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一般的月光傾瀉於帝師府那破敗的圍牆上,映出了一片銀白,兩名看似嬌小瘦弱的身影蜷縮在月光所不及的黑影中,在他們旁邊兀自矗立着一個人。
放緩了追擊的腳步,張雲有些錯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這隻擁有着數月短暫生命的帝師府,現在自己曾經生活的地方已經化做了一片廢墟。
那個偷了張雲錢包的賊人彷彿根本就沒發現有人接近一般,從懷裡掏出了自己所偷的贓物,那是一隻用細密針腳所鏽出的古典錢包,黑底藍邊,錢包上一隻麒麟威武的落於雲端,俯瞰着大地,眼睛中一片祥和但卻不失那霸絕的威嚴。張雲記得,這是柳飛絮整整六夜勞動的成果。
走的近了,張雲已經可以看清那賊人的樣子了,那賊人居然只是一個孩童,年紀約在四五歲光景,頭上的黑髮只有薄薄的一層,一雙眼睛,卻是比天上的星斗還要璀璨,明淨的彷彿不含一絲塵埃。他身上穿着一套寬大的紅黃相間的袍子,恍惚中讓張雲想起了在另外一個世界,他於電影中所見過的喇嘛袈裟。
不是很熟練的解開了張雲的錢包,“賊人”從錢包中摸出了一快細碎的事物,借者月光,放射出了金黃色的光芒,那竟是一快黃金。
沒有阻止“賊人”將那快碎金遞給了他身邊的人,張雲不禁皺起了眉頭,因爲他們清晰的看出,蜷縮於牆下的兩個身影,是兩名面黃肌瘦的,穿着幾乎無法蔽體的破爛衣衫的孩子,看着那空洞的眼睛閃現出了希望的神色,張雲的心不禁被震撼了。
天下間受苦受難的人實在太多了,即使自己再怎麼盡力,也是救不完的啊。輕嘆一口氣,張雲的心裡有些沉重。
兩名乞丐一般的孩子愣愣的看着那近在眼前的金子,似乎不敢相信一般,又擡頭看了眼身前的那年紀小的有些讓人接受不了的恩人,卻是不敢伸手去接。
良久,兩個孩子跪在了冰冷的地上,連連磕頭,卻是不接那金子,雖然那快金子可以帶給他們衣食無憂的生活,但他們卻是無法接受這份天大的恩賜,而且他們也不敢肯定能否守護的住這麼大的一筆財富,對於一名乞丐來說,他們已經過多的接觸到了這個世界的灰暗,他們想要的,只是一份可以不至於每天都挨餓受凍的生活,只要能給他們一口飯吃,他們什麼都可以做。
搖了搖頭,那“賊人”把金子放回了錢袋,在那兩個孩子失望甚至帶有些絕望和後悔的神色中,走到了張雲的身前,用着聽上去有些稚嫩的話語道“還給你,他們,需要你照顧。”
點了點頭,張雲有些訝異的看着這名“賊人”,蹲下身,接回了“賊人”遞過來的錢袋,隱隱的覺得這個孩子的身上有着一種神秘感,但更多的是神聖的感覺。
“柳小姐,他們已經兩天沒吃飯了,幫忙把他們帶回去好嗎?我和雲先生有些話要單獨談談”小賊人一本正經的說到,話語裡沒有絲毫詢問的語氣,因爲他們知道,柳飛絮會答應的。
對着望向自己的飛絮點了點頭,張雲對柳飛絮道:“帶那兩個孩子回去吧,先給他們煮點粥喝,餓極了的人不可以吃太飽。”
“公子…”柳飛絮似乎是想說什麼,但卻沒說下去,按照張雲的話去做了,柳飛絮知道,這小賊人絕對不是平常人,因爲她清晰的記得,偷錢包的那人,絕對不是眼前的這個樣子,或許是這小賊人用的障眼法吧,靈力初成的飛絮,已經隱約的感覺到了,“小賊人”的強大,但她卻是更加相信他的公子,相信張雲可以應付一切。
待柳飛絮抱着兩個孩子的身影遠離後,那小賊人再次開口:“他們原本有着幸福的家庭,可是當他們的父親參軍戰死後,他們的母親鬱鬱而終,使得他們成爲了孤兒。”
“戰爭,的結局只有一個,無論勝利或者失敗,卻都逃不出悲劇的結局。”張雲說完這句後不免得問道:“你到底是誰?”
望着那“小賊人”身上突然爆發的功德金光,現在屢遭變故的張雲,卻是不敢把這“小賊人”當成普通的孩童看了。
“你應該知道的,我是吐蕃的活佛。”有些詫異,小活佛感覺自己的心境一陣劇烈的波動,他,不可能看不出自己的身份啊,難道是自己這樣的存在,都無法引起他的注意嗎?
“你是爲了吐蕃而來?”張雲問道,他現在有些緊張,活佛的故事他還是聽說過的,傳說中的活佛都是有着強大的法力的。
“不,我是爲了和平而來。這個世界上已經流了太多的血了。”小活佛的心裡也很緊張,他發現,他居然看不透張雲的深淺,甚至連他身上的亞力自己都感覺不到了,他哪裡知道,張雲的功德金光只有在危機時刻纔會出現呢。
“可是,戰爭卻是由吐蕃所引起的啊。”張雲問話的時候在想,這個傢伙好象並不是來刺殺自己的,吐蕃人應該知道,自己這個名義上的主帥只是一個花瓶。但張雲卻不敢確定這吐蕃的活佛會不會對自己報有惡意。
一滴汗水從小活佛的頭上滴下,雖然來唐前,他已經做出了最壞的打算,但此刻聽得張雲如此一問,他還是不免不些緊張,要知道實力越是強大的傢伙,脾氣越是怪異,弄不好自己說錯了一句話後,他便會對自己出手,面對一個實力不名的恐怖敵人,的確不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想到這裡,小活佛不禁直接露出了自己的底牌。
也許,這次是吐蕃的錯誤導致了這場戰爭,但我希望我們能爲此做出補償,以我們密宗的力量,絕對可以影響吐蕃最高層的決議,如果您能平息這場戰爭,我可以保證,只要密宗在這個世界上存在一天,吐蕃就不會再興兵中原。
說到這裡,小活佛道出了補償的內容:“我們可以賠款,甚至給大唐的皇帝陛下進獻幾個美人,對於您,我們可以給您一部密宗的經卷,這雖然對於強大的您不是很重要,但或許能給你哪怕一絲的啓迪作用。”
說到這裡,小活佛生怕張雲不同意一般,把一卷羊皮紙塞在了張雲手中,恭維道:“就在剛剛,我從您的眼中看到了慈悲,我想您一定不想再看到更多的人,因爲戰爭而失去最爲珍貴的東西。”
點了點頭,張雲突然感覺,身前這個小傢伙是如此的高大,或許自己不應該貪心,要人家的什麼經卷。於是張雲試圖把那捲羊皮紙還給他。
但小活佛卻驚恐的道:“不,這是給您的禮物,這是我們密宗對您所表示的尊敬,因爲您和我們一樣,並沒有用自己強大的法術,而去影響凡人的世界。”在小活佛看來,只有張雲收了他的東西,他才能安心。
“您,爲吐蕃做的這些,是爲了什麼呢?”把羊皮紙收好後,張雲不禁發問,因爲他發現,這卷羊皮紙似乎對那小活佛很是重要,對於具有高尚品格的人,張雲用了敬聲,這在張雲心裡,也是對小活佛回饋的起碼的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