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神劍山莊覆滅前,謝家人在傳宗接代方面便一直有問題。
一個普通人如果沒有那方面隱疾的話,再加上妻妾成羣辛勤耕耘,子孫滿堂都是正常的事情。
然而同樣的條件下。
謝家人誕下的子嗣往往都不過二三之數。
但由於當時謝家家大業大的關係,以至於都沒有引起謝家的太過重視。
直至神劍山莊覆滅後,謝家的後人便彷彿受到了詛咒一樣導致多年來都人丁凋零,甚至都開始出現一脈單傳的現象。
起初夏凡以爲是有人在暗中搗鬼,可後來他發現並非這回事。
等到他詢問過師雁秋一些事情後,他才漸漸意識到不是謝家人有問題,而是謝家人修煉的《驚神劍決》有問題。
追朔根源。
這一切都要從謝家先祖開始說起。
謝家先祖有七個兒子。
而這七個兒子正是後來謝家崛起的重要人物。
但正是從這七子開始,謝家在傳宗接代方面便逐步出現了問題。
夏凡看過謝家的家譜。
家譜上顯示。
謝家七子共有二十五子,而二十五子後,每一子相傳的子孫都愈來愈少,甚至七子的後代裡有三脈都已經絕嗣,完全是依靠其他四子的後代過繼傳承了下來。
儘管神劍山莊覆滅前林林總總加起來看似有上千口人,可真正能納入家譜的謝家人卻不到寥寥百人。
可惜除了謝十三這一脈,其餘的謝家人都讓陰陽宗給屠戮殆盡了。
話歸正題。
爲什麼從謝家七子開始,謝家便陷入了子孫稀薄的境地?
但謝家先祖乃至往上三代都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毫無疑問。
矛頭直接指向了恰好出現在這個時間節點的《驚神劍決》!
奇怪的是既然夏凡都能想到《驚神劍決》有問題,難道謝家人沒有想到嗎?
或許。
謝家人知道。
但他們卻不能把這個秘密暴露出來。
要知道《驚神劍決》乃是謝家人屹立於江湖的根本,一旦謝家其他人知道修煉《驚神劍決》會有絕嗣的風險,勢必會讓整個謝家都開始動搖,甚至離心離德分崩瓦解。
這玩意有點像《葵花寶典》一樣。
男的不育,女的不孕。
天底下究竟有多少武者會爲了學習《驚神劍決》冒着絕嗣的風險?要知道就算你學了也不代表你能一步登天,這玩意同樣看個人的武學天資。
對此。
他還特意詢問過師雁秋是否知道《驚神劍決》有問題。
可師雁秋卻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夏凡猜測。
可能是當年知曉《驚神劍決》缺陷的謝家人都死光了,根本沒機會把這件事情告訴給逃出來的謝家後人。
而師雁秋從夏凡口中得知謝家人一直人丁凋零的真相後,難免會懇求夏凡解決謝臨淵傳宗接代的問題。
夏凡給出了兩個建議。
要麼讓謝臨淵散功放棄修煉《驚神劍決》,要麼給謝臨淵找一個同境界的媳婦。
因爲《驚神劍決》的內功心法太過霸道,全方位影響了謝臨淵的身體狀況,就像是把他整個人都塑造成了一柄鋒利的長劍,所以普通女人能懷上謝臨淵孩子的機率都微乎其微。
唯有武功越高身體素質越好的女人才有更大的機率懷上。
簡而言之。
生命層次相差愈大愈容易造成生殖隔離。
這點連夏凡都不例外。
但不同的是夏凡本身實力太過強大,而謝臨淵則是受到內功心法的雙重影響。
反正他是沒想到。
這次除了指點謝臨淵外,他居然還順便客串了一回男科醫生。
不孕不育哪家強,神州世界找夏凡。
個鬼啦!
當然。
這只是夏凡在謝臨淵府上的一個小插曲。
其實他更好奇,上古修士之法改良的武功是否都有這方面的嚴重缺陷?
想想曾經得到《盜天決》的人。
爲什麼沒有一個人能像謝家得到《驚神劍決》後苟起來悶聲發大財?
恐怕——
這幫修煉《盜天決》的傢伙都絕嗣了。
沒有牢固的血緣關係傳承,即便他們想延續給後代都無以爲繼。
“塗抹着蜜糖的毒藥嗎?”
夏凡手掐劍指心不在焉地遙控着庭院的飛劍來回盤旋在半空,一會排成了S形,一會排成了B形,看得人是眼花繚亂。
隨後他打了個響指。
半空中的飛劍旋即一柄柄落下插入了地面。
……
“好大的陣仗呢!”
白馬關街道兩旁的人羣裡。
石小飛望着眼前一支身披玄袍的騎士在衆多甲士的護衛下,浩浩蕩蕩地朝北而去後,他嘴裡都不由輕聲嘀咕道。
“我打聽了一下消息,昨晚在驛站遇襲的便是這支玄袍騎士,聽聞魏國公府上的小公爺便在其中,這也難怪當地駐軍與鎮武司的人會如此慎重對待。”
身旁戴着斗笠的盧少陽壓低着聲音道。
“那我們昨晚在街上遇到那個人豈不是……”
石小飛猛地打了個激靈。
“如你所想的一樣,不出所料,昨夜策劃襲擊驛站的正是那位陳公子,而他的目標似乎便是自己的親弟弟。”
盧少陽輕聲道。
“他爲何要對自己的親弟弟出手?”
石小飛面露驚疑道。
“可能是他有些話想要私下裡告訴自己的弟弟吧。”盧少陽猜測道。“如果陳公子真的想要殺害自己的弟弟,昨夜他便已經直接動手了,何必要拖到鎮武司的人到來呢?”
“這些王公貴胄的家事真是複雜呢。”
石小飛感嘆道。
“複雜得還不止如此呢……”
盧少陽搖了搖頭道。
根據他打探來的消息,魏國公家的大公子曾神秘逝去,兇手便疑似二公子陳顓。
但在沒有了解事實的真相前,他是不會妄下結論。
同樣的。
他對陳顓的信任都是有所保留。
江湖險惡,人心險惡。
誰知道對方是否故意給他們設下了一個圈套。
“我們也差不多該走了。”
遙望着消失在視野盡頭的那支玄袍騎士,盧少陽回過身拍了拍石小飛的肩膀道。
“去京城嗎?”
石小飛下意識道。
“不,再去京城之前,我們先要去另一個地方。”
盧少陽沉聲道。
“洛縣。”
“洛縣?”
石小飛疑惑道,因爲他對京畿並不熟悉。
“距離京城只有三十餘里的一個縣城,那裡有人在等着我們。”盧少陽神色平靜道。“前不久師父給我傳回了消息,他讓我們先去洛縣,暫且不要有任何的輕舉妄動。”
“好!”
石小飛當即應聲下來。
如今沒有前輩在身邊,他唯一能信任的只有盧少陽了。
“對了,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情,我已經知道前輩如今身在何處了!”
盧少陽突然道。
“前輩現在在什麼地方?”
石小飛聞言頓時激動道。
“青松縣謝臨淵的家裡。”
盧少陽毫無隱瞞道。
“謝臨淵?前輩怎麼會在他的家裡?”
石小飛愣了下。
“據說是陰陽宗的人意圖屠戮謝家滿門,結果讓前輩出手阻止了。”盧少陽感慨道。“同時前輩還讓人帶話給魔宗,往後誰敢對謝家不利就是與他爲敵。”
“前輩還是一如既往的威風霸氣呢。”
石小飛忍不住笑了笑,轉而又撓了撓頭苦惱道。
“不過我有點想不明白,前輩就這麼放任魔宗不理嚒?”
“前輩應該不是不想理,而是前輩都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盧少陽無奈道。
“要知道前輩身爲大宗師,一舉一動都牽動着各方的神經,魔宗方面更不用說,依我看來,前輩大概是想引蛇出洞吧……”
“難道前輩就不擔心嗎?萬一魔宗的陰謀成功了怎麼辦?”
石小飛憂慮道。
“……你覺得前輩在乎嗎?”
盧少陽沉默片刻道。
“……我不知道。”
石小飛語氣艱澀道。
“不說這個了,我們準備收拾一下東西離開吧。”
盧少陽有意岔開了話題,似乎不願在背後繼續談論一個大宗師。
夏凡在乎魔宗的陰謀嗎?
或許彼此心裡都已經有了答案。
只是他們都不想面對又或者是說出口。
衆所周知。
忘魂宗曾在宛陽激怒過夏凡。
若是魔宗從未得罪過夏凡,夏凡可能同樣不會去找魔宗的麻煩。
哪怕魔宗意圖掀起江湖浩劫又如何?這與夏凡有關係嗎?
正因爲石小飛與盧少陽都大致瞭解夏凡的秉性,所以他們纔會感到失落與消沉。
是啊。
大宗師本就是高高在上的。
他們能結識一個大宗師都可謂是三生有幸,不知惹得多少江湖中人豔羨。
然而。
夏凡是夏凡,他們是他們。
夏凡有自己的想法,他們有他們的追求。
江湖與夏凡無關。
但與他們卻息息相關。
……
“前輩,府外有人求見您,對方聲稱是石小飛的友人。”
晚間。
夏凡正在房間裡看書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緊接着便響起了謝臨淵的聲音。
“小飛的友人?”
夏凡聞言爲之一怔。
這傢伙什麼時候結交了新的友人?怎麼自己卻不知道呢?
“帶他過來吧。”
略作思索後他便乾脆吩咐了一聲。
“是!”
謝臨淵二話不說轉身離開,沒過多久便重新回到了門外。
“前輩,晚輩已經把人帶來了。”
“進來吧。”
躺在搖椅上的夏凡隨手一揮,緊閉的房門瞬間敞開。
片刻。
謝臨淵領着一個相貌平凡臉上卻始終掛着笑容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小的陳二拜見夏尊主。”
剛一進屋。
名爲陳二的年輕人便毫不猶豫地朝着搖椅上的夏凡跪拜行禮道。
“你先下去吧,順便把門給帶上。”
夏凡歪了歪頭,心不在焉地朝謝臨淵說了句。
待謝臨淵離開房間後,他才緩緩將手中的書籍放在一邊的桌上,同時目光仔細打量着跪拜在面前的年輕人。
“謝尊主。”
陳二立刻恭敬起身。
“我怎麼不知道石小飛有一個叫陳二的友人?”
夏凡饒有興致看着對方道。
“不瞞尊主,小的確實不是石小飛的友人。”
陳二略微惶恐道。
“哦?”
夏凡抖了抖眉毛。
“因爲小的是奉我家公子之命特來拜會尊主的。”
陳二如實道。
“你家公子又是誰啊?”
夏凡漫不經心道。
“小的公子乃是魏國公次子陳顓。”陳二說完後不忘補充了一句。“早前尊主曾在清屏山救下過一個名爲陳頊的少年,而我家公子便是陳頊的兄長。”
“……陳頊啊,我想起來了。”夏凡若有所思道。“所以說,你家公子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這是我家公子讓小的轉交給尊主的。”
說着。
陳二忙不迭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
夏凡見狀,虛空一抓便直接從對方手裡拿到了信件。
他沒有遲疑。
打開信件便瀏覽起信上的內容。
只是愈是看下去,夏凡的臉色便愈是古怪。
“行了,你家公子的意思我已經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看完信件。
夏凡頓時陷入了短暫的沉思,等他回過神來便朝着陳二揮了揮手道。
“小的遵命。”
陳二當即便拱手告退。
“嘖嘖嘖……沒想到魔宗內部也不是想象中的團結嘛,就是不清楚這裡面是否有詐呢……”
夏凡拿起信件又看了一遍,臉上不禁露出玩味地笑容。
“如果信上的內容都是真的,那魔宗還真特麼會玩啊!李代桃僵嗎?”
他知道魔宗曾佈局多年。
可魔宗佈局之早有點出乎了他的意料。
因爲在大晉建立之初,魔宗便已經開始了佈局。
信上說。
大晉開國的六大國公里面便有魔宗的人,很可能不止一個,奈何對方隱藏極深,至今都不清楚具體的人是誰。
但最有可疑的人便是當年神秘暴斃的信國公費壬。
如今時過境遷。
魔宗的勢力早已遍佈大半個朝廷,甚至可以說朝廷都已經落入了魔宗的掌控。
尤其是從大晉建興七年開始。
魔宗已經開始影響了朝廷的各方面決策,以至於神州各地的局勢都變得愈發糜爛,這一切都朝着魔宗預期的方向順利發展。
問題在於。
即便是投靠魔宗之後,陳顓都依然不清楚魔宗的真正意圖。
但根據最近魔宗的行動推測。
魔宗似乎在刻意吸引各大宗門的注意,現在傳聞雲霄殿方面的人都已經前往了京城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