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話,二龍又回頭朝着身旁一兄弟喊道:“去,把我車裡的好酒拿出來。”
那兄弟點了點頭,趕緊跑向了路旁好幾輛豪車中的頭一輛,不一會兒就抱着兩瓶五糧液走了過來,恭恭敬敬遞給了二龍。
哪兒知道二龍接過酒來看了一眼之後,忽然瞪着眼就把酒瓶子砸在了洪巖的墓碑上,“啪”地一聲,酒瓶子被摔了個粉碎的同時,酒全都飛濺了出來,濺了我和雷星一身。
雷星當時就急了,抓起身旁一塊兒磚頭兒就立了起來,惡狠狠朝着依舊還坐在地上的二龍罵道:“我草你媽你幹嘛?洪巖人都沒了,你他媽現在找他報仇來了是不是?”
看雷星舉起了磚頭兒,嚇得二龍身後一大幫人趕緊都衝過來擋在了二龍身前,甚至還有幾個人掏出砍刀來就想往雷星身上撲。
當時我也嚇壞了,我哪兒能想到雷星竟然敢當着這麼多黑道兒混混的面兒罵他們老大啊,不過這種危急關頭我也顧不上多想了,趕緊把一直在口袋裡裝着的蝴蝶刀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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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形式劍拔弩張即將一發不可收拾,二龍忽然一聲怒吼,“都他媽的給我住手”,這話一出,正想衝上來的幾個混混趕緊停了下來。
而就在這時,二龍也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滿身的土,忽然朝我們擺了擺手,示意我們放下手裡的傢伙,又笑着說:“你別誤會,我不是要對死者不敬,主要是這酒……洪巖兄弟不愛喝……”
我和雷星當時就愣住了,而二龍沒有再管我們,轉身就朝着自己的車走了過去,再轉過身走過來時,手裡竟然拎着一個塑料袋兒,袋兒裡竟然裝着幾瓶小綠瓶子裝的紅星二鍋頭,就是56度、幾塊錢一瓶兒的那種。
二龍晃了晃袋子,立時又朝着我跟雷星笑道:“以前有一回我跟洪巖哥兒倆喝酒,喝的就是剛纔我摔的那種五糧液,結果剛喝了幾口洪巖兄弟就發話了,說這種酒也就給當官兒的送個禮還行,自己喝狗屁不是,一點兒勁兒都沒有,還他媽的不如尿呢……”
二龍這麼一說,雷星才把手裡的磚頭兒扔在了地上,也笑了笑說:“還真是,那小子也跟我說過,說別的酒都太軟,喝不過癮,就直接整這種二鍋頭過癮,對着吹,一回一瓶子,不幹了的是王八……”
“對對對,就是這話,就是這話!”二龍一拍大腿,衝過去直接拉着雷星的手晃了晃,有忍不住嘆了口氣說:“那回可他媽的把我給整慘了,那小子直接一口氣連幹了五瓶,我他媽也得跟着吧?結果這酒太他媽難喝了,好不容易強嚥進去兩瓶兒半我就頂不住出去吐去了,原以爲吐完回屋兒裡我就趕緊跟洪巖兄弟認輸,大不了就當一回王八唄,我他媽孫子都裝過,當個王八怎麼了?”
他說着“嘖嘖”兩聲,又笑道:“結果你們猜怎麼着?我吐完了一進屋兒,洪巖正桌子底下躺着吐白沫兒呢,結果我又叫人把他弄醫院去輸了一晚上液,總算是熬過來了……”
二龍說到這兒,我們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這時二龍又回身瞪了一眼剛剛到車裡取酒那小子,說道:“你記住,你剛纔拿的那種不叫好酒,你那叫貴酒,那種酒不是人喝的,是送禮時候兒送給狗喝的,我拿這種才叫好酒,好酒的定義不是值不值錢、值多少錢,是兄弟們喝着痛快、喝着過癮、喝着好,這他媽的才叫好酒呢,懂嗎?”
“大哥,我懂了。”那小子趕緊點了點頭,低着頭不敢說話了。
兒這時,二龍已經把塑料袋兒裡的酒全都倒了出來,遞給了我一瓶兒,遞給了雷星一瓶兒,又自己擰開了兩瓶兒,把其中一瓶擺在了洪巖的墓前,舉起自己手裡的那瓶兒酒說:“大家都是洪巖的兄弟,雖然以前不認識,以後也不一定還能不能見到,不過今天,咱就一塊兒最後敬洪巖一杯吧……”
他話說到這兒,我和雷星也跟着一起舉起了手裡的酒瓶子來……
“洪巖兄弟,黃泉路上無老少,你哥哥我沒那麼大的本事,留不住你,不過你要是投胎的話,儘量往哥哥身邊兒投,哥哥罩着你,哥哥保證不讓你出第二回事兒,來,咱兄弟幾個幹了……”
二龍說完話,舉起酒瓶子就往嘴裡猛灌,我跟雷星當然也不敢耽誤,雖說這酒實在是太烈了,可畢竟是跟洪巖喝的最後一次酒了,別說味道嗆,哪怕是硫酸,也得咬着牙灌進去……
這種二鍋頭雖然比較烈,不過瓶子比較小,一瓶子頂多也就二兩半,幾口我就悶了進去,當時就覺得開始有點兒頭暈,眼淚都給嗆出來了。然而沒等撂下瓶子呢,早就三兩口喝光了一瓶子酒的二龍忽然把瓶子往地上一摔,又說話了:“洪巖兄弟你放心,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把弄死你的人找出來給你償命……”
一提到給洪巖報仇,我再也忍不住了,於是看了雷星一眼之後,我立刻皺着眉插嘴道:“二龍,我知道小春在哪兒,之前洪巖跟我說過,他在……”
“小春?關小春什麼事兒?”二龍忽然轉過頭來瞪着眼望向了我,竟然看得我一愣,半天沒在說出話來。
“你們真以爲這事兒跟小春有關?呵,我看不盡然。”二龍忽然搖了搖頭,冷笑了起來。
他一說這話,雷星立刻皺起了眉來,問他說:“你說這話有根據沒?洪巖怎麼對小春的江湖上都傳遍了,這回洪巖的事兒,如果不是小春買兇報復,難道還有別的人敢幹?雖說洪巖平時脾氣衝了點兒,不過恨他到非要把他置於死地的仇家可不多……”
“兄弟,你想的太簡單了。”二龍不以爲然地搖了搖頭,竟然又一屁股坐在地上,繼續喝起了自己的小酒兒來……
看這小子一臉的悠閒,於是我也忍不住問道:“那你倒是說說啊?你怎麼知道這事兒跟小春沒關係?”
“你剛纔不是也說了嗎?”二龍看了我一眼,又冷笑着說:“你們剛纔不是也都說了嗎?小春被洪巖廢了雙腿的事兒整個江湖都已經傳遍了,你們怎麼就不想想呢?眼下全江湖都知道洪巖跟小春結了深仇大恨,小春要是現在動手,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這……”
我仔細一琢磨,二龍的話倒也不是沒有道理,眼下誰都知道被洪巖廢了雙腿的小春憋着一肚子仇等着報呢,現在這種節骨眼兒上洪巖沒了,嫌疑最大的難免是小春。
洪巖那麼多兄弟,難免會有人一時衝到直接去找小春報仇,他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兒嗎?
可是再一想,如果說真是小春下的手,然後故意用“自己嫌疑最大,所以被人陷害”這句話,給自己做脫罪呢?
小春這個人不簡單,從之前接觸的那幾次,我就看出這人腦子絕對夠用,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對手,這麼一說,這兩種可能性都可能發生,可到底哪一種纔是正確的呢?
而我又看了一眼二龍,竟然自己又擰開一瓶兒酒喝了起來,我趕緊問他:“二龍哥,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兒?”
二龍放下酒瓶子笑了笑,剛要說話,我口袋裡的電話兒竟然又響了起來,我趕緊掏出來一看,打過來的竟然又是樊榮。
而這時我才發現,手機顯示裡竟然有十幾個未接,想必是之前樂隊的奏樂聲和洪巖親屬們的哭喊聲太大,所以我一直沒有注意到吧……
她竟然一連給我打這麼多電話兒,難道是有什麼急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