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馬老太爲首,在大夥的心目中,狼牙和狼皮在他們百姓心裡真是頂好的東西。
就比如狼皮,外面有多少土財主想花銀錢買啊。
他們老百姓,雖然說不清狼皮爲何會治病,但是老祖宗一輩一輩傳下來的生活智慧,使得他們曉得:
狼皮治風痛。
尤其是腰、膝蓋,風溼疼起來讓人咬牙。
有了這個,鋪上蓋上,長期圍上,禦寒且治風溼。
另外,長期起不來身的老人,身下要是能墊上一整張的狼皮,免生褥瘡。
那纔怪呢,鋪上這個,就不生瘡。
這是狼皮治病的效果,其實禦寒治病,在古代老百姓的眼中,倒成了其次,主要是辟邪。
是的,不止狼牙、狼髀骨辟邪,狼皮也辟邪。
鏢局的人,就很是稀罕這種東西。
據傳,走鏢的那些人,晚上睡熟了以後,打比方有歹徒進來想傷他們,如果能擁有一整張狼皮在身上蓋着或是鋪着。
在他們有危險時,狼皮脖子上的毛,就會立起來。
刺熟睡之人的後頸或是脖子提醒。
此事,真假不知。
起碼在宋茯苓心裡,就覺得是以訛傳訛。她認爲:皮都從狼身上扒下來了,沒有了意識,怎麼會立起來,歹徒進來開門,一股風吹過,是風颳得毛立起來的吧?
不過,就因爲有這個傳說,大夥當寶貝似的,就非要給宋福生扒下來一整張帶着狼頭的皮,有眼睛、尾巴、耳朵的那種整張皮,看起來格外嚇人,想讓宋福生墊着。
嚇得宋茯苓,私下瞪着大眼睛警告她爹:“爹,你要是敢將那東西鋪在咱家,我就帶米壽離家出走。”
宋福生當即表示:“放心吧,我不要那玩意兒,倒給我倆錢,我都不鋪。”
瘮人,只聽人講故事,汗毛都豎起來了,做夢都是打狼片段。
當時宋福生說完這話,錢佩英莫名其妙眉開眼笑。
因爲她瞭解自個的男人啊,心想:你瞅孩兒她爹那個慫樣,慫得那個可愛樣。
所以說,狼皮在大夥的心裡,是好東西。
至於狼牙和狼髀石,後者也就是北方人俗稱的噶啦哈,廣大古代百姓,就更清楚辟邪的意義了。且他們深信不疑。
狼髀骨比狼牙還難得,自然得給孩子們。
比如,多災多難的蒜苗子,身體瘦巴巴的小蔫巴,大富大貴的小米壽。
沒錯,米壽已經在逃荒這夥人的心中,正式成爲金貴娃的代言人。能不金貴嘛,都得拿着當寶。你瞅小將軍這趟來,走哪抱哪,吃飯也放一邊讓陪着。
得給這幾個娃娃配上狼髀骨。
帶上,小孩睡覺不毛楞。
宋阿爺特意用紅線親手給串上的。
其實也有宋茯苓的。
但是胖丫同志,反抗意識極其強烈,任由大夥磨破了嘴皮子,
她也不戴。
她說:“我本來睡覺就沒毛楞過,一向沾枕頭就着。”
這話,大夥信。
逃荒那時候睡露天地,胖丫都能睡的呼呼的,行啊,不要拉倒吧。
也就是說,分吧分吧,你一顆狼牙,他一顆髀骨的,馬老太能擁有四顆牙的手串,怎會不驕傲。
別不識貨,她獨一份。
寶珠嚇的,攥着手裡的抹布,往後退了兩步:“那牙,都裂了,還戴呀?”沒聽說過戴這種東西讓人非說好看的。
馬老太嘖了一聲,揮着手,坐進收銀臺裡回道:
“咱人的牙不也得裂嘛。
裂的纔好呢,說明它歲數大了。
我告訴你,越歲數大的狼牙,越能鎮住邪性。
昨兒下黑,我這些年也沒睡的那麼香,她們幾個婆子起來,我竟不曉得,睡得呼呼的。
行了,不戴了,放店裡吧,好東西留店裡,店好才叫真好。”
“啊?”寶珠瞪大眼。
馬老太說:
“啊啥,你怎跟我小孫女一個樣,竟不信這些呢。
要信的。
俗話說,好船怕風,好命怕衝,有些事,你不信邪能行嘛?
以往我命就沒好過,這回妥了,能好好提提運氣。
你瞅着吧,咱有了這一整隻狼的四顆大獠牙,往後那就會:好來好去又好收,多財多寶不多憂。”
話音才落,一名管家模樣的採買走進店問:“今兒個還打烊嘛?”
不打了,蛋糕還沒擺完呢,有貨,您這是?
“我是城東白家的,今日有客要招待,給多裝些適口的。適合太太們和小少爺們小小姐們的,挑最甜嘴的裝。對了,聽說你們店裡有種畫兔子的點心?有多少?”
今日只有三十五個大白兔卷。
來者嫌棄道:“才那麼些?這可不夠,那你們還有什麼啊,都裝上吧。”
馬老太一聽,恨不得當即喜得拍大腿,聽聽,聽聽,狼牙才擺在她收錢這地方,就進來一位土豪。
本來還以爲今日下大雪,買賣會一般呢。
像是該着馬老太有這份財運似的,這位土豪沒等送走,大夥都忙起來,給裝貨,又進來一位採買。
他問的是生辰蛋糕。
高屠戶兒媳,以爲來者是要抱抱四兄弟那種奶油蛋糕,還給推薦九宮格呢,人家說不是,就你們外面掛的畫,要那個十兩銀子的。不是得提前預定嘛?他特意來的,後日就要。
馬老太:哎呀娘,十兩,你們都敢吃。十兩,竟真的有人買。她以前才賣不到一兩銀。
王婆子小兒媳當即抄起畫冊就出來了,讓人家看圖說話。
宋富貴他婆娘,也立刻就進了廚房,給這兩位採買熱牛奶喝。
奶茶是不能奶茶的,茶貴。
奶是沒問題的,白送。讓人進店坐,一邊喝口熱奶一邊等她們打包。
喜的田婆子,直在心裡後悔:昨兒,就應該來,不該打烊。打完狼現烤幾鍋就來唄。能賣幾鍋也中啊。你看看今日這買賣,說明昨日少掙不少錢。
不止倆採買,後頭又前前後後加一起來了六個人,不過後頭是散客,進店還有些拘謹,怕將地板踩髒,腳上全是雪。
但滿店裡的人都是一副,歡迎光臨,必須往裡走的熱情勁。
地板怕什麼的呢,那東西就是讓人踩的。又端熱水,又讓坐着,讓喝着熱水挑糕點。
一品軒的店小二,也來了。
說是掌櫃的打發他來的,問問家裡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昨日爲何沒開門。
茶館的也過來了。
馬老太一臉抹不開,真是抱歉,昨日給你們的鼓搗耽誤了。
沒錯,馬老太沒給這些老主顧漲價,鼓搗以前多少錢,眼下賣那幾家還是多少。
不過,就這幾家是這價。
在店裡,一小塊古早,就賣18文了。
隔壁書肆也來了小二,說是幫忙給在書肆裡的男客訂的。到了晌午,那些書生要買糕點墊飢。
當送走了這一撥又一撥的人,得,又提前賣空了,展示櫃裡沒了。
馬老太數着錢,眼睛笑得也沒了。
掙錢了掙錢了,她都不知道怎麼去花。
以前數銅板,現在數碎銀子。
心情,莫名有些膨脹。
要知道今日賣出的可不是陸三小姐幫忙,都是純純的客人。
高興的她摩挲着狼牙,直唸叨:你好好的,給不好的東西都擋在外面,擋住小人,我這運氣自然就提起來了。到明年,你表現好了,我給你們幾顆鑲邊。
村裡。
也有人爲了這些狼,特意過了河。
任族長和他的幾個兒子來了。
今兒,任族長也不是爲村裡事來的,是想求宋福生他們,賣給他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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