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
聽着這個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回答，鍾文心中五味雜陳，愣了好半晌才緩緩問道，“只有這麼一種結局麼？”
“怎麼可能？”
南宮靈的回答，卻再次震驚了他，“每一個人在每一瞬間的不同選擇，都會影響到整個世界的未來，這麼多人，這麼多選擇，自然也會有億億萬種結局。”
若是她回答只有一種結局，作爲在二十一世紀豎立過科學觀的鐘文定會嗤之以鼻，甚至還要拿出平行宇宙理論來狠狠駁斥一番。
然而，從南宮靈的嘴裡，卻蹦出了類似於蝴蝶效應和平行宇宙的理論，登時讓他大大地吃了一驚。
除非她同樣是來自數萬年前的穿越者，否則鍾文倒還不得不承認，對方這雙神奇的眼睛，或許還真能看到一些有關未來的信息。
“倘若你真能夠看見未來。”
只是他很快速又反應過來，“何不在蕭問劍被林北奪舍之前將他擊殺，把危險扼殺在搖籃之中，莫要告訴我，以你的本事，會找不見區區一個蕭家餘孽。”
“很可惜，我這項能力，也纔開發出來不久。”
南宮靈緩緩搖了搖頭，“待到能夠熟練施展之際，林北已經復活，來不及了。”
鍾文愣在原地，腦中迴盪着南宮靈的駭人言論，久久沒有出聲。
“在你所看到的億億萬個結局之中。”
好半晌，他才緩緩開口道，“林北統統得逞了麼？”
“他已經得到了混沌鐘的認可，與之融爲一體，不分彼此。”南宮靈坦然答道，“先天靈寶的威能，遠非爾等所能想象，你們沒有半點機會。”
“即便如此，可他的目的是毀滅世間一切生靈。”
鍾文兀自不解道，“就算你投靠他，最終不還是一死？”
“毀滅生靈？”南宮靈用一種面對白癡的眼光看着鍾文，“林北何等人物，怎麼可能爲了這樣無聊的理由，耗費偌大工夫？”
“不是麼？”鍾文心中一凜，終於意識到自己對林北的真正目的，很可能有所誤解，口中輕描淡寫地問道。
“當然不是。”
南宮靈搖了搖頭道，“他真正的目的，乃是獻祭天下生靈。”
“什麼？”
鍾文面色一變，脫口而出道，“獻祭？”
“不錯，萬年前他以整個天下爲祭品，成功獲得了混沌鐘的認可。”
南宮靈不知爲何，竟是超乎尋常的耐心，簡直有問必答，“至於如今麼，卻是爲了……死到臨頭，還要知道這些做什麼？”
聊着聊着，她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多，當即打住，白玉般的右手高高舉起，再次“啪”地打了一個響指。
“不要！”
鍾文心中暗道不妙，意識到自己拖延時間的戰略，已然被對方看穿。
“嗤！”“嗤！”“嗤！”“嗤！”
一道又一道兵刃入肉的聲音此起彼伏，響徹四方，原本懸浮在空中的衆多兵刃在南宮靈的操控下，化作道道疾光，猶如狂風暴雨一般，毫不容情地射向冷無霜所在的方向。
而刺客妹子雖然面露驚容，雙手捧腹，試圖保護尚未出生的胎兒，卻不知爲何既不逃跑，也不反抗，聖光體那冠絕天下的恐怖速度，就彷彿根本不存在一般。
過不多時，刺客妹子身上已是千瘡百孔，就連高高隆起的腹部也被利刃捅穿了不知道多少次，其中孩兒顯然已是凶多吉少。
“無霜！”
鍾文雙目赤紅，額頭青筋暴起，嗓音於悲慟之中帶上了一絲暴戾氣息，若是細看，便會發覺他那被縛靈索牢牢捆綁住的身軀表面，隱隱有一絲瑩光閃耀，若隱若現，時有時無，幾乎不爲肉眼所見，“南！宮！靈！不要逼我殺你！”
相識數年，這是鍾文第一次對南宮靈直呼其名，足見他心中的怒火，已經燃燒到了何種程度。
“大言不慚。”南宮靈眸中閃過一絲輕蔑之色，不以爲然地答道，“你這輩子，可曾殺過女人麼？”
鍾文臉色一僵，登時被懟得啞口無言。
他對女人的寬容，早已是衆人皆知的秘密，與那本《霸道宗主愛上我》一起廣爲流傳，成了所有人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
就在兩人言語間，又有無數道兵刃前仆後繼，將冷無霜的嬌軀狠狠扎穿。
很快，刺客妹子便倒在血泊之中，口鼻之間，徹底沒有了呼吸。
“啪！”
又一道清脆的響指聲傳入耳中，冷無霜的屍身尚未冷下來，便已消失得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白一紅兩名妍姿豔質，閉月羞花的絕色美人。
竟是上官君怡與上官明月姑侄！
“君怡姐，明月！”
看見這對姑侄的瞬間，鍾文的臉色愈發難看，甚至隱隱猜到了南宮靈的意圖。
果不其然，二女也不知從哪裡各自弄來一柄寶劍，隨後連招呼都不打一聲，便運劍如風，出手如電，你捅我一劍，我扎你一劍地廝殺了起來，場面異常慘烈與悲壯。
也不知爲何，上官君怡堂堂聖人，與上官明月這麼個入道靈尊單挑，竟然打得有來有回，不相上下。
“嗤！”“嗤！”
就在鍾文聲嘶力竭地勸阻之際，耳邊突然傳來兩道寶劍捅入肉身的清脆聲響。
卻見上官明月已然一劍扎入上官君怡胸口，而上官君怡掌中的寶劍也是不甘示弱，狠狠刺穿了上官明月的心臟。
這對親密無間的姑侄，居然就在鍾文眼前反目成仇，最終同歸於盡，一齊香消玉殞。
隨後，林芝韻、寧潔、鄭玥婷、江語詩、甘暮雲、季薇竹、柳柒柒、尹寧兒、林小蝶、珊瑚、紫緣……
但凡鍾文認識的女性，不管有染沒染，統統在他眼前以各種稀奇古怪的方式一命嗚呼，場面之悲壯，死法之悽慘，便是高階修煉者也難以抵擋，多半要心理崩潰，遑論是他。
在南宮靈朧月之道的霸氣操控下，這些幻象全都直接出現在鍾文腦海之中，令他躲無可躲，避無可避，明知是幻覺，某種程度上卻又對它們深信不疑。
短短一日之間，他受到的心理創傷，簡直比尋常人一輩子都來得多，精神壓力之大，更是遠遠超乎想象。
“堅持了這麼久，居然還沒有崩潰。”
南宮靈俏麗的臉蛋上始終洋溢着燦爛的笑容，口中嘖嘖讚歎道，“從前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鍾文緊咬牙關，閉口不言，雙手緊緊攥拳，眸中不可抑制地散發出濃濃戾氣，渾身上下白光縈繞，凸起的肌肉將縛靈索撐得越來越鬆，彷彿隨時就要斷裂開來。
然而，接下來出現的一幕，卻再次撼動了他的心。
“冰螭島”副島主，黎冰！
不對，應該說是島主了，只因原來的冰螭聖人已然在這幾年間退隱江湖，平時除了釣釣魚，看看書，種種樹等活動之外，便再也不曾關心過島上事務。
曾經高冷尊貴，如同冰山一般的黎冰此時正耷拉着腦袋，俏麗的臉蛋上滿是頹靡之色，雙臂無力地垂在身側，光潔粉嫩的脖頸被一個男人單手掐住，整個人都掛在了半空之中，如同旌旗般搖搖晃晃，隨風擺動。
“林北！”
看清這個男人的容貌，鍾文登時吃了一驚，忍不住驚呼出聲道。
不等他開口詢問，林北突然右臂一振，釋放出一股強悍無匹的吸力。
隨後，黎冰那吹彈可破的柔嫩臉頰和婀娜玲瓏的身型曲線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癟了下去，如同漏了氣的皮球一般，不過短短十數息之間，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竟然化作了一具枯癟癟的“乾屍”。
望着這熟悉的一幕，鍾文不禁又氣又急，體表的白色熒光愈發閃耀，纏繞在身上的縛靈索已經隱隱有了斷裂的跡象。
“還不出來麼？”
南宮靈巧笑嫣然，眉目顧盼，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爲，究竟是何等的卑劣，“看來該把朱姐姐也……”
“轟！”
她話音未落，一道震天動地、幾乎連耳膜都要震破的恐怖聲勢突如其來，幾乎同時，鍾文的身體突然炸裂開來，散發出一團璀璨奪目的耀眼光芒，原本纏繞在他身上的縛靈索登時寸寸斷裂，四散飛濺。
“南宮靈！”
又過片刻，一道挺拔偉岸的身影自白色光團中緩緩踱了出來，“咱們之間的賬，該好好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