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黃昏。
啓蔚南臉上露出苦澀。
“韓老,是我連累你了,原想來此成就一番功業,誰知是狼狽出逃。”
韓老沒有半點怨悔,碌碌過半生,他經歷了很多,心沒有那麼脆弱。
“啓公子,你不必介懷,事在人爲,誰也不知道虞朝皇帝會派李燁這人過來,對於李源,我曾有過一面之緣,我敢說那晚的事絕不是李源最初的計劃。”
啓蔚南心裡一驚,聯想至在李燁真意的見聞,忽然不覺得奇怪。
“確實,李燁這人實乃可怕至極。
是啊!甚至在他心裡都沒有太多敬畏,誰人敢做扣押聖尊之事,偏偏他敢,心真是大。”
韓老不懂啓蔚南是何意,也不知他在李燁的真意中經歷了什麼,但他知道,必須快點離開方涼城。
只要遠離方涼城,無法脫離方涼城太遠,太久的李燁就不會再追殺他們。
“走吧。”
兩人穿着粗麻布衣,跟隨着人羣,慢慢出城。
客棧外。
竇府尉感知到來自客棧五樓的狂暴氣勢,心有慼慼,一手拉着被折磨得半死的僕役,拿起一瓶迷魂散,放在僕役的鼻孔讓他嗅了嗅。
“嘿嘿,花兒,花兒......”
僕役像是被迷惑了,沉溺某個幻境,手腳無意識舞動,像是抱,又像是在親。
“花兒,哼。”
竇府尉冷喝一聲,他不敢親自上去,也捨不得讓手下的兒郎上去探路,但他敢讓啓蔚南的僕役上樓。
真氣附在掌心,他一掌印在了僕役的胸口之上,使得他七竅流血。
“上去吧,你的花兒就在五樓,晚了,人就要跑了。”竇府尉開口說道。
僕役似乎信了他的話,掙脫了擒拿在肩膀的手,朝着客棧就衝了過去,一路直上五樓。
“我的竇大人,親愛的竇大人,這是鬧哪樣,你什麼話也不說就把我這客棧封鎖起來,我這以後還怎麼做生意,你要抓人就上去抓,這封鎖算是什麼回事?”
客棧的老闆在之前已經派人去打探過情況,只是不得其解,一見竇府尉,連忙小跑過來訴苦。
雲來客棧能成爲方涼城最出名的地方之一,那是因爲這老闆的八面玲瓏,打點很到位。
“雲老闆,少做一天生意,虧不死你。”
竇府尉看着往日給他送錢的雲老闆,臉上少了幾分冷漠,多了幾分客套。
陡然,他聽到了一股悶響,擡頭望去,之前那股氣勢宛如化作輕煙消失了,這讓他驚恐萬分。
“糟了,讓人逃了。”
他施展壁虎遊牆功,手腳並用,在樓牆上攀爬,快速破窗而入,見到了倒地身亡的僕役後,房間空無一人。
“傳我命令,封閉城門,另留人在客棧搜索,其他人全城搜捕。”
從窗口伸出的頭,快速下達命令。
竇府尉從窗戶躍出,在屋檐上快速跳躍,穿行在上方,走直線,很快就接近府衙,還沒有來到府衙,李燁就已躍上了屋頂,目視着客棧方向。
他們爲何要逃,有聖尊秘寶的保護,我可不會跟他們捨命相拼,爲何要這麼突兀地逃走?君山老人能佈置瞞過我的氣勢,那就是說他恢復了。
這也就代表他們用了珍貴的物品或丹藥,趕在我恢復前逃命,他們這是怕我殺人.......李燁在心中快速思索。
再次回憶之前的事情,這次他沒有忽視任何人,重溫一遍,接着回憶起齊禾的點點滴滴。
忽然,他渾身一顫。
他心虛了,爲何心虛,遮住了衣袖,露出來不是更好提醒我……我去,我被人唬了......他想到這,讓他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想不到我看不起的人反而把我給糊弄了,我這是讓人打臉了啊!”
李燁嘴裡低喃。
他的眼眸泛起了殺意,雖是被人糊弄了,但他的主要目標仍舊是君山老人和啓蔚南。
啓蔚南是聖尊的弟子,但那又怎麼樣?
就算是聖尊,那也是他國的聖尊,是敵人,能成爲聖尊弟子,定是有讓聖尊看重的地方,這樣的人不早殺,難不成還等人在強大再殺。
或許別人會顧忌這,顧忌那,但李燁可不會。
他朝少一個宗師就少一分力量,少一個聖尊弟子,那麼就少了個未來。
李燁的利益與虞朝的利益在某種程度上是一致。
“殿下,他們逃了。”竇府尉低頭說道。
“不用你說,我有眼睛能看,什麼時候走,怎麼走,從那裡走,你查到了嗎?”
李燁開口問。
竇府尉的頭更低了,“不知,下官罪該萬死。”
李燁怒視眼竇府尉,不過也不好多說什麼,這個人畢竟是從李庭的軍中出來,也是有李庭和李治的扶持,他才能做到一城府尉之職。
他可以不把竇府尉放在眼裡,但多少也要賣李庭和李治一些面子。
“我已經關閉了城門,進行了全城搜捕。”竇府尉說道。
“這事不用你管,不需要大規模搜捕,保持原有規模就行,黨務之急還是統計財貨,分類上貢朝廷,以及與各大商販進行軍備採購,啓蔚南只有飯後甜點而已。”
李燁吩咐,揮手驅趕竇府尉。
隨後他在屋檐上穿行,身後是影殺使緊跟其後,黑袍面具,施展了絕妙輕功,快速躍到了城樓之上。
“君山老人恢復了,我們聯手纔有機會殺他,啓蔚南就只能交給殿下你來解決。”
影殺使開口說道。
“無妨,我受傷了,啓蔚南也受傷了,對付他,我還是有把握。”
李燁說道。
城牆上多了股騷動,士卒在朝着李燁三人方向奔走,“快。”
“停,那是殿下。”
城門尉走進來一看,認出了李燁,連忙制止手下。
“快去備三匹快馬,拉到城外。”影殺使沙啞的聲音在城門尉耳中響起。
匕首使則是掏出了烏瓶,倒出了兩粒丹藥,一粒丟給爪使,一粒自己服用。
他沒有快速治癒體內傷勢的丹藥,但有次點的丹藥,在可能對上一個原本就勝過他們一籌的君山老人,傷勢好一點,那麼活下來的機會就高了點。
臨時抱佛腳,雖晚,但好過什麼都不做。
嘎吱。
巨大的城門被拉開的響聲,三匹快馬被牽了出來。
城樓上的李燁雙手抱圓,雙掌之間,刀氣浮現,不時發出顫鳴,仿是在跟某道刀意形成共鳴。
咬破嘴皮,嘴裡吐出一粒血珠落在刀氣之上,使得刀氣染上紅色。
吟。
顫鳴聲更大了。
刀一轉,指向了某種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