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軒,放學半天了,你怎麼還不回來?”已經是晚上8點鐘了,白雨軒還沒有回,守着一桌子快要冰冷的飯菜,李萌萌心裡忐忑不安。不知道她也了什麼事,人不回來電話也不打一個。彭學彬出差了,要不然也可以幫忙去學校找一下。她想去吧,又怕孩子回來錯過了。終於等不下去起身準備出門手機卻響了起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話筒裡傳出白雨軒焦急的聲音,周圍聲音很嘈雜。
“媽媽,不好了我的好朋友應子悅出事了!”白雨軒帶着口腔。
“什麼?怎麼回事?別急,慢慢說。”李萌萌安慰着。應子悅她認識,一個有些憂鬱的小姑娘,成績不錯,她挺喜歡這孩子。
“她,在琴房裡割腕自殺了,現在正在搶救。”
“啊,在哪家醫院?我馬上過來。”
“中心醫院,二樓,我等你。”
李萌萌顧不上扒口飯就迅速地用飯盒裝好了飯菜出門了,路上,她一邊開車,她一邊在心裡爲那個小姑娘祈禱着。夜晚的天空正下着大雨,路上人車寥寥,很快中心醫院就到了。
二樓樓梯口白雨軒一眼就見到了李萌萌,她渾身顫抖着一下子撲到了李萌萌的懷裡。手術室里正在進行着緊張的搶救,學校老師和一大羣同學或坐或站地守望在手術室的門外,應子悅的父母正失魂落魄地靠在門口的長椅上,不住地抹着眼淚。李萌萌上前安慰了他們幾句就和白雨軒來到一樓大廳的休息區。
“別難過了,先填飽肚子再說!”李萌萌從塑料袋裡拿出飯盒,安慰着。
“媽,我吃不下,您還沒吃吧?一定是的,您吃了吧。您知道我暈血的,現在還有些反胃。媽您知道嗎?今天我看她流了好多血,真可怕!”白雨軒還是驚魂未定的樣子。
“要不,我們回去,等明天我再來看她?反正守在這兒也沒有用,關鍵是你明天還要上學的!”李萌萌看了看牆上的大鐘,已經快9點了。
“不,媽媽,我要守着她,等着手術的成功。不然我會不安的,再等等,好嗎?白雨軒請求着。
“好吧,跟媽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今天晚自習上了半天,她還沒來,老師就讓我去琴房找找她。你知道她練琴一向很用功,每天在學校除了教室就是琴房。最近她又要參加一個重要的比賽——她是我們鋼琴老師從全校三十幾個同學中選擇拔出來的,代表我們學校參加全省的一個選拔賽,完了以後還要去北京參加最後的決賽。這次比賽規格很高,所以競爭非常激烈,而老師給她選的是一個難度相當大的曲子,說是難一些比較有競爭力。應子悅幾次對我說不喜歡那曲子,每天練着練着就真想把琴給砸了。她音樂天賦很高,本來很喜歡彈鋼琴的,可自從上了我們音樂學院附中後就很討厭鋼琴,雖然成績一直很優秀,可這半年多來一直是被她母親逼着在學,別提有多可憐了!節假日她爸媽還把她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的,一有機會就帶她參加比賽,聽音樂會什麼的,週末還專門請教授給她開小竈。她母親給她定的目標是中央音樂學院,希望她以後能跟郎朗一樣成爲一個了不起的鋼琴家。應子悅的壓力很大,幾次跟我說着說着就哭得一塌糊塗。晚上,我最後找到她時,她已經在琴房裡割腕了,血流得得一地,真是嚇死人了,鋼琴上還放着一封給她的父母的遺書。”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要是早些知道她有自殺的傾向就好了,早點防備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醫生有沒有說什麼?”李萌萌不無惋惜地說。
“他們一直忙着在給她搶救,我們根本就沒辦法問,只是剛送來的時候醫生說,要是再晚點人就沒命了!看樣子很嚴重,要不然也手術時間也不會這麼久,都快兩個小時了。媽,你說她會沒事嗎?”
“會的,一定會沒事的,因爲她是一個多麼好的孩子啊,知道嗎?媽媽和你一們喜歡她!”李萌萌將白雨軒摟在懷中,一起盼望着應子悅得救的好消息。
突然,二樓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和着紛雜的腳步聲,喊叫聲和人們奔跑的聲音。李萌萌拉着白雨軒的手立即向樓上跑去。
“天啦,這叫我怎麼活啊,悅悅,我的孩子你回來吧,媽媽再也不逼你了………”樓上的走廊上,應子悅的母親發瘋般地哭喊着,雙手痛苦地揪扯着散亂的頭髮,活像一個瘋子。而她的父親卻像個失去知覺的木頭人一樣一屁股坐地冰冷的地上,垂着頭半天沒有反應。
從衆人的表情中李萌萌明白了——應子悅,多好的一個花季少女就這樣悄悄的去了,無聲無息就像路過的一陣輕風。她在心裡流着長淚,望着那個還沒有來得及發育完全的小屍體輕輕地哀嘆:孩子啊,你真是個傻孩子,你怎麼捨得就這樣離開啊,人生的路還有那麼長,你還沒有來得及享受生命的美好就絕望地走了。知道嗎?孩子啊,你沒有錯,沒有錯啊,錯的只是我們這些狠心的大人,不該讓你這小小的身體就深受不堪的重負,過早地體會到生活的殘酷和人世的艱辛啊!
依依地惜別了被白布單包裹着的應子悅,白雨軒幾近虛脫。在回來的路上,李萌萌感覺自己已全身冰涼。她的心被那小小的屍體給刺痛了。如果說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爲了受苦,那麼命運的悲劇也不應該過早地強加到一個懵懂的孩子身上,她還太小啊,還沒有來得及體驗生活的美好,就被拋進了黑暗的深淵,這不是人性的悲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