。”
“福禍相依。”柳七再度搖頭，“人的慾望和野心和被壓制的久了，一旦得到釋放只會變本加厲更勝從前。”
被男人扔到馬下的正是今日中午逃走的騎士之一。
雍城，一間宅院中。
她話說一半，隨即默然搖頭，對其的評價已經溢於言表。
就在這時，一道修長的身影閃身而至，穩穩地落在了老者的馬前。
看似癲狂的馬兒忽然停住。
“謝雨淳年幼失父，由其姑姑一手撫養長大，所以他雖不在天山無極門弟子名冊中，但劍法據說和古遙同出一脈，皆是由其姑父親傳。”
現在圍攻柳十九的三人當年武功平平，天南四奇中唯一值得一說的也就是不在場的廖人傑。
還真有這個門派。
三人聽見柳七所問，不由得互相對視一眼，最後老大趙江生擡起頭來，臉上浮現出古怪的表情：
柳七雙目微凜，遠處的畫面瞬間拉近至眼前，她也看清了圍攻柳十九的三人。
“姑娘可是要過關？”終於有人忍不住開口搭訕道。
腦海中靈光閃過，柳七瞬間回想起來，這三人不正是以前在京城有過一面之緣的天南四奇嗎？“鐵扇子”趙江生。
在老者近乎咆哮的質問下，周遭的人紛紛垂下頭來，不敢直視老者的視線。
……
是夜，無數火把匯聚成的火龍撕破了夜色，此起彼伏的嘶鳴聲中，一隊人馬風塵僕僕地來到了柳七她們晌午時休息的地段。
江湖果然是個圈。
“趙江生，黃春（楊小桃），見過柳姑娘！”
“追風劍”黃春和他的妻子，此刻正用雙刀與柳十九纏鬥的楊小桃。
柳七聞言適時地挑開車門簾走出了馬車，霎時間無數視線匯聚在她的身上。
古劍山莊？
“老莊主，二公子他……他……”
三人中唯一的女子楊小桃目光觸及柳七面容的瞬間，臉色登時一白。
就在此時，一道人影連滾帶爬的上前來，“撲通”一聲跪倒在老者的馬下，而後帶着哭腔喊道：
“收錢？”
柳七微微頷首：“應該是一家的。”
二十載的破武令並非撥亂反正，而是大將軍憑一己之力賦予了普通人和江湖中人平等的權力。
“楚星白。”
柳七見狀當即後撤兩步，將此人交給了柳十九。
幾乎是在同時，柳七察覺到柳十九真氣翻涌，顯然是與別人交上了手。
早已習以爲常的柳七眺望了一眼前方，隨後和柳十九一樣一躍來到了屋頂上，利落的身姿令周圍人不禁眼前一亮。
柳七循聲看去，見是一白衣儒衫的年輕男子，隨後頷首不冷不熱地問道：“沒錯，前方爲何排了這麼多人？”
正翹着二郎腿躺在搖椅上的楚星白忽然心口一緊，隨即猛地坐起，臉上笑容依然斂去，滿面狐疑地環顧兩側。
至於老四“狂雷掌”廖人傑，當初在京城被葉肅重傷幾乎成了廢人，所以這裡也沒有看見他的身影。
雖然身爲會長的柳二死了，但金馬商會是覆天佈局已久的產業，換個會長傷不了它的筋骨，畢竟在柳二之前也已經換過幾任了。
想到這裡，柳七當即凝眸看向了前方。
沿途的路人被狂風捲到了一邊，生生讓出了一條道來。
三人聞言心中一凜，絲絲寒意瞬間涌上心頭。
但凡別人賦予的，終究是要被收回的。
柳二死在了地宮後，柳七就沒有關注過金馬商會的消息，沒想到在失去了當家人後，金馬商會搖身一變成了金馬幫，而且還在武關收起了過路費！
柳十九話剛出口，便看見剛剛還追着自己打的三人忽然齊齊單膝跪地，對着柳七抱拳行禮。
年輕男子連連搖頭，隨即壓低了聲音回道：“不是朝廷，是金馬幫。”
葉肅是第一個折在柳七手中的頂尖高手，也是與他的戰鬥，令柳七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殺意的威力。
前方山口處，赫然聳立着一座巍峨的關口。
啪！爆裂聲又響徹夜空。
“啊！”
捱了一馬鞭的男子頓時哀嚎一聲，捂着臉上火辣辣的傷口一屁股癱倒在地。
倒是一旁的周宓若有所思地問道：“是不是和之前十九殺的那羣人有關？”
與此同時，眼尖的人也瞥見了柳七腰間的短刀，原本蠢蠢欲動的小心思瞬間被壓下。
老者聞言眸光一凜，身上磅礴的氣息瞬間噴涌而出，一頭銀絲頓時迎風而起，凶煞之氣頃刻間浮上面容，他昂首四顧中氣十足地質問道：
果不其然，前方的隊伍漸漸陷入了紛亂，很快就波及到了柳七這裡。
“大變在即，這些妖魔鬼怪倒是又出來生事了。”周宓眉頭微皺，隨即輕聲嘆道。
隨後天南四奇三雙眼睛循聲側眸看來，只見一輛馬車正疾馳而來，車廂頂上一名女子負手而立，裙襬迎風亂舞。
柳七之所以對四人有些印象，純粹是因爲當年磨刀老叟設局，讓天南四奇和自己聯手，幹掉了頂尖高手葉肅。
金馬幫？柳七臉色稍沉。
“走吧，殺了兩個小的，萬一等會又來兩個老的，豈不是要耽擱時間。”柳七當即決定立刻出發日夜兼程前往雍城。
……
柳七獨自回到篝火旁，囑咐有些看呆了的天香收拾收拾，隨時準備出發。
柳十九手握短刀，目光警惕地盯着三人，此時聽到柳七這番話出口，不由得皺眉高聲問道：“這三人你認識？”
隨着馬兒仰天嘶鳴一聲，當即撒開腿朝着前方奔去。
不過現在他們三人武功似乎精進不少，聯手面對柳十九，竟然佔盡了上風。
“爹，劉伯伯的屍體也找到了。”
男人落定之後，將手裡提拎着的人扔到了馬下。
柳十九一躍落在馬車頂上，遙望着前方，看着一眼看不到底的長龍，不禁臉色一沉。
話剛落地，她便“嗖”的一聲縱身而出。
老者握着鞭子的手緩緩垂至身側，隨即探出上半身，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男人，繼而凝聲問道：“說清楚，皓兒他到底怎麼了？”
柳十九默然頷首，既然牽扯到了當世七星，就已經不是她能夠處理的範疇了。
……
噠噠噠……
年輕男子又接着說道：“金馬幫姑娘應該沒聽說過，不過金馬商會姑娘或多或少應該聽過？”
她們一行經過兩天日夜兼程的跋涉後，終於抵達了雍城的地界。
敵人從內部漸漸換成了邊疆的異族，昔日的咽喉要地自然而然也就失去了它的意義。武關前排着長長的隊伍，除了少數人通過其攜帶的貨物能看出來是客商的身份，其中大部分人看起來都是普通老百姓。
一股真氣悄然間瀰漫在馬車周遭，將周遭亂哄哄的人羣隔絕在外，與此同時，隨着前方人羣漸漸散開，柳七也看見了關口前山下翻飛的幾道人影。
天香將行李都收拾好裝到車上後，已經將一切料理乾淨的柳十九也回來了。
若非他見色起意對趕馬車的柳十九生了邪念，也不至於引火燒身。
“莫不是這幾日挖墳挖的太多了？”
不過片刻，楚星白緊皺的眉頭瞬間舒展，隨後他伸手在自己眼前揮了揮，似是趕去了周遭的污穢，仰面又倒在了搖椅上，好不悠哉地翹着腿晃盪起來。
“等幹完這一票，老子再也不摻和江湖中事了，摟着老婆孩子逍遙自在去！”
“媽的都一千多年過去了，鬼知道大秦王宮埋在了哪個犄角旮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