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的出現,讓劉辯與何太后都是心驚膽裂,同時還有一些手足無措。
特別是何太后,她此刻看到這個小子,看到當年王美人所生下的這個孽障,她的心中就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屈辱與憤怒。
這小子當初在董太后的庇護下成長,雖然最終沒有威脅到她兒子的皇位,但是對於何太后來說,劉協卻一直是一個心頭之患。
而時至今日,這個孽障終於來搶他兒子的皇位了,而且搶的還是這麼名正言順。
“孽障,你爲何出現在此處?”何太后兇狠的衝着劉協說道。
一旁的劉虞則是很恭敬的對何太后說道:“太后,您身爲一國尊者,居然對陳留王如此說話,只怕有失您太后的威嚴吧?他是先帝之子,不知太后爲何稱呼她爲孽障,根據又是從何而來?”
何太后聽劉虞如此說,稍微恢復了理智,但她心中依舊屈辱難當。
很快便聽何太后喊道:“爾等身爲大漢朝股肱之臣,今日將這個逆子帶到這裡來所圖爲何?爾等是不是早就想謀奪我兒的皇位了?!”
東海王說道:“當今天子失德無道,我等本來是想規勸天子的,不曾想過有廢立之事。”
“但是,如今天子聽了臣等的苦勸,卻依舊不從,執意作惡,陷大漢江山於懸崖之邊!這大漢朝的天下,怎麼能交到這麼一個獨斷專行、目空一切的皇帝手裡!”
“今日,我等這百餘名漢室宗親,就是揹負千古罵名,也要行廢立之事了!”
“陳留王也是先帝的子嗣,況且又是諸侯王,得先帝敕封爲王,他憑什麼沒有資格繼承大統?”
東海王這話一說出來,其他的諸如趙王、甘陵王、河間王等人也是紛紛發言。
“不錯,天子昏庸無道理,當廢之!”
“這天下不是他天子一個人的天下,而是我們大漢劉氏宗親的天下。”
“就是!大漢劉氏的天下,豈容他一個少年敗壞!將來吾等死後,有何顏面到九泉之下面見高皇帝?陛下廢之!”
衆人聞言皆是紛紛點頭,然後你一句我一句的批評起了劉辯,將他的罪狀一遍一遍的數了起來。
王允站在下方,高聲怒喝道:“爾等一羣亂臣賊子,你們可將當今天子放在眼裡了嗎?”
東海王猛然轉頭,看向王允:“老賊,伱休要饒舌,現在我們還是沒有閒暇處置你!但是你妄圖篡逆之事,此事早晚要找到你頭上!你且莫要着急尋死!”
這一番話可着實是將王允氣的夠嗆。
隨後,便見荀攸衝着他身後的一衆清流使了一個眼色。
這些清流紛紛走上前來,衝着劉辯說道:
“陛下,諸侯王們與宗親所言甚是,他們既然已經看出了朝廷有弊端,看出了陛下有過失,那陛下不妨從諫如流,改善自身,如此,衆諸侯王們今後也將會繼續爲陛下效力,且於朝廷、於國家,於陛下都有利。”
“是啊陛下,人雖有錯,但改之即可,陛下也是人,犯錯也是正常,何必如此執拗呢?”
“陛下若是肯改正自身的過失,也不枉爲日後將會成爲一代明君!”
面對衆人的說法,劉辮就是不肯低頭也不肯認錯,他死死的盯着衆人。
“朕沒有錯,你們冤枉朕,朕有什麼錯?!都是你們故意想要迫害朕!告訴你們,朕絕不會認錯,也絕不會承認自己有什麼過失,朕也不相信你們有能力敢廢了朕!你們若是敢廢朕,那就是對先帝不敬,先帝的靈魂還有大漢朝的列祖列宗,會要了你們的命。”
陳留王劉協在下方一臉無奈的看着他的這位哥哥,
他心中既感悲涼又感可憐。
兄長啊兄長,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固執,這麼執拗,還這麼愚蠢呢?
你怎麼變得這麼不識時務呢?
就在這個時候,便聽劉儉說道:“諸位,天色已晚,陛下也需要休息了,有些事不是一時半刻能夠決定的!我們要耐心善言的勸導陛下,不要對陛下惡言相向,今日之事發生的突然,陛下一時半刻可能會有點兒接受不了,咱們不妨讓陛下與殿下好好休息,”
“過幾日後,相信陛下一定會對我們的忠心有所明悟,一定會體諒我們的一片苦心的。”
一衆諸侯王雖然沒有明白劉儉的用意,不過他既然說話了,大家就不會不遵從。
“既然如此,那就且讓天子和殿下早點安息!回頭咱們商量出一個讓天子改過的章程,大家細細梳理一下,然後上呈給天子。”
這話是甘陵王劉忠說的。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其實主要是想給劉儉拍拍馬屁。
眼看甘陵王劉忠第一個響應的劉儉,衆人反應過來了,紛紛給天子和太后道晚安,隨後集體離開了皇宮。
適才還是人聲鼎沸的皇宮境內,此刻則是成了一片蕭索。
這些人,無論是漢室宗親、諸侯王,還是朝廷重臣,都是來的快,去的快,來時候人聲鼎沸,去的時候也如風掃秋葉。
望着空空蕩蕩的大殿,劉辯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抱頭痛哭了起來。
而他的母親何太后也是蹲在了地上嚎啕大哭:“天吶!先帝呀,快來救救我母子吧,您的兒子讓人欺負成這樣,先帝你情何以堪吶?先帝呀,你顯顯靈吧!”
其實,劉儉今日讓所有人都撤出來,是有目地的。
劉辯和何太后在適才的爭鋒之中基本上已經精神崩潰了。
別看劉辯咬着牙不鬆口,就是不認錯,但這表明他已經足以失去了冷靜,完全不足爲懼。
他的被廢已經成爲了板上釘釘之事。
劉辯若是適才當着一衆人的面表示自己願意改正自己的錯誤,並承認十條大過,表示從今往後願意當一個好皇帝……那劉儉想要把他硬拽下來,還真就是得掂量掂量。
但是現在劉辯還保持着這種強硬的態度,他算是徹底把自己給毀了。
至於何太后,更不過是一個碌碌小人,只是一個一心爲自己着想的妒婦,完全不足爲慮。
劉儉今夜不再讓宗親們繼續向天子發動攻擊,是因爲今夜他本來就不打算拿劉辯母子怎麼樣,適才那些擠兌劉辯母子的話都是漢室宗親和諸侯王們臨時借題發揮弄出來的。
劉儉覺得,口舌之利並不能影響一個國家未來的走向,關鍵還是要控制軍事與政治兩大局面。
趁着適才漢室宗親們與劉辯母子的對峙,皇城內屬於劉辯的勢力基本上都被肅清了!
顏良、文丑、夏侯蘭等人手下的軍隊已經徹底的佔據了長安,並把控了皇城。
現在的劉辯就是一隻被困在籠中的雀鳥,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也飛不出它的鳥籠子。
劉儉等人撤出了皇宮之後,立刻命令人將皇宮團團圍住,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出皇宮,也不允許任何一個人進皇宮。
同時,他還派出自己所帶來的內侍進入皇宮,將皇帝身邊的宦官統統替換掉,由這些人伺候天子和太后,同時將劉辯死死的監視在自己的視野之內。而接下來的數日時間,劉儉命人完全斷絕了皇宮與外界的聯繫,讓劉辯母子活在深深的恐懼之中。
他們想打聽任何消息都打聽不到,想找人聯繫外面的人,也找不到可信的人。
身邊所有的侍衛與皇宮內的侍衛通通都是劉儉的人,這些侍從只是按時供用他們的起居用度,並伺候他們,但是他們不會跟劉辯和何太后多說一句話。
而在天子與何太后的消息被封閉的這段時間裡,劉儉他們這些諸侯王在朝廷中辦了幾件大事。
第一就是將王允,楊彪,淳于嘉等人以及他們所率領的公卿一黨中的主要人物,通通以反叛的名義抓起來下獄。
劉儉知道,對於這些人,他沒有必要憐憫,畢竟他們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
強行憐憫並招降他們,只會給自己留下隱患和後患,導致禍患無窮。
第二件事就是拉攏朝廷中所有能夠拉攏的人。
清流一派自然是劉儉主要拉攏的人,劉表、荀攸、馬日磾這些人,劉儉都挨個會見了,並將他們引薦給諸位諸侯王,大家達成一致,結成利益聯盟,彼此互相交流政治經驗以及對於今後天下走勢的看法。
這些人中,劉儉着重與荀攸進行了一番深刻的探討,他們兩個人整整嘮了一天一夜。
劉儉對於荀攸非常的欣賞,而荀攸也同樣對於劉儉非常敬佩。
隨後,劉儉開始挨個召見那些原先暗中給自己寫書信,表示自己願意棄暗投明的公卿,
當然,他所召見的這些公卿是那些給他寫書信之後,又會從家族中拿出一些糧草來安撫關中亂民的那些人。
而那些只給劉儉寫信表示願意投降,但是卻執意不肯出血的公卿,劉儉依然把他們當做敵人!
這些人只會動嘴皮子,卻不肯拿出真心實意作爲表示,是不可信的,絕對要打擊,狠狠的打擊。
當然,劉儉也給他們留下了活口,這些人只要現在願意捐出大量的家財來爲關中的百姓造福,那麼,劉儉依舊可以原諒他們。
因爲只要他們肯捐贈出東西,那就代表他們認識到這個世道已經變了,觀念也會隨着時間而改變,這樣的人和家族還算是有救的。
但是依舊負隅頑抗的那些望族公卿,劉儉堅決不能原諒。
劉儉請諸位諸侯王以及劉虞、劉繇等宗親名士會和城中的廷尉,對王允、楊彪等人的反叛一案進行審訊。
王允、楊彪如今都是三公,按道理來說,要對他們進行審訊,只有天子有這個權力。
但是天子如今已被劉儉圈養在皇宮裡了,根本就接觸不到外面。
所以,怎麼收拾王允和楊彪,那幾乎就是劉氏宗親們一句話的事兒。
但劉儉可不想把自己整治王允、楊彪的事兒弄成公報私仇。
所有的審訊每天進行到哪一步,他都命廷尉署對外進行公示。
同時還將證據付印,於長安城內公示,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們的罪證。
劉儉心中明白,就算王允和楊彪是被冤枉的,但是隻要有李傕的書信在,他們這份罪過就是抵賴不掉的。
關中黎庶,深狠李傕郭汜!
而且這段時間,針對他們兩個人的證據,劉儉這面也“製作”了不少。
劉儉能夠有自信的說一句:王允和楊彪,這次是死定了。
楊彪的弘農楊氏的家財在弘農的時候就已經被劉儉給抄沒了。
而他的族中人皆被劉儉抓住,其本人又在朝堂之中被劉儉給氣的幾乎癱瘓,完全形成不了威脅。
在審訊中,楊彪神志不清,基本上是聽沒說什麼,他就哼哼哈哈的應什麼。
淳于嘉則是一個沒骨氣的軟骨頭。
在經受了廷尉府的一番審訊之後,立馬就被嚇得現了原形,哭哭啼啼的懇求劉儉原諒。
劉儉淳于嘉有心悔過,同時願意向自己俯首稱臣,便也就留下了他的性命。
不過,他要求淳于嘉將自己勾結王允、楊彪反叛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並簽字畫押,昭告於天下。
劉儉許諾淳于嘉,只要淳于嘉願意配合自己指正王允和楊彪,那就不會對他下殺手,也不會對他的家族下殺手。
當然,淳于嘉以後是別想在朝堂中立足了,他會被貶爲庶民,他的家族也會因爲此事一落千丈。從此光輝不在,不過好歹他卻留下了一條性命,他的家族也能夠得以延續。
淳于嘉的證詞移到了廷尉署手裡,那王允和楊彪這一次可就算是徹底玩完了。
當然連帶的不只是他們兩個家族,還有一些跟他們利益深刻綁定的望族,這次也都沒有逃的了。
對外公示將王允、淳于嘉以及一衆參與李傕反叛的望族家族予以罪,落實了他們的罪證,不過卻並沒有再對他們量刑。
劉儉有劉儉的打算,畢竟這兩個人是三公身份,而且聲名滿天下,以自己的角度,現在若是直接對他們出行,只怕會落天下人的口實。
他要等新君登基之後,將這件事交給新皇帝去做。
而望族公卿之中,趙岐和黃琬等爲首,一衆紛紛向劉儉表示歸順,其中黃琬的歸順是令劉儉最爲驚詫的。
雖然黃琬原先屬於王允、楊彪等一些人,但是他的影響力也非常大。
而且他竟然能夠主動歸順,同時表示了自己的誠意,將自己族中的大半糧食和輜重捐獻出來,用以安撫觀衆、黎民,並表示願意使河北商貿協會進駐他的家族,代爲託管他家族的生意與田地,這就表現了他願意讓劉儉插手他家族的事務,這是一種將自己性命交給劉儉的覺悟。
這件事一出,就說明黃琬沒有回頭的餘地了,徹底將自己扔在了劉儉的船上。
劉儉也不想逼死他們,只要這些望族像黃琬一樣肯低頭,那劉儉就會對他們歡迎。
他接納了黃琬,也是希望用黃琬當做典型,來告知天下望族,只要大家懂事,遵照自己的政策去行事,那就都有好日子過。
……
……
光是長安的這些事,劉氏宗親們在長安城中就整整處理了半個月。
也就是從除夕處理到十五。
元月十五之後,以黃琬,荀攸等爲首的一衆公卿突然入宮,再次面見天子!
他們要逼迫天子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