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尺墨還是很八卦地跑到公司想找杜爾問個清楚。一走出電梯, 和關子潔撞在一起。季尺墨向後退了幾步,看到關子潔放下舉在半空中的手,蹙起眉頭說:“你怎麼動不動就喜歡舉手打人?虧你還是從Q大畢業出來的學生。”
“你不如檢討一下自己, 爲什麼走路不帶狗眼。”關子潔冷冷地回擊她。
季尺墨“哼”了一聲, 說:“不好意思, 我這一雙狗眼從來不用正眼瞧看披着人皮的瘋狗。”
關子潔一跺腳, 又揚起手, 對着季尺墨的臉刮過去。幸好季尺墨眼明手快,機靈地躲開了。“喂,關子潔, 你不要臉到是不是以爲四海之內皆你媽啊,任誰都得慣着你啊?”
“你什麼意思!”關子潔眉頭一緊。
季尺墨笑眯眯地說:“就是想告訴你, 面子是別人給的, 臉是自己丟的。你一次又一次地自毀形象, 我都替你感到害臊。”說完,季尺墨不再理會關子潔, 學着她把高跟鞋踩得響亮,扭着細腰揚長而去。
季尺墨走到杜爾的辦公室門前,正要敲門時,老四打開房門。原本是一臉厭惡的釋曉勵,一看到是季尺墨, 轉喜說:“大姐, 你無緣無故學那女人幹嘛?我還以爲她又要來煩三哥。”
“我只是告訴她, 能把高跟鞋踩響又姿態優雅的, 只有我麼。”季尺墨悠悠地說。
老四傻笑, 摸了摸頭,說:“我還是回去好了。”
季尺墨讓路, 見老四走遠了,立馬進屋關門。她習慣性開門見山:“帥哥,你又在玩什麼把戲啊?”
杜爾微擡頭看了看季尺墨,然後裝傻,反問她:“什麼?”
季尺墨坐在沙發上,懶洋洋地翹起二郎腿。“別裝傻了,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的呀。好端端地,爲什麼要把戒指摘下來呢?這不就表明你們離婚了嗎?”
杜爾聳肩,不以爲然地說:“我跟她,不是早就離婚了麼。”
季尺墨急了,她一下子站了起來,指着杜爾說:“喂,你之前不是說假離婚嗎!”
“你也會說‘之前’麼。”杜爾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腦屏幕。
季尺墨舉手投降,“帥哥,算我求你了,你就給我說實話唄。”
“叫她再主動一點。”杜爾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季尺墨,“你不是剛被那家咖啡屋的店長辭退了麼,現在缺工作嗎?”杜爾頓了頓,說,“暗示她,我可以安排你進公司。”
季尺墨咬了咬牙,這腹黑的混蛋,就喜歡踩別人的痛楚!
“考慮一下麼。”杜爾看了過來。
季尺墨嗤之以鼻,“我像是這種人麼……”稍後怔了一怔,硬着頭皮說,“好吧,我答應你……我的確就是這樣的人……”杜爾師弟,你這種無辜的笑容電到我了……
“識時務者爲俊傑。”杜爾滿意地點了點頭。
季尺墨淚流滿面地隨聲附和幾句。未來大boss是不能得罪的啊!
爲了討好未來大boss,季尺墨立刻湊上去提供小道消息:“話說……你不怕這事被雙方家長知道嗎?尤其是向莞莞的媽媽,女兒雖然傻乎乎的,但是伯母一直把她當成心肝寶貝。”
杜爾微微一笑,朝季尺墨的方向掃一眼,淡定地說:“都打過招呼了。”
“……”很好很強大……季尺墨嘆了口氣,在心裡爲向莞莞偷捏一把汗,莞莞,你自求多福吧……
於是第二天季尺墨便慫恿向莞莞去公司約杜爾。“你死活也要把他拉出來,逛逛校園,重溫一遍以前的情景。他不是在圖書館門前跟你表白的麼,你也在圖書館門前跟他說不要放棄你之類的廢話。”
季尺墨恨鐵不成鋼,“向莞莞啊,你當着我的面就能說這麼多好聽的情話,爲啥當着杜爾就楞頭楞腦的?”
向莞莞對手指,小聲地說:“你不是杜爾咩……”
“那簡單咯,你可以把他當成我呀。”這招雖然不咋地……
向莞莞鬱悶地說:“這做不到啊。”
“爲什麼做不到啊?”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啊。”
“怎麼就做不到呢!”
“你是女的,他是男的啊!”墨墨師姐,我以爲這麼淺顯的原因,你會懂的…… = =
“……”季尺墨無奈了,“向莞莞,你需要再主動一點。你越不主動,杜爾就越失望。”
向莞莞嚇到了,“真的嗎?他會失望?”
“……”季尺墨嘴角抽搐,向莞莞你現在沾沾自喜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季尺墨乾脆放棄說教,拉着向莞莞就往公司跑。她把向莞莞推進杜爾的辦公室後,春風得意地關門離開。
向莞莞看到杜爾買了一個衣架,放在對門的角落。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伸手扯了一下掛在上面的,杜爾的黑色外套。他說,這是他最喜歡的外套,因爲當年,和她四目相對的時候,他那時所穿的,就是這件。
向莞莞神色黯然地低嘆一聲,靠近衣架,乾站着。她能感受到來自衣服上的他的氣息。被他的氣味包圍着,就好像在他的懷抱裡一樣。
最近好像越來越迷糊了。昨天老四帶來兩根冰棍,隨手遞給她一根。她撕開包裝袋,看着冒白氣的冰棍,竟然對着冰棍吹氣……
後來老四尖叫,喊她的名字,問:“嫂子,你幹嗎對着冰棍吹氣啊?”
“……”向莞莞撓了撓頭,笑着說,“我怕燙啊。”
“這是冰棍啊!”老四顫聲地指了指向莞莞手中的冰棍。
“是啊……”尿牀君你一臉驚恐幹嗎!
“那你還吹它……”老四向門口挪了幾步。
“它冒白氣咩。”向莞莞奇怪地看着老四,問他,“你怎麼不吹氣啊,你不怕燙嗎?”
“……”老四在她茫然的目光中奪門而出。
向莞莞等了很久,杜爾還沒有回來。她決定像上次一樣,留一張紙條。留言後,向莞莞下樓,剛走出公司大門。她停了下來。馬路對面的大樹下,她看到了身穿長袖襯衫,手挽灰色外套的杜爾。陽光從樹葉間的漏隙傾斜,落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使得他整張臉金光閃閃。一瞬間,向莞莞覺得周圍的喧囂不復存在,沒有蟬鳴,也沒有汽笛聲。杜爾東張西望,忽然瞧見了向莞莞,衝她抿嘴一笑。
向莞莞快步走了過去,來到杜爾面前,一邊踹氣,一邊說:“你能陪我回Q大走走嗎?”
“理由。”杜爾撇過臉。
向莞莞伸了伸舌頭,笑嘻嘻地說:“我以爲作爲朋友,是不需要找理由的。”
杜爾回頭,挑眉一笑,“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藉口。”
“……”被你看出來了……
杜爾心情不錯地點頭,說:“走吧。我們去車站。”
他放緩腳步,等向莞莞跟上來以後,與她並肩而行。走了一段路後,杜爾輕哼着小曲。向莞莞抑鬱的心情也在他的哼唱中,漸漸好轉起來。
在轉彎的十字路口,向莞莞和杜爾走散在擁擠的人羣裡。向莞莞在人海中找不到他,正想打電話給他的時候,發現自己又忘了帶手機……着急的向莞莞想沿着原路回公司,剛轉一個身,看到杜爾隔着兩三個人,舉起手在空中打了一個響指。然後杜爾疾步走過來,環住向莞莞的肩膀,不忘揶揄她:“不能怪我現在才找到你,因爲你實在是太矮了。”
“……”混蛋!
走到車站沒多久,公車就來了。向莞莞被後面的人擠了下去,愣頭愣腦地最後一個上車。碰巧撞上司機以爲沒人上車,於是放心地按下關門鍵。向莞莞剛踏上車,就被站在車門前的杜爾一把拉了過去。站穩後,杜爾拉着向莞莞擠近後門階梯邊。他一手扶着把手,一手抱着向莞莞,將她整個人護在懷裡。
“唉,怎麼能這麼笨手笨腳呢。”杜爾一說完,向莞莞就忍不住擡頭瞪他。
向莞莞鼓起嘴巴,“我纔不笨!”
“要不然,等下我們去Q大圖書館三樓上網測一下智商?”杜爾笑了笑,提議說。
向莞莞努了努嘴,拒絕他:“不要。”
“唉,這是心虛的表現麼?”杜爾繼續逗她。
向莞莞忍無可忍,用力踩他一腳。
杜爾輕輕一笑,乖乖地閉上嘴巴。
四十分鐘後,杜爾和向莞莞在Q大正門下車。走了幾分鐘後,杜爾看了看汗流滿面的向莞莞,說:“那邊有自行車出租,我們去租一輛吧。”
“呃……好的。”向莞莞點了點頭。
杜爾讓她呆在原地,自己走過去租單車。幾分鐘後,杜爾推着自行車過來。他把車停在向莞莞面前,拍了拍後座椅,說:“上車吧。”向莞莞“嗯”了一聲,熟練地上車。
杜爾沿着主校道蜿蜒的方向,載着向莞莞前行。這個季節正是木棉花盛放的好時期。路過木棉樹下的時候,向莞莞仰起頭。碩大鮮紅似火的木棉花朵在枝頭綻放,合着藍天白雲。太陽的光線有點猛,刺得她眼睛非常疼。她低下頭,眼睛苦澀。
向莞莞慢慢地靠近杜爾,伸出手,愣一下,縮了回去。猶豫了幾秒,向莞莞回頭看了看遠去的木棉花,無聲地笑了笑。
木棉花的花語是,珍惜身邊的人,珍惜身邊的幸福。
這很諷刺。
向莞莞最後還是伸出手,主動地抱着他的腰,把頭輕輕地靠在他的後背上。杜爾明顯有片刻的僵硬,隨即騰出一隻手,反過來握住向莞莞的手。
在到達圖書館之前,二人一直沉默不語。杜爾在圖書館北門前剎車,他跳下車,說:“我們繼續走走吧。”
向莞莞點點頭,被他抱了下來。
杜爾推着自行車走在前面。向莞莞想了想,躊躇地開口叫他:“杜爾。”
杜爾轉身,向她招了招手。向莞莞順從地走到他面前。杜爾低下頭,幫她把頭髮攏在耳後,說:“有時候,我覺得,你真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只要是孩子,就一定會長大的!”向莞莞撅起嘴巴。
杜爾笑了出聲,說:“笨蛋。”
向莞莞彆扭地側過臉,看着眼前的圖書館,想起他那日對自己說過的話“我在這裡,這裡就會有你的家,你的丈夫,還有你嚮往的,輕鬆閒適的生活。”。沒來由地衝動驅使她脫口問:“杜爾,你還想回到以前嗎?”
杜爾皺眉,搖了搖頭,說:“經過這麼多是是非非,我唯一得到的意義,就是讓我斷絕了想回到過去的念頭。莞莞……”杜爾凝視着她秀氣的臉龐,颳了刮她的鼻子,“現在再談過去,意義不大了啊。”
他規矩地收手,抿着嘴。
“可是……”向莞莞鼻子一酸,“你不能放棄啊。”她不顧他人投來的探尋的目光,接着說,“你不能在我習慣了你,把你列入我的生活軌道之後,就自作主張地退出我的生活。這對我一點都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