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沐?
我瞪大了雙眼, 望向了楚皓,誰知道他也同樣用震驚的臉色回我。
怎麼回事?
我急急忙忙往前廳那邊趕,一邊走一邊問楚皓:“有沒有搞錯, 你不知道這個人?”
“不知道, 沒聽過, 少莊主他們與官府一點來往都沒有!”
“朝廷重臣啊大哥!至少聽過名字吧!”
“沒有!沒有!”
我一面鄙視他們這些人一點都不關心時事, 孤陋寡聞, 一面思考着等一下要怎麼面對那個人。不過,說實話,他的事我還真的從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也從未被人提起過, 他真的是什麼朝廷重臣?
陸緋狂的閨房離前廳實在是有點遠,那裡當真是人跡罕至, 沒有人見過她實在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在半路上, 我們撞見了匆忙趕來的陸緋舞。
她一見到我, 就心急火燎地攔在我的面前:“姐姐,你真要去見那個人?”
“對。”
“這樣不太好啊, 你以前都不見別人的,有什麼事要鶴唳去見就是了。”
“現在我不喜歡這樣!”
算什麼啊,又不是能嚇死人的醜八怪,幹嘛不能見人?更何況,我必須面對面跟那個人說個一清二楚!
“姐姐。”陸緋舞還想勸說。
我朝她揚了揚手, 打斷她的話:“你認識那個人嗎?”
陸緋舞搖了搖頭, 一臉茫然:“沒聽過。”
“我就說吧!”
他們都不認識?
事情未免太奇怪了。
不對, 還有一個人認識, 一定認識!
“江楓呢?”
“在前面招待那個人。”
當初認識江楓完全是因爲沐颯旻, 他們絕對有什麼關係。
“那裡還有什麼人?”
“一大批官兵,還有兩位閣主和幾個我們的人。”鶴唳回道。
我沉吟一陣, 吩咐道:“叫無關人等離開,留下江楓,楚皓你跟我來。”
“我?”楚皓有些驚訝。
“姐姐,這……”
不用想都知道陸緋舞想講什麼,我不耐煩地擺手,堅決說道:“沒有什麼不好,就這樣辦,楚皓是我的朋友。”除了想有個熟悉的人陪伴壯壯膽以外,我還想借此告訴他們,楚皓不允許亂碰。
陸緋舞沒有再說什麼,等鶴唳照我說的將人清走之後,我和楚皓走進了前廳。
我能清晰聽到自己心臟正在劇烈地跳動,呼吸有些艱難,腳底發軟。沒有辦法,我實在是不可能讓自己不緊張。沐颯旻究竟是什麼人,也許就快要展現在我的面前了。
一開始,我以爲他是悠茗軒裡的一名普通的廚子,然後又讓我知道了,他是悠茗軒的老闆,從一個打工的上班族一躍成爲了只需坐在那裡就有不菲收入的有錢人。
也對,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他的外貌就令我覺得他並不會是一名名不見經傳的廚子,所以,知道他是悠茗軒的老闆時,我反而覺得這纔是正常的。
但這次又是什麼?
朝廷重臣?
哈哈,真是可笑。
沐颯旻,你真是一個神奇的人。此時此刻,如果有人跟我說,沐颯旻其實就是當今皇上,我都會毫不猶豫地相信。只是,我在書上看到過當今聖上的樣子,和他一點都不相像,甚至比他還少了一分貴氣。
除非他這幾天剛剛用一個完全不流血,毫無聲息的方法奪了皇位。
佩服自己這個時候了,還會在心中自己調侃自己,只可惜,我依舊心跳加速,停不下來。不過還是有一點用處的,起碼我一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還是那個樣子,英氣與貴氣糅合在一起,眼神犀利,表情似笑非笑。
“好久不見,陸緋舞。”他首先跟我打招呼。
眼睛有點看不清,於是我眯了眯眼睛,想要將他看得更加清楚,只是他的臉上始終還是帶着一個面具,我無法看見真正的他。之前的我沒有看到,但是現在的我看到了。
心寒。
這是我唯一的感覺。
這個世界裡面,究竟有誰是可以相信的,究竟有誰是可以依靠的。
大概只有凌蕭狂了。
他不在我的身邊,所以在這裡,能夠相信的,依靠的,就只有我自己。
我笑了笑,怡然地回道:“好久不見。身體還好吧。”
“很好,我倒是有些擔心你。”
我盯着他怎麼看都有些虛僞的笑容,眼睛掃過了廳中的主位。我走過去坐下,楚皓站在了我的後面,我扭頭給他使了一個眼色,他便去沐颯旻的對面,也坐了下來。沐颯旻一直都含笑看着這一切,沒有說話,他身邊的江楓也是如此。
兩個笑面虎,莫名地讓我反感不已。
我不着聲色地將滿腔的怒意壓下去,對他們嫣然一笑:“坐啊,怎麼都站着?”
沐颯旻點頭坐下,而江楓則走過來,站在了楚皓剛纔站的位置。我沒有理他,背靠椅背,施施然地問沐颯旻:“不知道你這次來,有什麼事情呢?”
“其實,我有一件事要告知你一下。”
我的背脊竄過一股寒冷,不知爲何,我心中只剩下不安。頭痛讓我無法很快速地思考,眼前白花花一片,也不知道是因爲身體不舒服,還是因爲太緊張。只有心中的一個信念支撐着我,此時此刻,不是我倒下來的時候。
如果我倒下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定了定神,開口道:“說吧。”
沐颯旻輕咳一聲,眨了一下眼睛,隨後前廳裡響起了一下掌聲,立刻就有大批官兵從門口涌進來,瞬間便將我們重重包圍住。
我一驚,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讓自己沒有站起來。靜坐在座位上,我微眯着眼望向沐颯旻,舔了舔有點乾的嘴脣,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陸緋舞,不,陸緋狂,朝廷有令,皆因時鳴幫與錐雲山莊實力太強大,威脅到了朝廷的統治,皇上要在下負責將其中一個取締。所以,沒有辦法,在下也只是爲朝廷賣命而已。”沐颯旻稍低着頭,對我說道。
因爲現在時鳴幫內憂外患,岌岌可危,因而選擇了我們下手,對嗎?
所以說,越是居於高位的人就越不可以有一時的失勢,因爲這意味着你將會被萬人踩,甚至會一蹶不振,永不翻身。
只不過,當今的統治者腦袋一定有什麼問題。誰都知道時鳴幫與錐雲山莊的關係是互相制衡,隨便一者倒了,就失了平衡,另外一者必定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展起來,到時候,也不知道是什麼威脅了統治。
我重重地呼了一口氣,慢慢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廳內的官兵全都警戒起來,眼睛全都緊緊地盯着我,不敢有半點鬆懈。我的頭快要炸開一般,令我煩倦難忍,有種想要大喊的衝動。但我不能夠表現出來,我不可以讓他們看出我的情況糟糕,每時每刻都有機可乘。
我驕傲地站着,強迫自己擡起頭來,與沐颯旻對視。
“沐颯旻,你曾說過,我是你的知己,不知道此話當真?”
他笑了笑,回答:“真不真,現在又有什麼意義呢?”
對呀,對呀,又有什麼意義呢?
難道他當我是知己,就可以不顧朝廷的命令,違反皇上的旨意了麼。
問出這樣的問題,我除了傻,還是傻,他一定在心中狠狠地嘲笑我了。
“沐颯旻,早知你深藏不露,只沒想到你真讓我驚喜連連。”我勾起一邊嘴角,擡起頭,作出俯視他的姿勢,高傲得不容侵犯,“我當然也定不會讓你失望。”
沐颯旻輕蹙眉尖,我對他的表情十分滿意,不禁笑出聲來。
聞聲,一旁的官兵將手裡的刀都架了起來,窗外的弓兵也拉緊了弦,他們的神經自然也如那弓弦一樣,繃得緊緊的。想至此,我更加開心了,大笑着轉身,趁機向楚皓使了一個眼色,要他努力自保,盡全力逃出去。然後,我的目光落在了江楓身上。
信不信?
我在心中詢問我自己。
也許,信一次,也不爲過。
現在,只有他了。如果他帶我突出重圍的話,我自然逃出生天,也檢驗出了他是否忠誠是否真心,如果不行,我一命嗚呼,但也好歹努力過,下到地獄裡也有點臉面。
我對江楓笑笑,給了一個信任他的眼神。他也笑了,像是沒有辦法一樣無奈地搖了搖頭,向我走了幾步。
“幫主,”他低下頭顱,彎下腰,“定不負所托。”
江楓的話音剛落,廳外便傳來了慘叫聲,隨即外面的聲響便亂作了一團。刀劍接觸的聲響,刀劍刺入□□的聲響,還有人的驚叫聲。這些聲音一併涌入我的耳朵,我轉身面向門口,這時腿一軟,差點就向後倒,幸虧江楓快速地在後面扶住了我。
我緊握着拳頭,勉強站穩,支撐着自己沉重無比的身體,我幾乎用光了我的全部力氣。
沐颯旻面無表情地看着我的臉,啓脣:“陸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