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不給我解釋的機會, 說離婚就離婚。我承認,我是一個沒有什麼主見的人,當初要相親要結婚也是順着你們的意思。”向莞莞苦笑, 說, “是不是, 我一向被忽略習慣了, 就必須要一聲不吭地接受一切?我也有爭取、爲自己辯白的機會啊。”
向莞莞握起杜爾的手, 低下頭,喃喃自語:“我是仰慕過江師兄……不,……也許我喜歡上的, 只是當年那個白淨清秀的男孩。在我最失措最無助的時候,他出現了, 又伸手幫忙了。可是……”向莞莞揚起臉, 看着杜爾落下來的眉目, “暗戀是一回事,愛情是一回事, 婚姻更是一回事。”
“莞莞……”杜爾還沒說完,向莞莞就張開雙臂環抱住他。在杜爾又驚又喜的目光中,向莞莞貼着他的胸口,低落地說:“擁抱得再近,也看不見彼此的臉。這種像浮在雲層隨時雲散便有墜地的危險的感覺, 什麼時候才能到頭啊。”
杜爾摸了摸她的頭, 嘆了口氣, 說:“莞莞, 這些話, 爲什麼不早一點說呢?”
“你的意思是……我們真的就這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嗎?”向莞莞擡頭,盯着杜爾看。
杜爾一臉無辜地聳了聳肩膀, 說:“你想到哪裡去了。”然後沒有下文了,目光專注地看着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向莞莞淚奔……
杜爾你爲什麼也學我那個搞怪的媽媽走神秘路線……!!!
“你先放手吧……很多人在看着。”杜爾提醒她。
果然,剛一說完,向莞莞就縮回手,紅着臉呆站着。
“傻瓜。”杜爾摸了摸她的頭。
向莞莞擡起頭,見杜爾似笑非笑地凝視着自己。臉蛋不由發熱,向莞莞伸了伸舌頭,頭還沒壓低就被杜爾拉走了。
“我們去哪裡?”向莞莞好奇地問。
“去吃飯吧。下午我還要回公司。”杜爾不經意地放慢了步伐。
過馬路的時候,一輛摩托車經過,杜爾下意識把向莞莞掩在身後。車開遠後,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巨響,杜爾趕緊回身用手捂住向莞莞的耳朵。
“好了,沒事了。”杜爾放開手,抱着向莞莞的肩膀。
向莞莞“哦”了一聲,跟着走了幾步後,忽然停了下來。她倔強地側過臉,說:“現在……我們算是什麼關係……”
“你希望是什麼關係?”杜爾也駐足,低頭問。
“……”向莞莞回答不上來。
杜爾又摸了摸她的頭,說:“走吧,先去吃飯,別站在馬路中央。”
向莞莞遲疑地點了點頭,快步跟了上去。
點完菜後,杜爾合上菜單。待服務員走遠後,杜爾一邊給向莞莞倒茶,一邊說:“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我……我只想知道……我們現在這樣,算是什麼關係?”向莞莞悶悶不樂地用勺子攪着茶水。
杜爾笑了起來,“我們的關係……”他靠在沙發上,悠悠地看着向莞莞,說,“我們的關係,不是一直都沒有變過麼。”
“什麼意思?”向莞莞問。杜爾卻挑眉一笑,閉上眼。向莞莞努了努嘴,站了起來。她走過去,站在杜爾身邊。剛叫了一句“杜爾”,身後傳來服務員的驚慌:“小姐,小心點!”向莞莞一轉身,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就被杜爾本能地伸手一攬腰,抱在一旁。隨即一杯熱水灑在杜爾的胳膊上。
季尺墨遠遠看見了又在發騷的關子潔,故意把高跟鞋踩得咣噹響。
下一秒,關子潔憤怒的目光在她的意料中射了過來。
季尺墨學着她把頭髮撩至耳後,笑眯眯地說:“師妹又在自編自導的春夢中不可自拔嗎?”
關子潔瞪了她一眼,問:“什麼春夢?你說話真不檢點。”
“喲。”季尺墨擠眉弄眼,“合着就許你在腦海裡意淫着和杜爾師弟巫山雲雨,就不許我說話直白戳傷你的小心靈?這叫啥來着……”季尺墨假裝若有所思,片刻後拍手說,“對了,就是當了那什麼還要立貞潔牌坊麼。”
關子潔跺腳,“你說話就不能幹淨一點嗎?我哪裡得罪你了!”
“你得罪那麼多人,你怎麼可能會記得X年X月X日X時發生過的事情呢?”好吧,你說的那個時間點我還真沒有印象……
“就爲這麼一點小事你耿耿於懷到現在,你也太小氣了。”關子潔輕蔑地掃了季尺墨一眼。
“那天下公司樓梯,有一個穿裙子的笨女人。因爲看到某帥哥路過想發騷一下,結果一亂動的時候……”季尺墨說到這裡的時候,關子潔的臉色大變。“一條衛生棉從兩腿間掉到地上,上面還帶有血,那個場面真他媽彪悍啊!”季尺墨說完後,掩嘴笑着問一臉土黑色的關子潔,“關~子~潔~師~妹~,你說這女的是不是非~常~傻~逼~啊~”
關子潔“哼”了一聲,徑直走開。
季尺墨一路狂笑,推開杜爾的辦公室門之後,一想起來,還是忍不住,最後笑得飆出眼淚來。
“心情很好?”杜爾在看報紙。季尺墨在他面前笑了足足十分鐘。
季尺墨點頭,手舞足蹈。“可惜你沒有看到關子潔那女人的表情,那個叫豐富啊。先像聞到臭味,然後低頭看,哦,踩到狗屎……”
杜爾趕緊打斷她:“你來找我什麼事?”
“替向莞莞來問候一下你唄。”什麼好話從季尺墨嘴裡說出來都能變味。
“她知道今晚要回去看媽媽麼。”杜爾折起報紙。
季尺墨“嗯”了一聲,問:“帥哥,你現在又在玩什麼把戲?”
“什麼也沒玩。”杜爾微笑。
季尺墨傻眼,“這就不玩了?這……”我還等着看好戲的啊……季尺墨瞬間就被一道雷擊倒了。
杜爾還是微笑,“見好就收。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季尺墨不甘心,“爲什麼呀?其實我一直不明白,爲什麼出了事的那晚,你明明已經氣得不能自控了,可是爲什麼過幾天又能這麼淡定地跟我說,其實你原諒了她?”
“因爲……”杜爾稍微合上眼,悠然自得地說,“因爲那晚,在我說出‘離婚’兩個字之後,一向不懂得拒絕的莞莞,會立刻收住眼淚,一字一句地告訴我,她不願意。”
——是的,那晚,他無奈地縮回手,有氣無力地扯動嘴稍,低沉地說:“莞莞,我們離婚吧。”
原是雙手抱膝的向莞莞立刻鬆開手,她爬下牀,跌跌撞撞地來到他身邊。半秒後,伸出手,扯着他的衣袖,尾音在空氣裡顫抖。“我不願意。”
向莞莞走到馬路邊,要搭6號車去看望杜媽媽。昨晚杜爾忽然發短信告訴她這個消息,她驚呆了。她以爲,他們一拍兩散的消息……雙方家長應該都知道纔對。
這時,一輛車開到她身邊,搖下車窗,露出杜爾的笑臉。“上車吧。”
向莞莞坐在副駕駛位上,拘謹地看着窗外。杜爾笑了笑,說:“怎麼,我們之間又要變得這樣沉悶嗎?拿出你前幾天對我坦白的氣勢來麼。”其實氣勢這玩意,一鼓作氣,再而三,三而竭……
“……”向莞莞摸了摸鼻子,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啊。”
“心有靈犀一點通。”杜爾說完,扭過頭和向莞莞對視一笑。
向莞莞沉默。這話根本接不上去。 = =b
思前想後,向莞莞乾脆托腮看向窗外。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灑在發稍上,亮晃晃得睜不開眼。向莞莞閉眼小憩。十幾分鍾後,別過頭,發現杜爾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看。突然,怦然心動。
二十分鐘後,杜爾把車停靠在樓下。一進門,向莞莞又照例被杜媽媽親熱地緊抱兩、三分鐘。“好孩子,媽媽知道你受委屈了,我會好好教訓杜爾這個臭傢伙。”
“……???”無疑向莞莞的臉上是寫滿問號的。
杜媽媽鬆開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別擔心,有媽媽在,這個婚肯定離不了!”
“……???”他們不是雙方都簽了離婚協議書了嗎?
“好好坐着,我去廚房給你做好吃的。”杜媽媽說着,瞪了一眼杜爾,揚長而去。
杜爾訕笑,接收到向莞莞投來的疑惑的目光,抿嘴一笑,雙手抱胸地說:“別看我。”
向莞莞嘴一撅,甩下他走進房間。
她在牀頭櫃看到一張照片。這張照片她從未看過。是杜爾以前的照片吧。他坐在草地上。陽光順着茂密的枝葉斑駁地落在地上。杜爾屈起左腳,歪着頭靠上去。大概太累了,他微閉着眼睛。杜爾穿着乾乾淨淨的白襯衫,雙腿修長又筆直,看上去很安靜。
吃飯的時候,向莞莞坐在杜爾旁邊,低頭問他:“那張照片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照片?”猛地被問話,有些理解無能。
向莞莞點了點頭,說:“在牀頭櫃上擺着的那張照片。”
杜爾哂笑,“大二的時候吧。和老大他們打完籃球,有點累。那張照片還是老四偷拍的。”
“要謝謝他……”向莞莞小聲地補充一句。
“什麼?”聲音太小了,壓根沒聽清。
向莞莞學着他攤手,有模有樣地嘆氣說:“聽不見我也沒辦法。”然後被杜爾輕輕地颳了一下鼻子,還不忘叫她“笨蛋”。
“喂喂喂,飯桌上就認真吃飯,別在我跟前眉來眼去的啊。”明顯刺激到了在埋怨老公今晚沒回來吃飯的杜媽媽。
二人相視一笑。
飯後閒聊一會兒後,杜爾起身送向莞莞回家。走下樓梯,剛到轉角處,“啪”的一聲,大概燈泡壞了。一下子就陷入一片漆黑中。向莞莞頓時害怕起來,“杜爾……”剛叫出來,就感覺到耳邊有一呼一吸的熱氣。接着杜爾從身後抱住她,貼着她的臉說:“對不起。”
向莞莞一轉頭,藉着透露進來暗淡的月光,她隱約看到,兩張臉的距離不到1釐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