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朗練琴只能到9點,否則會吵到鄰居休息。
但這兩首曲子確實好聽,隔壁鄰居是京州外國語學院的退休老師,不僅沒有罵人,還特地過來敲門現場觀賞。
爸媽一聽是大學老師,招待得各種周到,老爸自卑不敢說話。
老媽倒是臉皮厚,把高大強帶過來的特產拿些出來借花獻佛,讓人家指導丫丫學英語。
“沒問題,反正我們在家也沒事,孫兒在國外,以後許朗彈琴我們聽,我們幫孩子輔導英文。”
“那太謝謝了,到時候我的片子上映了,一定請你們兩位去首映式。”
許朗太忙了,簡直分身乏術,有人幫忙輔導女兒,實在感激不盡。
“小許,你那是什麼戲啊?”
“《斷魂槍》。”
“哎喲,你這高級啊,老舍的小說我可喜歡了,啥時候把《駱駝祥子》拍出來啊。”
“那可得等我名氣大了,有人願意砸錢才行,畢竟這戲可沒年輕人愛看。”
“那倒也是,斷魂槍是小品武俠文,有改編的空間。”
“我倒是想拍錢先生的《圍城》,他這書講婚姻的,又時髦又幽默,但目前也只是想想,以後還望兩位老師多多指教。”
“沒問題,老版的《圍城》雖然也不錯,但網上的太模糊了,那時候錢老還在世,他們一點兒不敢動,腔調臺詞都照搬原書,差點意思。”
“我們可以幫你免費翻譯,把我們的文學作品拍給全世界人們看。我是英語教授,我老婆是法文教授,我們兩個加在一起,通曉十國語言。”
許朗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在娛樂圈討論文學,他可以裝逼碾壓別人,但在這兩位跟前,只配提鞋。
他一直想閱讀原版的外文書籍,但就考了個四級水平,以後說不定也得跟着學學。
“太厲害了,以後我要想走向世界,肯定離不開你們兩位的幫忙啊。”
“一定要給我們發揮餘熱的機會啊,我們閒的慌,出遠門又走不動。”
兩個老人特別真誠,這個小區的整體素養高,對許丫丫的成長有好處,許朗都想把這房子買下來,不就是一千多萬嗎。
……
片場,被打得灰頭土臉的王三勝,瞪着孫老者,他知道自己不是對手,轉了轉眼珠子,狡詐的性格便出來了。
“你可敢向我師父挑戰?”
“有何不敢,沙子龍的名字我在南方都聽過,此次前來,就是向他討教,聽說他的斷魂槍獨步天下,沒想徒弟這麼不經打。”
這戲三個男主角的人物設定都很有代表性,也尊重了原著。
沙子龍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對生死,對當今大勢看得太清楚,所以痛苦。
他早就在想法改進斷魂槍的結構,甚至送到租界洋人的工廠用車牀加工,使槍法更靈活,遠攻近守兼備,可惜並沒有什麼卵用。
明知清朝會滅亡,卻不知熬到猴年馬月,有可能他死了都見不到。
整個大清國的子民一代人甚至兩代人都將在困苦中度過,運氣不好,不知道多少代。
清廷每打輸一次,就要賠償鉅額數字的白銀,當然得從老百姓身上搜刮。
而王三勝作爲他的徒弟,其實對師父關閉鏢局,讓他們賺不到錢,上街賣藝多丟臉,又不傳授斷魂槍,心裡意見挺大的,所以想讓孫老者去挑釁。
孫老者則是典型的守舊派武癡,封建主義思想深入骨髓,在他看來,忠君便是愛國。
“你請我吃肉喝酒,我給你講講當年我師父在蘭州酒樓以一人之力斬殺西北匪王馬步山及其部下百餘人的英雄事蹟。”
“哼,你這無恥之徒,想騙吃騙喝吧,我可不會上當,百餘人如何以一人之力殺完?”
王三勝隨手抓住一個路人,問道:“你知道槍王沙子龍嗎?”
“知道,不就是在蘭州酒樓大開殺戒的那個嗎?”
“殺的是誰?”孫老者問。
“你外地來的吧,西北匪王馬步山都不知道啊,蘭州府都不敢惹的狠角色。”
“信了吧,事後朝廷想讓我師父當三旗禁軍總教頭,他老人家借傷婉拒了。”
“當真?”孫老者一聽朝廷都要請,頓時就來勁兒了,他有官癮的。
“你師父爲何要拒絕這麼大的官職?”
“他本就是個老頑固,想要把斷魂槍帶進棺材裡。”王三勝怨道。
他不知道師父是在保他性命,斷魂槍殺人效率再高,也就三米之內,人家燧發槍一百米都能打死你,更別提炮決。
孫老者從懷裡摸出了幾個銅板,說道:“好,我請你喝酒。”
“咔,一次過了,兩位的表演太棒了。”劉波喊道。
許朗沒說話,那就是沒意見,讓導演有話語權。
接着便拍下一個搞笑的鏡頭。
轉場後。
孫老者和王三勝兩人坐在石墩上,啃着乾癟的燒餅喝最劣質的燒酒,而且還是一人一口。
“說好的吃肉喝酒,肉呢?”王三勝不滿意。
孫老者從燒餅裡翻找半天,摳出鼻屎大的肉粒遞給王三勝,說道:“好了,可以講了。”
“黑乎乎的,不會是老鼠屎吧。”
“我們粵人什麼都吃。”
吳景鬆從來沒演過這種搞笑還帶動作的戲,覺得特別過癮。
他搞不懂許朗腦子裡哪來這麼多梗,唉,自己真是老了。
王三勝無奈地塞進嘴裡,吧唧吧唧,喝了一口酒,像是陷入了回憶。
“喊咔!”許朗說道。
“咔!”劉波喊道。
許朗走過去,說道:“寶哥,你剛纔那個沉思的表情不對,因爲成片要從你的講述過渡到蘭州客棧的畫面,你一定要表演得誇張點,這個講述完全是吹出來的,得跟後面的動作戲風格吻合。”
“你的意思是帶點誇張的動作嗎?”王寶寶問道。
“對,最好能帶幾個武打動作,後期我會同樣的動作連戲轉場。”
許朗坐下來,突然蹦起來,瞪着大眼睛,手舞足蹈,像說評書似的。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適合殺人的夜晚,我師父沙子龍帶着他那名震大西北的鐵槍,孤身闖虎穴,蘭州酒樓裡,全都是殺人越貨的悍匪,黑壓壓一片……”
吳景鬆也點頭道:“對,你這個沉思式的回憶,是後面沙子龍坐在院子裡做的,不能重複了。”
“行,我按你說的演一遍,你看看。”王寶寶點頭道。
許朗回到座位上,劉波朝他豎起大拇指,說道:“太牛了,竟然敢教老戲骨演戲。”
“別瞎說,這叫共同創作。”
“哥,如何才能豎立像你這樣的自信呢?”陳歌問。
“你嘛,就想着自己長得美就行了,老天爺賞飯吃。我們每個人都要找到自身的長處,比如我入行之後,發現大家也不過如此嘛,論文化涵養,可能九成人不如我。”許朗說道。
“連女人都不敢碰,還長呢。”趙曉央嘀咕道。
“怎……怎麼說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