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寅時正初,薛安都和蘇戟帶着兩萬大軍來到了距離柔然軍營地東北方向二十里的位置。
“停止前進,派人去聯繫在這裡監視的斥候,本將軍要知道二十里外的柔然軍具體情況!”
“諾!”蘇戟立即安排。
大軍停止了前進,戰馬喘着粗氣,將士們又開始給戰馬喂水餵食,他們自己也吃一些東西、喝一些水,解決大小便,馬上就要打仗了,必須做好一切準備。
不久,蘇戟帶着一個斥候走了過來向薛安都報告:“大將軍,這是一直在這裡監視柔然軍的斥候兵頭徐立!”
斥候兵頭徐立向薛安都行禮:“小人見過大將軍!”
薛安都打量了一下徐立,點了點頭:“徐兵頭和弟兄們辛苦了,這一支柔然軍具體是什麼情況?領兵大將是誰?”
“回將軍,小人兩天前纔有機會滲透進柔然營地附近探查,餵了一夜的蚊子才探查清楚,白天又躲在雜草洞穴裡貓了一整天,到了夜裡纔有機會撤回來!這一支柔然騎兵有足足兩萬人馬,剛開始只有一萬,後來從北方調來了一萬合兵一處,領兵大將是柔然可汗吐賀真的伯父乞列歸!”
薛安都想了一想,“看來吐賀真對乞列歸還是很重視的,給了他兩萬人,乞列歸的任務應該很重要,要不然吐賀真不會再給他調撥一萬兵馬!這兩萬兵馬是否有水份?有沒有老弱病殘?”
徐立搖頭:“沒有,昨天白天我還趁着柔然人的警戒哨開小差的時候爬出草洞探查了一番,可以確定這兩萬柔然軍個個都是身強力壯的成年男子!”
“探查到柔然人的具體作戰方略了嗎?”
徐立不由苦笑:“大將軍太擡舉小人了,小人只是一個斥候,這等機密之事只怕就是在柔然人內部知道的人也不多,小人何德何能能探查到這麼重要的機密?”
薛安都一想也是,“好吧,你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任務,本將軍會派一些精銳騎兵給你們,由你們帶着他們悄悄向柔然軍營地摸過去,一旦我們這邊加快速度向柔然軍營地靠近,隱藏的柔然警戒哨就會被驚動,他們肯定會騎馬跑回去向營地裡報告,你們的任務就是追殺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追殺,儘量不讓他們有就會逃回營地報告!”
徐立抱拳答應:“小人明白了!”
薛安都當即對蘇戟吩咐:“你去調派一個百人隊的精銳騎兵跟徐兵頭過去!”
“諾!”
安排完畢之後,薛安都下令全軍繼續前進,這一次行軍速度不快,以走爲主,從二十里處走到十里處,整整用去了大半個時辰。
“大將軍,此地距離柔然軍營地應該只有十餘里了!”
薛安都當即下令以全軍全速前進,大軍當即加快速度,所有戰馬都開始奔跑起來速度漸漸加快。
大量的馬蹄聲很快就驚動了隱藏的柔然軍暗哨,一個個柔然軍暗哨紛紛向營地方向打馬飛奔,徐立和他的手下斥候以及薛安都派來的精銳騎兵很快就發現了這些暗哨的聲音,立即開始追殺。
夜裡光線並不是太好,但有月光灑下,只要不是距離太遠依然可以看清不遠處騎馬奔逃的柔然暗哨。
“嗖嗖、嗖、嗖嗖”
在後面追殺的乾軍騎兵不停的射出箭矢,前面奔逃的柔然暗哨有的被射中落馬,有的趴在馬背上躲避着箭矢。
儘管派了足夠人手進行追殺,但還是有柔然暗哨在夜色的掩護下逃回了營地,驚慌失措的向乞列歸稟報了乾軍大舉來襲的消息。
正熟睡的乞列歸被人叫醒本來很惱火,可聽說有大批乾軍騎兵來襲時,火氣瞬間消失不見,立即下令敲鑼集結所有人馬。
兩萬人馬要倉促之間集結起來談何容易,乞列歸本可以下令吹號集結兵馬,但這樣速度太慢,兵士們不知道有敵軍來襲,集結的速度就會很快,因此他下令敲鑼示警,柔然兵士們聽到敲鑼聲就知道敵軍來襲了,因此一個個衣裳不整、驚慌失措的跑出營帳,有人還在營帳裡找衣裳、找皮甲和兵器、弓弩箭矢,有人找馬鞍,整個營地裡亂成一團。
這就是缺乏正規軍事訓練的表現,真正訓練有素的軍隊,無論發生何事,只要聽到集結聲就會形成條件反射以最快的速度進行集結,一切都是按部就班、井然有序,絕不會出現這種聽到敵襲來犯的敲鑼聲就亂成一團。
柔然人在軍事方面跟北魏學了不少年,也算是學會了不少東西,但北魏的軍事訓練也不是很正規。
慌亂的柔然軍還有大半沒有集結起來,薛安都和蘇戟已經帶着兩萬乾軍騎兵殺了過來,他們在奔馳過程中完成了換馬,換了馬之後,戰馬衝刺明顯更有力、速度更快!
“殺——”鋪天蓋地的喊殺聲撲面而來,準備不足的柔然軍更加慌亂不堪。
“跟我衝上去,殺——”乞列歸知道不能再等,即便還有大半人馬沒有完成集結,此時也必須硬着頭皮迎戰,否則只會敗得更慘。
“嗖嗖嗖······”無數箭矢從天而降,大量的柔然騎兵中箭栽倒。
一連幾撥箭矢射下,柔然騎兵像割麥子一樣不停倒下,而乾軍騎兵已經換了長短兵器衝殺過來。
衝殺之中,一匹匹戰馬在嘶鳴聲中倒下,馬背上的騎士被掀翻在地,有的再也沒能起來,有的爬起來拿起兵器繼續戰鬥,有的被戰馬撞飛吐血不止。
“噗嗤、噗嗤”長矛穿透了人體,一個個柔然騎兵被被衝過來的乾軍騎兵串在長矛上飛離馬背。
在承受不住人體的重量之後,乾軍騎兵們果斷的連矛帶人丟棄,拔出腰間的戰刀繼續揮刀劈砍,一蓬蓬鮮血飛灑在臉上和身上。
迎戰的柔然騎兵們在乞列歸的統帶下在於乾軍騎兵們戰鬥,但還沒有來得及集結、甚至還沒有上馬的柔然騎兵們已經被衝過來的乾軍騎兵們在頃刻之前衝散,來不及逃跑的柔然人或被乾軍用長矛刺死,或被戰刀砍死,有些甚至被戰馬撞飛出去摔在地上又被馬蹄踐踏得粉身碎骨。
在這樣的戰場上,沒有殘酷、沒有憐憫、甚至沒有情感,只有生與死、刀與血。
被衝散的柔然人遭到了無情的追殺,有人被射死,有人被長矛捅死,有人被從後背砍落下馬,有人被圍殺,但凡逃跑的人最後都沒能逃脫出,可依然有無數人在逃跑,因爲他們下意識認爲逃跑就有希望活着,不逃跑就是死路一條。
乞列歸的戰馬在戰鬥中被砍斷了前蹄倒下了,他也隨着倒下的戰馬滾落在地,差點就被幾根長矛釘死在地上,若不是他機敏,此刻他已經是一具還留有餘溫的屍體。
可他現在距離一具屍體也沒多少時間了,他的頭盔被人砍掉了,一聲鐵甲上也是凹凸不平,傷痕累累,他的背後還插着兩支箭,一條腿受了重創,已經瘸了。
他披頭散髮提着滴血的彎刀帶着剩下的柔然勇士們依然在堅持,但他們已經被圍住了,整整三千多人,這些人全部失去了戰馬,他們被乾軍騎兵們驅趕集中在這裡,其他人全部被殺死。
天色已經發白,不久就要天亮,營地裡的一頂頂帳篷還在燃燒着,散發着濃烈的皮革燒焦的氣味,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殘存的柔然人如同被困的野獸,眼神銳利、慌亂、恐懼的不停掃視,有人不停的吼叫,試圖警告對面的乾軍騎兵不要靠近。
包圍圈外圍的小山坡上,薛安都和蘇戟騎着馬看着包圍圈內的情形,一個千夫長騎馬夠過來稟報逃跑的柔然人已經全部被殲。
蘇戟問薛安都:“大將軍,現在局勢已定,對於這些被包圍的柔然人是要讓他們投降,還是······”
薛安都問:“蘇戟啊,我等帶兵發出之時,陛下給我們的命令是什麼?”
“解決此處和西北方向一百里處的柔然軍!”
“是啊,解決了這裡的敵軍,我們還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北方六十里外去解決另外一支柔然人,你覺得我們有時間和精力看管俘虜嗎?”
蘇戟遲疑道:“那······大將軍的意思是······”
“全部殺了!”
蘇戟渾身一震,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這麼冷酷無情的軍令,但軍令已下達,他作爲軍人不得不執行。
“是!”蘇戟抱拳答應,打馬向山坡下飛奔而去。
隨着全部誅滅的命令下達,包圍圈外圍的乾軍騎兵們全部拿出弓箭向包圍圈內的柔然人射箭,一波接一波的箭矢不停的射向包圍圈內,一片片的柔然人中箭倒下。
慘嚎聲、怒罵聲,如地獄中傳來的惡魔吼叫,令人心膽俱寒。
弓弩停止了射箭,包圍圈中再沒有一個柔然人還站着,也許還有人沒有死,一些瀕臨死亡的柔然人和戰馬還在痛苦的低聲哀嚎。
此時天色大亮了,太陽跳出了地平線。
薛安都扭頭看了看天邊紅彤彤的太陽,深吸一口氣,下達了一道命令:“傳令,送那些還沒有死透的柔然人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