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佩服, 陸緋狂真是一個極其優秀的領導者。
即使是此時此刻,時鳴幫已經支離破碎,陸緋狂的名字仍舊能影響着幫裡面的每一個人。
應我的要求, 陸緋舞將時鳴幫內的所有情況都說了一次。
首先, 另外兩個閣主, 李雲虛還有陳珏韋, 早已經計劃着要脫離時鳴幫, 自立爲幫主,甚至還有意爭奪時鳴幫的幫主之位。但是,即使陸緋狂一直不曾現身, 他們都始終沒有這個膽子將自己的意圖表露出來,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要江楓他們請陸緋狂出來見他們。
很明顯, 陸緋狂這個名字, 就已經是一張無比有用的符咒, 什麼妖魔鬼怪聽見這個名字就不敢任意妄爲。
當然,也要歸功於江楓他們一直都營造着一個陸緋狂還在幫裡的假象, 其他人雖然有陸緋狂早已不在人世的猜想,但始終不敢確定,也就沒有膽量進一步行動。
要鎮壓住內部,似乎並不困難。只要我見一見我兩位親愛的閣主,再跟他們說幾句話恐嚇一下他們, 自然也就暫時解決了。
只是外部的動盪, 就不是陸緋狂一個名字就能夠搞定的。
凌劍揚之前的做法, 令時鳴幫成爲衆矢之的, 現在不單單是錐雲山莊的人, 其他小幫派也趁機要向時鳴幫討債。總舵還沒人敢動,只是分舵的人全都苦不堪言, 每天都有人襲擊,已經有數不清的人受害,也有倒戈的人,時鳴幫的勢力一下子就被削弱了不少,也沒有了一向的氣勢,令更多的小蟲都耀武揚威起來。
這纔是最讓我頭疼的。
首先要做的,是想辦法重振聲威,把那些小蟲的氣焰重新壓回去。
我將這個任務交給了江楓,他聽了只是笑了笑,應了下來便立刻出去辦了。
定下了初步的計劃,我的頭就因爲過度運作而開始痛了起來。本來我還打算直接就去見一見兩位閣主,只是頭痛得我無法好好地思考,只好放棄。但我還有一個人想見,那就是楚皓了。
“我想見楚皓,一定要見。”我對鶴唳說,鶴唳雖想說什麼,最後還是點點頭就走出房間,我想起什麼又說道,“叫了他過來之後,你馬上就去打聽一下關於凌蕭狂的事情。”鶴唳的腳步頓了一頓,有些爲難地回頭看向陸緋舞。我咳了兩聲,略帶些怒意說道:“我叫你做就做。”同時也是在提醒他,他只需要聽我的吩咐。
鶴唳應了一聲,低頭走了出去。
“姐姐。”陸緋舞欲言又止,我清楚她想說什麼。
“你放心,我想知道他的情況也是因爲時鳴幫。”我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應該知道當初凌劍揚的藉口是我控制住了凌蕭狂吧,所以我只是想知道凌蕭狂現在回去沒有。這事關我的下一步計劃。”
陸緋舞“哦”了一聲,看來並沒有對我的話有所懷疑。
我向她勾了勾嘴角,然後站起來,走過去關上了門,又坐到了她的隔壁。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問道:“姐姐,怎麼了?”
“我想了解一下,江楓。”
“江大哥?他有什麼問題嗎?”
我注意到了陸緋舞對他的稱呼。按理說,陸緋舞是陸緋狂的親妹妹,怎麼說地位都應該比江楓高,這個稱呼,似乎並不怎麼正常。
“江楓這個人怎麼樣?”
“姐姐是懷疑江大哥嗎?”陸緋舞一語道破我的用意,見我默認了,她笑起來,樣子美得不行,“不用擔心,江大哥信得過。”
我揚起雙眉:“你怎麼知道?”
“這一點,姐姐真的不需要太擔心。”
見陸緋舞還真的無比信任江楓,而且看鶴唳也沒對江楓有所懷疑,我稍稍放下心來。只是這讓我更加好奇江楓的身份究竟是什麼。
“對了,姐姐。”陸緋舞向我伸出一隻手,我轉頭一看,原來是那隻血紅色的耳釘,“我幫你戴上去?”
我看了那顆耳釘幾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陸緋舞很輕易就將耳釘重新戴上了我的右耳上面去,我擡手摸了一摸,心情有一些複雜。
無論怎麼逃,我終究還是變成陸緋狂了。
鶴唳把楚皓領了過來,和陸緋舞一起離開了房間。他們一走,我終於放鬆下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趴在了桌子上面。
“很累?”
“當然累呀,亂七八糟的一團要我收拾,腦子不夠用。”即使現在還沒有做什麼,只是想了點準備工作就已經疲倦不已了。也不知道是因爲身體不好的緣故,還是我下意識討厭這些東西,從而產生了睏倦感。
楚皓拍了拍我的肩膀,給我打氣。
“他們對你怎麼樣?沒有對你做什麼吧。”
楚皓聳了聳肩:“好,比我想象之中好得多。好吃好住,還有個人專門給我使喚,全部人對我的態度也都挺好的。”
我稍稍放下心來:“那就好。”只是現在是現在,畢竟我的毒還沒有解,以後怎麼樣就很難說了。總之,我必須要保證好楚皓的安全。
“其實,你真的是陸緋狂嗎?”
我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疑惑地問他:“什麼意思?”
“不,我只是覺得難以置信,一下子接受不了而已。”
“我本人都接受了,你還在瞎想些什麼。”
楚皓扁了扁嘴,突然湊了過來,盯着我的眼睛說:“聽瑜珂說,陸緋狂有一雙血紅色的眼睛,你怎麼看都沒有啊。”
我怔楞了一下,隨後就反應過來,推開楚皓說道:“血紅色嘛,我想到了這個。”我偏了偏頭,用手指示意了一下右耳上的耳釘,“我猜測是因爲這個。陸緋狂是個多傳奇的人物啊,有點傳說一樣性質的傳言也是可以理解的。”
楚皓泄了氣,悶悶地說:“現在想一想,我覺得我自己也挺傳奇的,退休之後就寫本書,叫做《我與兩位武林風雲人物的那些日子》,可能會大賣呢。”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後忽然打了一連幾個噴嚏。
“嘖,穿衣服穿衣服!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容易生病,上次是你運氣好,低燒一晚就退了。這時候再來一次,我告訴你,可不會這麼輕鬆了,你一病不起可就壞了我的名聲。”楚皓焦急萬分地拿了件衣服命令我穿上去。
楚皓這個人真的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我一邊想着一邊穿上衣服,揉了揉腦門,頭裡面咚咚咚地響着,響一下就有一道閃電似的刺痛劃過,一下一下地扯着我的神經。
感覺自己有些撐不住了,我便跟他說:“我有點頭痛。”
“什麼!頭痛!”楚皓誇張地喊了一聲,“什麼時候開始的!”他急忙走過來幫我按摩頭部。
“你可不可以小聲一點啊。”我有氣無力地說着,現在大一丁點的聲響都嚴重刺激着我脆弱的神經,“我想要睡一下,你幫我叫鶴唳在天黑之前叫醒我。”
楚皓看着我爬上了牀,卻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
我揚了揚眉:“怎麼了?”
“毒解了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立刻離開這裡啊。”
“那你現在幹什麼這麼拼命?”
我躺到牀上,閉上了眼睛,心裡想着楚皓爲什麼要問這種問題:“再怎麼說,我只有留着一條小命才能談解毒啊。”我睜開一隻眼睛看他,“怎麼,擔心我不回去了?”
“是有點。”
“你放心好吧,毒一解開就想辦法脫離這裡。”
楚皓終於像是放下了心頭大石那樣點了點頭。我頭痛欲裂,剛想向楚皓下個逐客令,鶴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陸緋狂。”
嗯,挺好的,雖然還有遲疑,但轉變得挺快。
只不過我剛纔與楚皓說的話他沒有聽到吧?都怪自己太大意,一時記不起自己身處哪裡,忘了防隔牆有耳。
我叫他進來,細細觀察他。幸好他的表情沒什麼異樣,口氣也絲毫沒有變化:“外面有個人帶着些官兵說要見你,需要我去代爲接待嗎?”
我皺起了眉,心中升起了警覺。
官兵?怎麼回事?難道聽說陸緋狂回來了,連官兵都來問候了?
現在我的頭痛有愈演愈烈之勢,一點招呼別人的心情都沒有,但任我在不舒服,也知道官府朝廷得罪不得,切不可怠慢。
只是我來到這世界之後,都沒跟官兵打過交道,便問:“是什麼人?”
“是一位沒聽說過的人,自稱是朝廷重臣,他說你與他是好友,姓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