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他,他……”
與其說周小魚感受到的是驚喜,不如說是驚嚇更爲貼切。
尤其是她在回過神來後,聲音都變得有點發顫,說話更是磕磕絆絆起來。
“別擔心,叔已經擺平他了,就算現在讓他在你面前跳個舞都可以。”
夏凡伸手輕拍在惴惴不安的周小魚肩膀上柔聲寬慰道。
“……叔,你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
周小魚驚魂未定地下意識抓緊了夏凡的手臂,她仰起小腦袋,眼巴巴地看着一臉若無其事的夏凡。
“這還不明顯嗎?”夏凡聳了聳肩道。“他覺得你叔有問題,然後就主動上門前來查探你叔的底細,可惜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他闖進來,結果他就在你叔面前愉快打出了GG……”
“……叔!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是好?”
儘管周小魚聽不懂所謂的GG是什麼,可這不妨礙她理解了夏凡話裡的意思。
此時此刻。
她的腦子已經亂糟糟一團,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重新落在了佇立不動的臧濤身上。
“小魚覺得我們該怎麼辦好呢?”
夏凡卻不答反問道。
“叔,事到如今,我們恐怕只能殺人滅口了……”
周小魚沉吸口氣,臉色頓時陰晴不定地看着臧濤,她突然緊咬着銀牙,眼眸裡都閃過了一抹厲色。
啪——
誰知夏凡一聽伸手便拍在了周小魚的後腦勺。
“小孩子家家的別整天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這思想多不健康啊!”
夏凡撇了撇嘴道。
“叔,小魚也不想的,可不這樣做的話,我們到底該怎麼辦啊?”
周小魚抱着腦袋一臉委屈地看向夏凡,眼眶裡都有淚水在打轉。
“小魚,你以爲殺了他就能一了百了嗎?事實恰恰相反,如果有人知道他今夜曾來找過叔,一旦他失蹤後,知情者勢必會懷疑到叔的頭上。其次,即便沒人知道他今夜曾來找過叔,但他在失蹤後天門方面同樣不可能熟視無睹,你覺得以天門的能耐會查不到叔的身上嗎?”
夏凡輕撫着周小魚的腦袋微笑道。
“所以啊,思考問題要全面,殺了他是簡單,可你要考慮到殺了他後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而你是否又有能力去承受與解決這個後果,小魚,叔希望你能牢記這點。”
“……叔,這麼說來,其實你心裡早有辦法了對嗎?”
周小魚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旋即便迅速反應了過來。
“當然,只不過叔就是想借着這件事情給你傳授點人生經驗罷了,免得你將來變成一個只會用暴力解決問題的傻丫頭。”
夏凡輕嘆口氣道。
“如果你有叔的實力,叔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偏偏你沒有啊,你能用暴力解決別人,別人同樣能用暴力解決你,因此在你的實力不足以應付所有問題的時候,不妨多動點腦子。”
“叔,你在說小魚沒腦子嗎?” wωw ✿тTk ān ✿C ○
在知道阿生叔有解決辦法後,周小魚懸着的一顆心稍稍落了下來,當她聽完阿生叔的諄諄教誨後,周小魚不由嘟囔着嘴,總感覺阿生叔在拐彎抹角揶揄自己。
“嘿,你這丫頭平日裡就鬼精鬼精的,叔怎麼可能會說你沒腦子呢?只是這點小聰明往往都是上不得檯面的,以後稍不留神便容易讓人給坑了。”
夏凡沒由來感慨了一聲。
“嘻嘻,可小魚不是還有叔在嗎?我相信這天底下沒有叔解決不了的問題的。”
周小魚頓時搖晃着夏凡的胳膊嬉皮笑臉道。
“這話倒是說得沒錯,如今這天底下確實應該沒有什麼叔不能解決的問題。”
夏凡摸着下巴微微頜首道。
“咦——小魚發現叔的臉皮現在都愈來愈厚了……”
周小魚故意拉長了聲調,轉而便將腦袋埋在了夏凡的懷裡。
“不過,小魚就喜歡這樣的阿生叔。”
“好了好了,都這麼大個丫頭了,怎麼還喜歡和你叔撒嬌呢?沒看你叔現在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嗎?”
夏凡故作嫌棄地將周小魚埋在懷裡的小腦袋給推了開來。
“何況這裡還有個大活人看着呢。”
“呀!”
周小魚一聽立刻鬆開手從夏凡身上蹦躂了出去,旋即假裝東張西望看風景來掩飾內心的羞赧。
“對了叔!小魚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要趕緊離開了。”
下一刻。
她猛然想起了與竇紅纓約定會和的時間。
“什麼事這麼着急?”
夏凡抖了下眉毛漫不經心道。
“叔,我和你說哦……”
緊接着周小魚便將她和竇紅纓的事情如實告訴了夏凡。
“行了,叔知道了,既然如此,你就先去吧,這裡的事情叔自會處理的。”
夏凡表面不動聲色地微笑道。
“叔,你確定真的不會有事嗎?”
臨走之前,周小魚卻仍舊不放心地偷瞄了一眼面前如同雕塑的臧濤道。
“小魚,從小到大,叔有讓你失望過一次嗎?”
夏凡不禁莞爾道。
“……好吧,叔,你一定不要有事,過段時間小魚還會來看你的。”
秉持着對夏凡的信任,周小魚不再多說什麼,最後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地告別了夏凡。
周小魚離開宅院之後。
夏凡卻始終注視着對方離去的方向。
良久。
良久。
他才收回了視線,慢慢回到了庭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只見他朝着眼前的臧濤微微一笑,手指再次輕敲在扶手之上。
……
“紅纓!”
當週小魚火急火燎地趕到約定的地方後,眼尖的她立刻發現了隱藏在巷子裡的一個熟悉人影。
“小魚,我們走吧。”
竇紅纓見是周小魚,不露痕跡地收回了夾在手指間泛着寒光的細針。
如同溜出來的時候一樣,彼此返回駐地的時候同樣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小魚,明天見。”
“明天見。”
駐地的院子中。
周小魚與竇紅纓相互告別後便躡手躡腳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們不知道。
有一雙眼睛早已在暗中默默觀察着她們。
後半夜的時候。
杜峰在得知臧濤回來的消息後,第一時間便出現在了對方的房間。
“杜峰,有事嗎?”
臧濤語氣憊懶地看着眼前深夜前來拜訪的杜峰道。
“不久前我巡夜查房的時候發現,周小魚與竇紅纓曾私下裡悄悄離開過駐地。”
杜峰面色陰沉道。
“我知道。”
臧濤淡淡道。
“您知道?”
杜峰聞言一怔。
“因爲我在伏波城安置這些孩子親屬的地方遇見了她們。”臧濤漫不經心道。“她們大概是思親心切所以才悄悄溜了出去。”
“……可我記得竇紅纓這次並沒有親屬陪同。”
杜峰緊蹙眉頭道。
“可能是周小魚拉她一起出去吧。”臧濤不以爲意道。“好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吧。”
“是……”
杜峰沉默片刻道。
“執事,你的事情處理得如何了?”
“既然我都回來了,說明問題已經解決了。”
臧濤輕描淡寫道。
“那在下便不打擾執事休息了。”
說完。
杜峰便拱手告退離開了房間。
“這傢伙確實稍微值得注意一下呢。”
望着杜峰離去的背影。
臧濤的臉上卻突然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地笑容。
是的。
因爲眼前的臧濤正是夏凡僞裝假扮的。
反正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幹這種事情。
想要消除自己的嫌疑與痕跡,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李代桃僵。
有人會在乎臧濤的失蹤,可除了周小魚外,沒人會在乎夏凡一個親屬的失蹤。
等哪天他把所有知情人都給處理了,自己再頂着臧濤的身份製造個意外“死亡”。
如此一來,還會有誰懷疑自己?
何況僞裝臧濤的好處可不止這點。
一方面他可以近距離照顧周小魚,另一方面則是可以藉助臧濤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打入天門內部,如此方便他到時候將天門上下直接給一鍋端了。
一家人嘛就要整整齊齊。
萬一不慎漏了一個夏凡可是會很難過的。
由於舟車勞頓的關係。
天門方面給這些前來考覈的孩子足足一個月的時間來養精蓄銳調整狀態。
換而言之。
天門的複試在一個月後,地點則在伏波城城郊的校場,到時候不止會有天門各級的管事蒞臨,甚至還會引來無數圍觀看熱鬧的城內百姓。
而天門會將安置孩子的駐地選在城外,原因之一便是希望這些孩子能不受外界打擾安心備戰,如同對待即將高考的孩子一樣。
畢竟天門三試關於着每一個孩子未來的前途命運。
光是外門弟子與內門弟子的差別便判若雲泥。
這就像一個考上普通專科與985/211重本的區別。
當然。
只要外門弟子有潛力後來居上,最後同樣能破格重新納入內門。
在駐地的時候。
孩子們吃飯終於不必再通過比武來爭取,甚至在自由方面都開始不再嚴加限制,哪怕你想離開駐地,直接向杜峰申請即可,至於是否能批准就要看杜峰的心情了。
“小魚,我聽說昨天陸鴻予被批准離開駐地了。”
午間的飯堂。
距離周小魚與竇紅纓悄悄離開駐地已經過去了三天。
這三天裡。
大多數時間周小魚都藉口練功深居簡出,不少孩子都和她一樣,或許是感覺到考覈臨近的壓力,每個孩子都變得更加勤奮練功,彼此都在吃飯之餘方有閒暇交流。
“他離開就離開唄,關我何事!”
周小魚滿不在乎地回答道。
“你忘了我和你說過,陸鴻予可是有長輩身爲聖門的內門弟子,這次他離開駐地,很大可能是去見他那位長輩了。”
竇紅纓舉止優雅地吃着桌上的飯菜道。
“然後呢?”
周小魚不以爲意道。
“小魚,你又忘了陸鴻予曾放下狠話要給你點顏色瞧瞧嗎?如今他有長輩依仗,到時候考覈他肯定會給你使絆子的。”
竇紅纓忍不住搖了搖頭道。
“可考覈終究是根據實力來說話的,難道他以爲使點絆子就能阻止我成功通過天門三試嗎?”
周小魚滿心不屑道。
“小魚,你還是太天真了。”
竇紅纓聞言輕嘆,不再繼續勸說下去。
“放心吧紅纓,到時候考覈我肯定會沒問題的。”
周小魚大大咧咧道。
“周小魚,和我來一趟。”
這時候。
杜峰突然走出食堂環顧了一圈,待他看到周小魚的身影后,立刻面無表情地招呼了一聲。
“是!”
周小魚三兩下扒乾淨碗裡的飯菜,頓時間心懷忐忑地起身朝杜峰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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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教習,不知您喚晚輩有什麼事情嗎?”
出了食堂。
周小魚便小心翼翼地試問了一句。
“執事要見你。”
杜峰一如既然地冷漠道。
“執事?”
周小魚疑惑道。
“執事就是艦長,你們之前還見過一面。”
杜峰頭也不回道。
“什麼?!”
周小魚聽後下意識驚愕出聲。
“怎麼了?”
杜峰蹙眉狐疑地看向她道。
“沒什麼,晚輩就是覺得有點奇怪而已。”
周小魚連忙擺了擺手道。
“地方到了,你自己進去吧。”
杜峰沒有多問。
很快便把周小魚帶到了一處庭門前。
他停下腳步,直接偏頭示意道。
“好,好的。”
周小魚頓時顫顫巍巍道。
片刻。
她便深吸口氣如履薄冰地走了庭門,不一會兒便來到了一間敞開着房門的屋子前。
“進來吧。”
房內。
或許是覺察到了周小魚的到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從房間裡傳來。
完了完了完了!
周小魚自然是不陌生這個聲音。
臧濤!
這是臧濤的聲音!
怎麼辦怎麼辦?!
阿生叔不是說過已經解決了他嗎?怎麼他現在又出現在了駐地裡?
難道是——
阿生叔出了什麼意外嗎?
腦子裡一團亂麻地周小魚此時此刻的心情都無比焦慮,眼前的門檻就像是懸崖前的深淵一樣讓人不敢邁動半步。
最終。
周小魚強忍着心中的恐懼走入了房門。
不管如何。
她都要知道,阿生叔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擡起頭來。”
下一刻。
在她走入屋裡後,臧濤的聲音再次漠然響起。
而周小魚緊咬着銀牙擡起了頭,緊接着她便瞬間瞪大了眼睛和嘴巴。
“你……”
“嘻嘻,小魚,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眼前。
換回了自己真面目的夏凡似笑非笑地打趣着瑟瑟發抖如同鵪鶉一樣的周小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