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過年了,年味是越來越重。春節作爲中國人的傳統節日,有着中國人的特殊情懷在裡面,辛苦了一年吃個團圓飯,又各奔東西,雖然累,但其中的意義很大。
過年大家就是圖個熱鬧,啥叫熱鬧?那就是人多唄!快過年了,人真多,到處都是人,彷彿一下子從地底下冒出來似的,這個時候大家才理解爲什麼國家要實行計劃生育了。
商場買東西要排隊,下館子要排隊,車站就更不用說了,那排的根本就不叫隊,那叫堆,車站裡,人都是堆在裡面的。人多辦事效率就低了,耐心往往是中國人最缺乏的東西,等的焦急了,就呵三罵四的,如果是兩個脾氣暴躁的碰到一起,那不只是在嘴皮上下下功夫就了事,那就要動拳腳真功夫了。
所以幾乎天天聽說:地鐵有人打架了,火車站有人動刀子了,醫院有人跳樓了,這樣的新聞,一個個的變成了人們口中永不停歇的話題。
祥子今年過年和往年一樣,去鄉下奶奶家過。奶奶家的祖屋很大,足夠容下這個龐大的家族。
除夕夜,奶奶帶着嬸嬸們張羅了一大桌好飯,有魚有肉,有雞有鴨,看着滿桌的油葷,祥子倒沒什麼胃口,反倒是覺得喝一碗白粥,嚼着鹹菜來的愜意。
夜幕降臨,寒意卻擋不住孩子們的野性子,在外面瘋狂的嬉戲。放鞭炮,放煙火,漆黑的夜空被絢麗奪目的煙火點亮,七彩的煙火帶着孩子們的快樂升上天空再綻放。
吃完飯後,爸爸和叔叔們在打麻將,嬸嬸們邊看晚會邊聊着家長裡短。奶奶在廚房收拾殘局,嬸嬸們想幫忙,都被奶奶一個個趕了出來。
祥子頓時覺得無聊,看着外面土平地上嬉戲的孩子們,倒有點羨慕他們的自足和單純,很懷戀自己的童年,要是能回到小時候,那該多好啊,那時候覺得過年是最幸福的一件事,有新衣新鞋,還有紅包,那個時候最喜歡的就是見到長輩,掛在嘴上的一句話就是:恭喜發財,紅包拿來。一個鞭炮一筒煙火都能讓自己樂上半天。
現在快樂卻這麼難,是因爲自己追求的東西更高了嗎?
手機短信響個不停,同學好友都發來短信祝福,其中有阿凱,萬偉,老鼠,王穎,劉萍······
祥子無聊就到大伯家上網,刷刷消息。堂哥堂弟們有模學樣的,正在客廳用兜裡還沒捂熱的壓歲錢賭博,正是一代勝過一代,一代更比一代強。
老鼠在線,祥子問候了一聲,想不到老鼠簡單的回了句:正在遊戲,請勿打擾!
祥子故意騷擾他,連發了幾坨大便過去,煩的他下線了。
阿凱也在線,阿凱說他正在看比賽。阿凱一說比賽,祥子想起來,今天大年三十有男足比賽,祥子覺得沒事,正好看看比賽,打開視頻,比賽也是剛剛開始不到十分鐘,中國隊和泰國隊進行熱身賽。
雖然成績不怎麼樣,但中國隊還是夠刻苦敬業的啊,大過年,異國他鄉的打比賽,不容易。上半場零比零結束,祥子看了上半場就不想再看下半場了,因爲穿着黃色隊服的泰國隊在中國隊面前,讓人恍惚感覺有點巴西隊的風範。
關上電腦後,祥子也給同學們回發了祝福的短信,翻着手機,看到韓婷的號碼,這時纔想起,韓婷沒給自己發短信,那麼我就給她發一個吧。
誰知鬼使神差的給她撥了過去,祥子握着電話內心有些膽怯和不安。
“喂,祥子啊。”韓婷有些興奮的說道。
“過年好啊!”祥子問候道。
“過年好!”
“在幹嘛呢?”祥子問道。
“正陪我媽看春節晚會吶。”
祥子有些躊躇的問道:“過年就你和你媽兩個人過嗎?”
“是啊。”聲音變小了很多,也許是不想讓她媽聽見,徒增傷感。大過年的就兩個人過,祥子現在有些懂得韓婷對阿凱說的那番話了,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祥子說過年後回到縣城再去找她玩,祝福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客廳的氣氛是越來越熱烈,堂哥堂弟們賭的正嗨。祥子正想湊上去看熱鬧,沒想到阿凱打開電話,在電話裡興奮的無語倫次,聽了半天才知道,他在吼着:中國隊進球了,中國隊進球了,一比零。
祥子有些茫然的問道:“進球了就進球了唄,你嗨什麼?”
“進球了你不高興嗎?”阿凱反問道。
“高興什麼?”
“你丫的不識好人心,我高興想和你分享下,沒想到你跟個木頭一樣。”說完“噔”地掛上了電話。
祥子無語的把手機塞進兜裡,湊到賭桌前查看戰況。大伯的小兒子吳正贏得最多,面前堆着厚厚一疊百元大鈔。
當年祥子花五十塊僱傭收集墳頭水果的人就是他,不過他的嘴就跟個八婆的嘴似的,靠不住。
此刻他面色潮紅,極其興奮,桌子上的其他人都輸的有些畏畏縮縮的了。他則興奮的叫着:“下啊,下啊,買定離手。”
大娘這個時候從奶奶家過來,大娘是個粗人,典型的農村婦女,整日的辛勤勞作,把她的臉曬的黝黑而又粗糙,一雙手滿是厚厚的老繭。
她進來看見屋內的情形,笑着好奇的湊了上來:“小兔崽子們,好的不學,學賭博啊,怎麼樣?怎麼樣?誰贏了?”
吳正開心的抓起面前的一堆鈔票,興奮的叫道:“媽,我贏了,我贏了,你看我贏了這麼多。”
“你一個人贏了啊,你們呢?”大娘看向周邊的晚輩,他們臉上都掛着失落。
大娘轉向對吳正說道:“把錢都還給他們。”
吳正一怔,愣道:“爲什麼,這是我贏來的啊。”
“你贏弟弟們的錢,你還好意思,都還給他們。”周圍的弟弟們聽了這話,臉上都充滿了期待。
“不是,這是我贏來的,我就不還,賭場無父子。”吳正倔強道。
“你還不還?”
“不還就不還!”
“你個小兔崽子,大年三十的想欠揍是吧。”大娘這種粗人嘴上說幾句解決不了,一般都靠武力解決了。伸手狠狠的打了一下吳正的腦袋,並熟練的揪住他的耳朵。
吳正疼的受不了,連忙求饒道:“還,還,我還還不行嗎?”
大娘鬆開手,吳正心有不甘的看着面前的一堆錢,怨道:“自己分去。”
“來來來,你輸了多少?”
“三百啊,給你。”
“你呢?”
“二百五啊,給你。”
······
黝黑的大娘此刻像個救苦救難的菩薩一樣,形象變的如此的高大偉岸。而吳正嘟着嘴看着到嘴的鴨子飛了,心中無比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