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新裁縫店】

棉花糖剛走, 我便接到了小姨從北京打來的電話。小姨在電話裡說她會回來跟我和老媽一起過春節。小姨還說,她會在北京買兩套新衣服給我,過年的時候好穿。我聽了開心得不得了, 說起來小姨已經走了有一段時間了, 我真的很想她。因爲接到了小姨的電話, 我更加盼望快點兒過春節了。

不過說實在的, 接到小姨的電話後我的心情還是有點怪怪的, 說不清是好是壞,有點兒忽左忽右搖擺不定的意思。我想可能是因爲我今天獲得了太多意外的緣故,尤其是關於土匪的那件事。於是我不禁又想到了土匪, 雖說給蠶豆媽做手術的錢是土匪他爸出的,醫生和醫院也是土匪他爸幫忙聯繫的, 但是我心裡很清楚, 這一定都是土匪的主意!

這件事讓我更看清了土匪, 我想從今以後我更要以他爲知己了!不過我又想,萬一土匪真的離開我們去美國讀書了, 那我這輩子恐怕都再也遇不到像他這樣的男生了!儘管土匪十分肯定地說過他是不會去美國讀書的,但是我還是十分擔心,畢竟土匪跟我一樣,只是一箇中學生。

一箇中學生其實是不能爲自己決定什麼,一切決定權都掌握在家長們的手裡, 關於這點我心裡很清楚。就拿我自己來說吧, 還不是老媽說要關進醬菜廠就要被關進醬菜廠, 說不用再去了就可以不用再去了?還有蠶豆, 以前沒有斷手斷腳的時候不是經常被他爸給弄到市場去看攤子?而且還逼着他在學校裡賣蠶豆?他不願意去市場不是也得去?不想在學校賣蠶豆不是也得賣?再說說棉花糖, 她老爸雖然愛閒扯,但脾氣卻是頂好的, 憑棉花糖怎麼跟他鬧他也不生氣,可是就算那麼好脾氣的人說不給棉花糖零用錢不是始終不給?不管棉花糖怎麼鬧也還是不給?什麼是家長?這就是家長,不管我們願意不願意,我們總得聽他們的。想必土匪的狀況也一樣,儘管不願意去美國,可最後還是不得不去。

想到這些,剛剛因爲小姨要回來過春節而興奮起來的心情突然又變得很沉悶。看看牆上的掛鐘,才兩點鐘,離老媽下班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今天的作業又都寫完了,實在無事可做,想想不如這會兒去柺子叔的修車攤逛逛去,已經很久沒去了,說真的,還真有點兒想柺子叔了。於是我立刻穿好棉服帶好帽子和手套,然後帶上落荒一起出了家門。

我和落荒到柺子叔的修車攤兒時看見柺子叔正在吃午飯,柺子叔卻沒看見我們,因爲他只顧着低頭吃飯了。我看見他手裡端着一個破舊的鋁飯盒,正在往嘴裡不停扒飯。飯盒裡的飯菜好像一點兒熱乎氣都沒有。因爲如果飯菜是熱的,這麼冷的天應該看見飯菜在冒氣纔對,可是根本沒有什麼熱氣從那個破舊的飯盒裡冒出來。

我和落荒一直走到柺子叔跟前。

“柺子叔!”我叫道。

“哎呦,看看!看看!這是誰呀!”柺子叔看到我和落荒來了嘴裡含着飯含混不清地說道。

“呵呵!”我只是呵呵地笑了兩聲,並沒說什麼。

柺子叔抻着脖子把嘴裡的飯很費力地嚥了下去,然後接着說道:“奇奇,你可是好久沒到叔的攤子來逛啦!叔可是天天都在惦念你啊!”

“呵呵!”我又呵呵地笑了兩聲,我是由衷地想笑,因爲柺子叔說他天天都在惦念我讓我感到很開心。我知道柺子叔這話是從真心裡說的,並非虛情假意。我認爲只要是從真心裡說出的話都珍貴,不管是誰說的!反過來也是一樣的,凡是假話,無論誰說的也無論說得多好聽,因爲並非從真心裡說出來,聽着總沒趣兒。其實,只要不是傻瓜,真話還是假話一聽就能聽出來,我相信就連落荒都能分辨得出真話假話來。

“柺子叔,你吃的這是什麼飯啊?是午飯還是晚飯啊?”想起現在早過了午飯時間,而晚飯的時間還沒有到,我便忍不住問道。

“嗨,什麼午飯晚飯的,我一個人哪還管這些?什麼時候餓了什麼時候吃。”

“怎麼我看你的飯好像一點兒都不熱啊?”我又問,落荒卻不聽我們說話,顧自在一邊拼命地用鼻子挨件兒地聞零零散散擺放在地上的柺子叔用來修車用的工具和零件。

“還熱飯呢,冷飯有一口吃就不錯了。我成天在外面擺攤子,又沒有火,往哪裡去熱飯呢?”柺子叔說道,一邊說一邊繼續往嘴裡扒飯盒裡的冷飯冷菜。

“經常吃冷飯腸胃會生病!”我說。

“那也沒辦法!原來我那個瘋媳婦在的時候,我還能吃上口熱飯。別看她瘋,但是她卻會弄飯。也別看她傻,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她卻知道每天給我送熱飯來。自從她死後,連個給我送熱飯的人也沒有了,也就只能吃冷的了!”柺子叔說的這些話聽上去似乎很悽慘,不過柺子叔卻是笑呵呵地衝我說的。

“奇奇,我聽說你的學習進步很快呀,聽說不但考了第一名,還在什麼大會上演講?”柺子叔忽然把話題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你是聽誰說的?”我問。

“那天小唐她爸到我的攤子上來修車…….”

“一猜就是他!”我撇了撇嘴說道。“整天就知道閒扯!”

“這是好事兒啊,你還怕別人知道?”柺子叔笑着問。

“怕倒不怕,可有什麼好說的呢?”我說。

“別人有了這麼大的進步,自己還要到處說去呢!你倒好,有人給你宣傳你還不高興!你這孩子還真是跟別人家的孩子不一樣呢!”柺子叔繼續笑着說道。

“柺子叔,咱們別再說這個了,真的沒意思!”

“好啊,既然奇奇不喜歡說那叔就不說了!”

“柺子叔,就要過年了,你過年跟誰過呀?”我突然想起小姨要回來過春節的事,立刻又來了興致。

“跟誰過?”柺子叔擡起頭衝我笑了笑。“我們家就剩我自己了,你說我能跟誰過?跟自己過唄!”

聽了柺子叔這話我的心立時忍不住替柺子叔悽慘起來,我想我雖然不能像那個蘿蔔頭那樣要什麼有什麼,尤其是要媽媽有媽媽要爸爸有爸爸,但我起碼還有老媽和小姨可以和我一起過年,可柺子叔卻只能一個人過年。這可真是太悽慘了,我認爲真的沒有比過年的時候一個人過更悽慘的了。再想想柺子叔整天一個人過日子實在是太冷清了。我是很怕冷清的人,本來我還以爲我的日子已經夠冷清了,卻不知道還有比我冷清十倍百倍的人,這會兒我倒反覺得我的日子其實還滿舒心的了。看着柺子叔不停地往嘴裡扒冷飯,我真想邀請他跟我們一起過年,可是我知道,這是行不通的,因爲我老媽是絕不會同意的。

“奇奇,快回去吧。這裡太冷了,就要過年了,當心別感冒了!感冒了可就沒胃口了,沒胃口了還怎麼吃好吃的呢?”在柺子叔的攤子那兒呆了大約半小時後,柺子叔便攆我回去。

“好吧!”我準備聽柺子叔的話,因爲我確實感到很冷。不過我又想我只不過就在這兒呆了這麼一會兒就覺得這麼冷,那柺子叔在這兒修車一修就是一天,連手套都不能帶,有時候還要用冷水洗那個車帶之類的,那不是更冷?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柺子叔就是靠這門手藝吃飯的,就像蠶豆爸靠賣蠶豆吃飯,老棉花糖靠開小賣店吃飯,我老媽靠在醬菜廠醃菜吃飯是一樣的,說到底,誰願意幹這些事呢?可是不願意幹又怎樣呢?人總得養活自己吧。如此看來,這世界上不如意的人又豈止我一個呢?什麼是不如意?按我的理解就是不能爲所欲爲地活着。既然大家都不能爲所欲爲地活着,我想我也大可不必爲自己不如意的境遇感到委屈了。

“那,柺子叔,我走了!”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好啊,奇奇!等天氣暖和了記得常來逛逛,你常來跟叔聊聊天叔就不會寂寞了!”

“我會的!”我立刻保證道。

“我們奇奇可真是個好孩子啊!”柺子叔再一次用十分由衷的口氣稱讚我道。

離開柺子叔的修車攤,我和落荒沿着馬路往家的方向走。因剛來的時候心裡一直在想事兒,沒有細看,這會兒才發現馬路兩邊不知何時竟已多出好些賣年貨的小販,幾乎每個小販的攤子上都有對聯、福字和燈籠之類,放眼看去,紅彤彤的一路。

我和落荒正一邊走路一邊左顧右看,忽然聽見身後啪地一聲巨響,我嚇了一大跳,身子忍不住緊跟着那聲巨響一抖。我看見落荒在拼命地搖尾巴,顯然也嚇着了。我定了定神之後忍不住回頭去看,想看看身後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一看我差點兒沒笑出聲兒來。我發現一個帶着圍裙的女人坐在一隻水桶裡,水濺了一地,旁邊還躺着一塊招牌:上面寫着春暉裁縫店幾個字。那個女人連着掙扎了幾下,想站起來,可是她的屁股整個都坐進了水桶裡,根本就站不起來。見這情形,我連忙跑過去幫忙。我先是去伸手用力拉那個女人,那個女人藉着我的力總算勉強站了起來,準確地說是半蹲着,因爲那隻水桶還緊緊地扣在她的屁股上呢。我於是又轉到她的身後去,用力把那隻水桶從她的屁股上拔了下來,水桶裡餘下的水灑得滿哪兒都是,還把我的褲子弄溼了一大片。

“哎呀,真是太謝謝你了,小姑娘!”那女人轉過身來對我說。

“不用謝!可是你怎麼會坐進水桶裡去呢?”我忍不住問到。

“那隻水桶是我剛纔擦窗戶用的,擦完窗戶我想着把這個招牌掛上去,結果沒站穩連人帶招牌一塊兒從椅子上摔下來了。”那女人一邊說一邊去撿那個寫着春暉裁縫店的招牌。

我往周遭看了看,發現不遠處果然有一把椅子,正擺在一扇門的前面,而那扇門的上方果然懸着一個空的鐵架子,一看就是掛招牌用的,然而此刻卻並沒有什麼招牌掛在上面。

那女人把招牌從地上撿起來之後便將它面朝裡立在了牆根兒底下,然後又去把擺在門口的椅子也挪到了牆根兒底下,我這才發現那女人走路的時候竟然一跛一跛的。我嚇了一跳,以爲她哪裡摔壞了,連忙問道:“你是不是哪裡摔壞了?怎麼好像不怎麼會走路了似的。

“沒怎麼着!我這腿是打小落下的毛病,走路一直都這樣!”

“哦,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爲你摔壞了呢!”我說道。

“小姑娘,真是謝謝你了!”

“這沒什麼啦。”

“你可真是個熱心腸的好孩子!哎呦,你看看,這褲子都溼了一大片,快跟阿姨進屋烤烤火去,這天兒這麼冷,一會兒準凍住了!”

“不用了,沒關係的!”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什麼沒關係?凍着了可不是鬧着玩兒的!你這麼小的年紀,哪扛得住這個冷法!再說,我的褲子也都溼透了,這會兒我都要凍僵了,快聽阿姨的話,跟阿姨一塊兒進屋烤烤火去!”

“可是……..”我低下頭看了看一直在我腳前腳後亂竄的落荒。

“嗨,你這孩子,帶它一塊兒進來吧!只是別嫌棄我這破屋子就行!”那女人又說道,一邊說着一邊扯過我的手一跛一跛地把我扯進了她的屋子裡,落荒好像也聽懂了她的話,緊跟着我們進了屋子。

這還真是間破屋子,說實在的,叫它屋子已經算是客氣的了,在我看來應該稱它爲棚子更爲準確。這所謂的屋子的牆壁不過是一些破木板上糊了一層厚厚的泥巴而已,因爲有幾塊泥巴脫落了,所以看得見裡頭的破木板。而“屋子”的頂棚竟然是一層薄薄的鐵皮,個別地方漏了洞,隱約看得見天上的亮光。門的左手邊有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窗子,她剛纔說那個水桶是擦窗子用的,想必擦的就是這個窗子了,因爲整個屋子就屬這個窗子最明淨了,一看就是剛清潔過的。

那窗子的下面擺了一臺半舊的縫紉機,縫紉機的左手順着牆壁用破木板搭了一個臺子,上面擺着一個比縫紉機還要舊的電熨斗,而一些布料則亂七八糟地堆在牆角的地方。搭了臺子的那面牆壁的對面拉了一個藍布簾子,我猜簾子的後面應該是一張牀鋪。而屋子正中央的地上有一個鐵皮爐子,爐子里正生着旺旺的火。要說這屋子裡還有一點繁華的跡象的話,那就得數這爐火了。爐火燒得很旺,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到過這種旺旺的爐火了,我只記得小的時候在外婆的家裡見到過。不知道爲什麼,這爐火讓我感到十分的親切和溫暖,一時竟捨不得離開了。落荒好像也知道那裡暖和,立刻在爐子根兒下找了塊地兒,很舒服地趴下了。

“來,坐到火爐旁邊,離火近些!”那個女人一邊張羅着一邊一跛一跛地拿了個凳子過來放在了火爐邊上,我像被施了魔咒一樣,乖乖地坐到了凳子上。火爐可真暖和呀,我只覺得一陣陣的熱浪直往我的臉上撲。

“真暖和呀!阿姨,你也快來烤烤吧!”我說道。

“好的,我這褲子都溼透了,我得換下來。你先烤着,阿姨一會兒就來。”那女人說着又一跛一跛地走到那個藍布簾子跟前,一把撩起簾子走了進去,就在她撩起簾子那一瞬我清楚地看見那簾子後面只擺了一張單人牀。看來只有她一個人住在這裡了,可怎麼會呢?她難道沒有家人嗎?她的年紀看上去跟我老媽差不多,怎麼可能一個家人也沒有呢?想必她的家人並不住在這裡。我正一邊烤火一邊胡思亂想時,那個女人已經換好了衣服從簾子後面一跛一跛地出來了。她手裡抱着剛纔弄溼了的褲子走到火爐邊,又隨手拉了一隻凳子過來,也在火爐邊坐下來,開始一點一點很認真地給她的溼褲子烤火。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你家住哪兒?附近嗎?”那個女人一邊給褲子烤火一邊問道。

“我叫蔣曉奇!就住后街,離這兒很近!你呢?你叫什麼名字?”我問。

“我叫楊玉環!”她說。

“那個好像是楊貴妃的名字!”我說。

“你這個小丫頭,知道的還挺多的,連楊貴妃叫啥都知道!”

“那咋不知道,全世界有幾個楊貴妃呢?”我說。

“沒錯,我和楊貴妃的名字是一樣的,只不過我沒人家那麼好命!人家有皇帝寵着,我呢不過是個沒人理會的孤老婆子!”

“你一個人?那你家裡人呢?”

“沒有家裡人,因爲我腳有毛病,我爹媽在我四五歲的時候把我給丟在一個火車站了,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們了。”

“他們怎麼能那樣呢,你是他們的孩子呀!”我不禁感到有些憤憤然,心裡對這種連自己的孩子都扔的爹媽很是不滿。

“嗨,扔孩子的多了,被爹媽給扔掉的也不只我一個!”那女人竟然笑着說道,彷彿被爹媽給扔掉是件很開心的事似的。

“你好像一點兒都不難過!”我實在有點不理解她的表現,於是忍不住問道。

“有什麼可難過的,都這麼多年了,我還能找他們理論去?再說我又上哪兒找他們去?我早不記我原來的家在什麼地方了。不如都忘了算了,人啊,能活着就是好的!現在我又有了這個裁縫店,我知足了!”那個女人一邊說一邊把手裡的褲子翻了一個面繼續烤火。

“那你一個人怎麼長大的呢?”我問。

“嗨,怎麼還不能長大?有人養的家狗能活,沒人養的野狗也能活,只不過家狗是個活法兒,野狗又是一個活法兒。”

“可人和狗怎麼能一樣呢?”

“人和狗是不一樣,不過動物界的生存之道卻都差不多的,人也是一種動物!”

“聽你說話好像也上過學似的!”

“斷斷續續地認了字,不過都是偷聽偷學,沒正經去過什麼學校!後來又自學了一些東西,看了不少的閒書。”

“我說麼,你說話不像是沒念過什麼書的人!”

“我當初是沒辦法才拼命學着認字看書的,我得生活,可是我又沒本事,又沒人教我,只能上書裡頭學去!”

“那你也沒有老公和孩子嗎?”我忍不住繼續問道,我實在不甘心,實在想她能有個什麼親人。

“我沒結過婚,哪來的老公和孩子?”

“那你爲什麼不結婚?”

“年輕的時候到處找活兒幹,生計無着,居無定所,哪有機會認識誰?現在生活總算漸漸安定下來了,可是我年紀也大了,再不想這事兒了!”

“那這個裁縫店是你開的?”

“嗯,是我開的。我以前在一個專門爲殘疾人辦的工廠裡做過縫紉工!後來那個工廠辦不下去解散了,我就自己學着裁衣服,我自己的衣服都是我自己做。不但質量比外面買的好,而且也便宜。後來鄰居們見我的手藝好,便紛紛拿了料子來求我,有一天,隔壁的大嫂跟我說你不如自己開個裁縫店,也算是個生計。我一聽就動心了。這不前些日子隔壁的大嫂幫我聯繫了這個臨街的小房子,因爲她跟房東認識,說是可以按月交房租,不用交押金,我這才租得起。我急着趕着要在春節之前開張,因爲就要過年了嘛,容易攬到活計!”

“哦,原來是這樣!我剛纔還想呢,我常來這裡,怎麼沒見這裡有家裁縫店呢!原來是纔開的!”

“是啊,定的招牌今兒才做好,我盤算着趕緊掛上去。可是我這腿腳不好,招牌沒掛上,倒把自己給摔了!”

“我認識個人,他肯定能幫你把招牌掛上!”不知道爲什麼我一下子想到了柺子叔。也許是因爲他們兩個腿腳都有毛病,也許是因爲他們兩個都是孤身一個人,一個很古怪的想法不知怎麼就突然闖到我腦袋裡來了,我覺得他們兩個實在應該彼此認識一下。

“還是不要麻煩人家了吧,呆會兒我自己想辦法吧!”

“不會麻煩,他一定會願意幫忙的!”想讓柺子叔認識一下這個叫楊玉環的女人的想法一經闖進我的腦袋,我便立時變得異常興奮起來。“他就在這附近,你等着,我這就叫他去!”我說着便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直奔門口去。落荒見我要走,立刻也從地上跳了起來,搖搖尾巴跟了過來。

“你回去趴着吧,在這裡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我指着剛纔落荒趴着的地方對落荒說道,落荒好像立刻聽懂了我的話,乖乖地回到原來的地方趴下了。

“楊阿姨,替我照顧一下落荒,我馬上就回來。”我扔下了這麼一句話後便頭也不回地跑出了裁縫店的門。

17.【他生氣了】59.【放開管制】8.【有悲有喜】39.【後媽鑑定】73.【見盆景媽】21.【情竇初開】17.【他生氣了】100.【爭送禮物】104.【爭演白馬】118.【登門造訪】17.【他生氣了】77.【接到邀請】23.【進醬菜廠】116.【保持沉默】11.【關於調戲】90.【網絡遊俠】68.【婚禮邀請】108.【逝水年華】119.【歸去歸來】60.【又考第一】62.【全是偵探】29.【還是倒黴】111.【傷心不已】83.【狹路相逢】119.【歸去歸來】2.【初識落荒】38.【土匪的家】86.【飛來橫禍】23.【進醬菜廠】10.【土匪來了】69.【婚葬二禮】117.【泄漏行蹤】83.【狹路相逢】10.【土匪來了】74.【故意考砸】40.【吃肯德基】35.【不期而遇】79.【蠢人擡槓】94.【我喜歡他】97.【我的俠客】35.【不期而遇】9.【夢醒之後】29.【還是倒黴】54.【遭遇毒蛇】95.【不願分開】84.【老媽變了】7.【蠶豆有難】7.【蠶豆有難】7.【蠶豆有難】57.【兩情相悅】69.【婚葬二禮】104.【爭演白馬】96.【善意欺騙】23.【進醬菜廠】60.【又考第一】106.【土匪慪氣】106.【土匪慪氣】63.【果然是他】17.【他生氣了】110.【面臨分別】23.【進醬菜廠】30.【是等我嗎】15.【交易名單】66.【遭到毒打】16.【尋找夢想】29.【還是倒黴】101.【微妙變化】66.【遭到毒打】43.【牽線搭橋】6.【不懂就問】41.【英雄人物】41.【英雄人物】11.【關於調戲】106.【土匪慪氣】66.【遭到毒打】70.【想要親嘴】113.【新的計劃】108.【逝水年華】62.【全是偵探】109.【態度反常】48.【枯樹開花】100.【爭送禮物】9.【夢醒之後】4.【雪上加霜】85.【時來運轉】86.【飛來橫禍】22.【期末考試】86.【飛來橫禍】78.【診治老媽】41.【英雄人物】86.【飛來橫禍】46.【小別重逢】31.【結束冷戰】104.【爭演白馬】86.【飛來橫禍】109.【態度反常】106.【土匪慪氣】22.【期末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