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嘟嘟嘟嘟嘟~”
戰場之上,這種聲音不算引人注目,只是與當前的一些弼馬溫指揮口哨聲有着一定區別。
但高昌王一時沒查出這嘟嘟嘟之聲源於何方。
聲音透入耳中,沉悶之聲彷佛數米之內。
待得高昌王奔襲數十米,只覺耳中的聲音依舊如此。
“莫非你們是靠發聲在操控龍種馬?”
任何可疑之處都不能錯過,尤其是此時。
若是不能將軍馬控制住,讓王庭軍上馬正常有序作戰,高昌王已經能預見李道宗部率衆衝擊聖山關卡作戰的下場。
騎兵殺步兵輕鬆,即便吐渾王庭軍數量較之李道宗鄯善道軍團人數更多,也必然是敗亡的結局。
“分開,儘量分開,不要讓馬廄的坐騎靠近這批瘋掉的龍種馬!”
“廣定王,你可曾看到是何人在吹奏?”
“嵬王,找出吹奏發聲者!”
“上報可汗,務必讓尊王殿下、龍涸王、定城王、鍾留王、天柱王部速速支援聖山區域,防止生變!”
高昌王一陣高喝,不斷對接各駐紮區的名王。
但他亦開始感覺無力。
不乏有被射殺的龍種馬和大唐衝鋒營將官,但龍種馬的洪流已經越來越多。
這不是幾百上千,而是上萬,甚至於更多,讓他一時難於估算清楚真正的數量。
在聖山之處,伴隨着不斷針對大唐軍團,吐渾國亦進行了分兵操作,聖山處只是駐紮了五萬王庭軍。
這種亂象還在進一步擴大。
不僅是大量的王庭軍沒有坐騎,就算是騎上了坐騎也會難於控制。
他心中不由有些發冷。
若對方能指揮如此龐大數量的龍種馬,甚至反殺回來,聖山區域必然淪陷。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戰術,不殺人,只控坐騎,而且還是如此大範圍的控制。
這根本不是人力所及。
兩個武士約好彼此決鬥,另一方跑過來搶了刀就跑算是什麼事。
這個比喻或許不太妥帖,但當前的事實就是如此。
沒有了龍種馬坐騎協助的王庭軍宛如沒了刀劍的武士,必然會被對手屠戮。
“越過了嵬王一部,進入到可汗掌控區域了!”
“若天柱王在此,或許……”
高昌王同樣不喜天柱王,這是佔了吐渾國半邊天的人物。
天柱王的佛軍人數與王庭軍一樣。
天柱王甚至還能調動駐紮在吐渾各地的軍團。
排除權利過大,在朝廷肆意妄爲的私心之外,天柱王的能力和個人實力挑不出任何問題。
這是吐渾國頂層中擅長內政亦擅長征戰的角色。
文能控朝廷,武能統軍和李靖唱對臺戲。
若是天柱王在此,或許有着直接解決問題的辦法。
高昌王瞪大眼睛,他身後有廣定王不斷驅馬跟隨了上來。
“你的射手營沒殺光馬上的人。”
廣定王喝上一聲,頓時讓高昌王回過神來。
“還有人沒被擊殺?”
萬千的龍種馬中要尋出藏匿在其中的人,無疑會難度巨大。
這隻有通過一些狹窄處才能看清楚。
這些地方早被高昌王佈置了上千的射手。
但高昌王沒想到還有人沒被射殺,直接漏了過去。
“李道宗麾下的副將唐一刀、王立世跟隨衝過去了,在他們身後好像還有兩個人披着黃布袍,看上去還活着,那定然也是大唐人。”
廣定王急匆匆說上一聲,又不斷驅趕着自己胯下那頭焦躁的龍種妖馬。
這是一個很頭疼的夜晚,也面臨着很難堪的局面。
但更爲嚴峻的問題還未到來。
即便吐渾可汗慕容世允在聖山出口佈下重軍防範李道宗部,可對外的軍團如何防備從內部而出的衝擊。
若那批軍團同樣被馬羣影響帶歪,這仗就沒什麼打鬥的可能了。
“是不是唐一刀和王立世在搞鬼?”
“不清楚。”
“砍死他們再說!”
不管是不是唐一刀和王立世在其中作梗,先砍死對方絕對沒錯。
伴隨着廣定王指示方向,高昌王頓時看見了遠遠處的小黑點們。
他還看到廣定王所說披着布袍的人。
高昌王的鼻孔使勁嗅了嗅,頓時聞到了一些獨特的香味。
這是靈香的氣味,具備這種靈香者的人很少。
即便在婆羅聖教中也極爲罕見,或許只有大梵天主纔有資格不時享受一番如此水準的靈香。
“真武宮不可能參與,小須彌山的靈吉菩薩也沒可能參與,比丘尼秘境已經衰落,九姓鐵勒沒可能如此費心費力助大唐。”
不時有秘境勢力進入高昌王腦海中,但又不斷被排除。
大唐、汗國的秘境勢力齊齊被他排除乾淨。
這些地方要麼與釋家交好,要麼沒有這種底蘊。
“莫非不是靠聲音,而是靠靈香的氣味誘導?還是說是你在破壞聖山,也在我們這兒生了亂?”
高昌王的念頭從針對吐渾的大唐轉入到吐渾,又轉向了周邊的強大秘境勢力。
“也就那位存在纔有如此術法,也消耗得起這種靈香!”
高昌王莫名想起西涼國境內的那處地仙界秘境。
這是婆羅門傳教發展都要避開的國度,實力越強者傳教越是要避開西涼國。
相反,一些無知的小教派倒是無所畏懼,在西涼國生了又滅,滅了又生。
“必須殺了你派遣來搗亂的人!”
大唐和吐渾的交鋒,穿插了釋家在其中,但現在似乎又牽涉到了一方道家的重要教派。
高昌王也管不得許多,廣定王盯上唐一刀和王立世之時,他的目光反而是放在了那張黃布袍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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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背上宛如躺着死屍的模樣,但不時又伴隨着軀體的一些蠕動跡象,這證明着馬上的是活人。
高昌王更是聽到了聲音的源頭。
“嘟嘟嘟~”
“嘟嘟嘟嘟~”
但凡靠近那源頭之處,龍種馬咆哮嘶吼得都極爲大聲。
“定然是你等在作亂!”
他手中長劍收歸入鞘,縱馬奔行追趕時,背上的長弓亦是取了下來。
相距三百餘米時,高昌王一箭宛如流星一般,已經遙遙飛射了出去。
“嘭!”
箭頭的烈焰炸開,濺起大片的火光。
烈焰之下,疼呼的悶哼聲音頓時傳來。
“怎麼有如此兇的箭!”
李旦伸手摸了摸後背,只覺堅硬的盔甲已經被撞擊變形,朝內凹陷了下去。
若是沒有天地幡強行的拉扯,這一箭很可能已經穿透了盔甲。
他抑住心口翻滾的氣血,悶哼了一聲,頓時讓朝着九曲迴腸筒大喊的李鴻儒擡起了腦袋。
“又有人朝着我們射箭了?”李鴻儒大聲問道。
“很強的人啊,我都快要被射吐血了”李旦悶聲道:“你要小心,他可能盯上我們了。”
此前的箭雨落下,足足承接了近百枚羽箭,坐騎射成了刺蝟。
若他們沒有天地幡遮擋,大概率同樣不討好。
那是吐渾王庭軍箭手無差別打擊。
但現在,李旦受襲,李鴻儒敏銳覺察出是針對性打擊。
這箭是從後方射過來,也只有被後方的李旦承接。
但要這麼來上數次,李旦吐血而亡就要變成真實了。
李鴻儒手一撐天地幡時,頓時又覺察出一股巨力來襲。
羽箭和李旦盔甲發出清脆的撞擊之聲,這讓李旦的臉色一紅,嘴中已經有了溢血。
“你大爺的!”
李鴻儒揭開天地幡,腦袋朝後掃視,只見朦朧的火光之下,似乎是廣定王在不斷追趕。
“去你的!”
他備用的配劍一抽,武魄之力猛然一透,長劍頓時血色紅光籠罩。
李鴻儒身體微轉,反手一劍便朝着廣定王抽了出去。
這是西涼國的上等配劍,質量遜色寒月劍一籌,但也是較爲上品的寶劍。
血色光華透過長劍,隨即與長劍融合,化成了血色光華的巨龍。
二十餘米長的巨龍發出一聲咆哮,朝着後方的廣定王鑽去。
這種甩手劍就是甩錢。
李鴻儒心疼的罵罵咧咧。
他的九曲迴腸筒掛在胸口,倒是不算浪費,一路嘟嘟嘟沒停。
只要鼓動起來了,這把火就沒那麼容易熄滅。
此時不僅僅是他發聲聚攏威懾龍種馬,諸多龍種馬亦是不斷嘶吼,仿若找到了大草原上野性的釋放,跟隨齊齊奔行了起來。
“還有高手!”
前有唐一刀,後有王立世。
廣定王眼睛一瞪,手中大刀一劈,頓時將遠遠衝襲而來的巨龍劈碎。
他的手微微有些抖。
對方遠射的力道不算頂尖,但隨手的一劍太輕鬆隨意了。
這是頂尖的劍術武技。
若是對方武魄凝聚的力量再厚重一些,饒他也有可能要倒黴。
“是徐茂功的百步飛劍!”
“他不是駐守防範吐渾人,怎麼跑這兒來了?”
“我怎麼知道!”
“龍種馬騷亂的事很可能是徐茂功搗鼓出來的,他就藏在那塊黃佈下!”
廣定王喝聲時,高昌王亦有着迅速的交談。
“那怎麼殺?”
一個唐一刀,一個王立世,若是再加一個徐茂功進來,廣定王覺得自己和高昌王不夠用。
他們甚至還要保持一定距離,防止被徐茂功一劍遠射打殺。
“嵬王擅控鬼神,只要他擋前面頂住徐茂功的飛劍,我們就能將他擊殺!”
“我繼續射箭,你快將嵬王叫來!”
廣定王和高昌王只是簡短的交談,便已經大喝呼喊遠處的嵬王。
但兩人的目光亦有微凝,伴隨着不斷的衝擊,這羣龍種馬終於找到了突破口方向。
在那片區域,便是吐渾王庭軍依仗的瓶型出口地帶。
這處地帶易守難攻,天然的地形只適合小股軍團衝入。
但只要衝襲過這處天險區域,便是外面廣闊的平原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