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似是故人來含43100鑽加更

“姐。”莊爻明顯不是特別高興,也不願意多聊這件事。

瞧着他的神色和態度,阮舒覺得被他養父告知的可能性更大。

她不管不顧地追問:“如果是你養父告訴你的,就是說你養父當時也在你和你母親遭難的現場親眼目睹了?你養父爲什麼也在?他認識那些迫害你和你母親的人?還是說他當年是其中的一員?”

“姐!”莊爻的語氣比先前要重得多。

阮舒又有些新的想法:“陳青洲和榮叔說,你和你母親當年是被剁成肉泥喂狗。是不是不止這些?是不是還發生了其他事?”

“停車!”這一句莊爻是衝着榮一命令的。

阮舒自後座裡伸手按在莊爻的肩膀上,正色:“你的養父爲什麼要救你?他不是完全出於好心好意的吧?他和聞野的乾爹是什麼關係?聞野的乾爹在黃金榮坐牢期間和黃金榮結識過,甚至現在還維持着一定的聯絡,是爲什麼?”

或許更準確點來講,是黃金榮單方面認爲的結識和聯絡!

黃金榮聲稱他的那位獄友是普通老百姓,可若是普通老百姓,怎麼會養出聞野這樣的乾兒子?彼時她便深深懷疑。

如今發現連莊荒年都特意讓聞野代爲問候,完全能夠確定對方和黃金榮所認識的形象嚴重不符!

莊爻輕皺了一下眉,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準備捋開,神情肅然:“姐,放我下車。我們現在還是不要呆在一起比較好。”

四目交視。

阮舒清銳的眸光靜默地凝注他。

榮一忍不住插話勸解:“強子少爺,大小姐只是關心您。”

“停車。”莊爻重複一遍。

榮一看向阮舒,用眼神詢問意見。

“停車。”阮舒發話,手從莊爻的肩膀上收回。

榮一遵照她的吩咐靠邊。

莊爻打開車門下了車。

明明晨起堆雪人,其樂融融。現在卻又僵持至此。

榮一扭頭看阮舒:“大小姐……”

“繼續開車吧……”吩咐完,阮舒扭頭望向車窗外,眉心糾結得深重。

…………

手續辦得還是比較快的。

阮舒感覺自己只在車裡坐了一會兒,榮一便忙活完回來了。

車子正準備啓動,她所在的車後座窗戶被輕輕叩了叩,褚翹的一張笑臉隔着玻璃顯露。

因爲從外面看不到車子裡面,褚翹故意做出試圖往裡張望的動作,有點鬼臉,有點古靈精怪。

“……”阮舒摁下半扇車窗,“什麼事,褚警官?”

“不是要去殯儀館?小阮子我還沒坐過豪車,你讓我蹭一蹭?”褚翹眼神特別真摯地眨了眨。

阮舒安靜數秒,最終點頭。

褚翹雙眸如同電燈驟然被點亮,坐上車後抱住阮舒的肩膀。湊近阮舒的臉頰,吧唧就是一個超級大麼麼噠。

阮舒:“……”

褚翹放開她的時候於她耳邊低聲輕笑:“傅三肯定又得嫉恨死我~”

阮舒:“……”不自在地別開臉……

路上褚翹開啓話匣子,避開了阮雙燕的案子,只和她聊最新購置的一批化妝品,問取她的意見。

時間一下子消磨過去,抵達殯儀館。

先前下車的莊爻已提前來此等候。

“姐。”他主動叫喚。

阮舒略略頷首。

一小陣的功夫,兩人算是自動揭過車上的不歡而散,先辦正事兒。

阮雙燕的屍骸在法醫鑑定中心鑑定完畢後就近送來殯儀館的。按照程序領出來後,恰好直接由殯儀館的工作人員送去火化,不用多費功夫。

墓地前兩天已經讓榮一張羅好,反正就是花錢買。莊家有錢,再緊張都能要到風水好的位置。

墓碑的刻字上,阮舒在阮家女兒和阮家的媳婦兩種身份上,自行將阮雙燕的身份定位爲阮家的女兒。

無親無故,也就沒有給阮雙燕擺設靈堂,火化後,便入葬。

因爲壓根就不認識她,整個過程阮舒都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

褚翹和榮一多半也和她差不多,至於莊爻,就不太清楚了,只是期間見他去打過一次電話。

天空還飄着雪花,即便鮮花和貢品全部齊備,也抵擋不住阮雙燕這場簡單的入葬儀式的冷清。

一切結束後,幾人未多加逗留,從陵園離開。

褚翹依舊搭她的順風車,上車後小有感慨:“你這個和她素未謀面的表外甥女給了她一個棲身之所,希望她晚上能託夢來向你道謝,最好能順便把她死前的冤屈統統向你闡述,然後你明天再來告訴我真相,我就能破案了~”

阮舒:“……”

“褚警官是想我晚上也見個鬼?”

“你不是不怕嗎?”褚翹笑嫣嫣,扭頭看向副駕駛座上的莊爻,“真羨慕你。每天有個帥氣的弟弟保護你,而且還能幹,總替你分憂解難。”

她一關注莊爻,阮舒的眼皮就忍不住輕輕一跳。

受到誇讚的莊爻但笑不語。

他越不給反應,褚翹似乎反而越上心,馬上前傾身體問他:“林璞是吧?你現在沒女朋友吧?介意姐弟戀嗎?”

說着,指了指她自己:“你覺得我怎麼樣?”

阮舒:“……”

莊爻應對得十分從容,接下她的玩笑:“我還嫩,駕馭不了褚警官。”

“誰說我要被你駕馭了?你讓我駕馭就可以了。”褚翹的表情忒認真的,“我可跟你說,我還是個處、女。和我談戀愛,你賺到了。”

“……”阮舒嘴角抽搐。她就不能含蓄點?

莊爻和褚翹在此之前根本沒什麼交情,不過每次與榮一一塊去接送阮舒來去訓練館時,和褚翹碰過幾次面,再就是阮舒的學費交由莊爻負責和褚翹溝通,上回阮舒突然說要罷課,也是莊爻給褚翹去的電話。

全部建立在以阮舒爲中間媒介,無私底下的交流。

是故莊爻雖知曉褚翹性情爽朗,但褚翹的如此直白,他頭回面臨,不禁愣怔。

很快他便笑笑:“我不喜歡處、女。”

阮舒:“……”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眼神古怪地直看莊爻,納悶他爲什麼要接褚翹的不正經之語……

他的腔調和迴應儼然令褚翹意外,她別具深意:“我看走眼了呀,林家小弟你原來不是小鮮肉,你是老司機。”

“老司機不敢當,只是在日本留學的幾年,女朋友沒少交。”莊爻微笑。

“你不是老司機,我是老司機。”褚翹繼續傾身過去,“姐姐我只是沒吃過豬肉,並不是沒見過豬跑。正巧日本的動作片我沒少看,理論儲備豐富,只是一直沒空實踐。介不介意和姐姐我來一炮?保管你會主動求我當你的女朋友的。”

阮舒:“……”喂喂喂,這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還真拿她當透明人的聊上了。身爲人民警察,和人約起炮來了?

莊爻笑意加深一分:“褚警官,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噢?”褚翹的表情透露出她此時此刻是好奇得不要不要的,“你喜歡什麼類型?”

“我姐的類型。”莊爻的目光一轉,落到阮舒身上,“我找女朋友,是要以我姐爲參照來的。”

褚翹循着方向亦扭頭來看阮舒。

阮舒:“……”立時又從兩人之間的透明人,變成兩人之間的焦點。

褚翹的手掌說伸就伸到阮舒的臉頰,捧住,撇撇嘴,嘆氣,“那我還真是沒機會了。”

下一瞬她又看回莊爻:“以小阮子爲標準,你會找不到女朋友的。”

莊爻非常無所謂地聳聳肩:“找不到,就不要了。”

阮舒應聲蹙眉,原本打算要說話,礙於褚翹在場,暫且止了口。

莊爻也已轉回身去坐正在他的副駕駛座上。

褚翹則挑眉,目光若有深意地在莊爻和阮舒之間徘徊。

她沒有再不識好歹地和莊爻繼續搭話,而和阮舒聊回了女人的話題。

半路,褚翹便和她道別。臨走前,約阮舒這兩天出門逛街。

“謝謝褚警官。”阮舒婉拒,“接下來一個星期,我應該都比較忙,沒有空。如果阮雙燕的案子有進展,再聯繫吧。”

最後一句又講得有些疏離冷淡。

不過褚翹習慣似了的並不在意,只關心:“怎麼?忙什麼?”

阮舒輕飄飄掀嘴脣:“訂婚。”

褚翹稍縱即逝一抹怔色。

“請柬還沒印出來。等有了,我再給褚警官。”阮舒平靜地說,“下週五。褚警官到時如果有空,不妨前來添份熱鬧。”

褚翹已回了神,恢復笑意:“來!肯定得來!小阮子你的喜酒。我怎麼也得喝!我還怕你不請我咧~”

阮舒隔着車窗略略頷首:“多謝褚警官賞臉。”

車子重新啓動。

褚翹站在路邊,目送他們的離開,雙手捂到冰冰涼涼的耳朵上搓了搓,低低喃喃:“糊塗了,徹底糊塗了,這傅三和小阮子之間,現在究竟算什麼關係?”

困惑着,她摸出,翻到和傅令元發消息的界面。

還沒開始打字,一通電話率先進來。

是警察局的同事。

褚翹可沒忘記正事,忙不迭接起,神情已與方纔在車上判若兩人:“怎樣?陵園那邊什麼狀況?”

“盯着呢翹姐。”同事說,“目前爲止暫時沒有發現有人來看阮雙燕。陵園外面也不曾看到可疑人物。”

褚翹凝眉,擡起手腕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我馬上也過去。辛苦大家了。今天下雪,都捂嚴實點。運氣不好的,這一蹲得蹲好幾天。”

同事一聽“好幾天”,有點小鬱悶:“翹姐,爲什麼要這麼重視阮雙燕的墓?不是說阮雙燕家裡已經沒有其他親戚了?她的兒子三十多年前就失蹤了?你是不是收到了什麼可靠的消息?”

要是有可靠的消息就好嘍……褚翹頗爲無奈。她只是總覺可能會等來什麼人。因爲阮舒的態度好像……

…………

抵達臥佛寺差不多中午。

一行人下車。

傅令元攜小雅走在前面。

慄青跟在後面,稍微隔開一小段的距離,拿手肘用力撞了撞趙十三的胸膛:“老實交待,你給帶的早餐怎麼回事兒?什麼時候會這麼細心地周到考慮了?”

趙十三不滿地推開慄青的手:“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肯定要罵我傻,又惹老大不高興了,是不是?”

慄青挑眉:“原來你還知道老大不高興啊?”

趙十三哼哼唧唧:“那會兒在江城,我險些被老大驅逐,多大的教訓?怎麼可能還不長記性?你又給我講了那麼多事情,我怎麼可能還把小雅當作老大的女人?”

他瞥了一眼前方小雅的背影,低聲解釋道:“早上出門前,小雅提醒我的,說老大有可能還沒吃早飯,就吩咐廚房裝了一份讓我帶着。”

慄青轉了轉眼珠子,瞬間想明白他的意圖,笑開來,在他腦袋瓜子敲了個栗子:“行啊,委屈你了~”

“委屈我你還打我!”趙十三線條粗獷的臉上顯出怒容。

“好好好,不打不打~你這一根筋的腦瓜子好不容易開了竅,我可得注意別再把你打回原形。”慄青改爲摸他的頭,“那你在小雅面前就繼續保持你的二愣子形象。”

趙十三被他的舉動激起一身雞皮疙瘩,捋開他的手:“別讓人以爲我們倆基情四射。你爺爺我喜歡的是女人。”

慄青:“……”擡腿就試圖踹趙十三的屁股,“誰和你基情四射?”

趙十三身體靈活一扭,雙手護住自己的臀迅捷避開,再站回慄青身邊時,聲音悶悶:“想想我這往後還得繼續幹蠢事,招老大的閒。他爺爺的我心裡就無比憋屈。”

慄青語氣曖昧:“這不正好給你機會去找九思求安慰。”

趙十三臉一紅,羞惱地也要踹他一屁股。

慄青嘿嘿嘿地快步往前走:“我先去通知留守寺裡盯梢的兄弟們都該活動起來了,老大來了。”

——從最初爲了尋找失蹤的阮舒,到後來發現臥佛寺有問題,底下有一批兄弟便“駐紮”在臥佛寺,不曾離開了。

一行人徑直坐纜車上了千佛殿。

在大殿正門門口,慄青伸手攔下了小雅:“雅小姐,送子觀音在另外的殿宇,十三會陪你去的。”

小雅明白他的意思,駐足止步,本想和傅令元打聲招呼。

然而傅令元根本沒等她,早就走出去大老遠,背影消失在拐角。

小雅收起滿面失落,轉眸回來,聲音一慣的溫柔:“好的,我明白了。什麼時候傅先生需要我在他身邊,請及時通知我。”

慄青點點頭。

小雅在趙十三的陪同下朝另外一個方向走。

慄青這纔去追上傅令元。

已事先預約過今天和一燈大師的見面,與殿內的小沙彌覈實之後,傅令元便被帶往禪房。

今次的禪房自然不再是掛有聞野所畫的鳥雀圖的禪房,只是普通的禪房。

禪房的一側靠近崖邊,打開窗戶,頗有些一覽衆山小之意味兒。

奈何窗戶是窗櫺的設計。小格子多,不打開看不見風景,打開後,冬日的冷風吹久了又叫人有些受不住。

着實兩難的選擇。

傅令元倒沒有糾結太久,直接關了窗,享受室內的溫暖和茶香。

面前的桌子上,則放有一盤棋。

和上一次的空白棋盤不同,今日明顯是一盤下到一半的棋,約莫是對弈之人臨時有事,所以暫且中斷。

傅令元啜着茶,掃視幾眼,判斷出黑白兩方現在正處於不相上下的僵持狀態。但,黑方如果再下三步棋,就能將白方致於囫圇。

白方那邊該如何應對……

思忖間,耳中敏感地捕捉到人的腳步。

傅令元擡眸。

一身寬腰闊袖圓領方襟海青服的一燈大師正跨過門檻,步入房間裡。

傅令元放下手中茶盞,從榻上起身,略略頷首致意:“一燈大師。”

一燈大師慈眉善目,步履穩健地行來他面前:“不知施主今日前來所爲何事?”

傅令元眉梢稍擡:“沒什麼事。得空陪家中之人過來,我沒耐性參拜各個佛殿,琢磨着躲來這兒討杯熱茶,和大師敘箇舊。或許大師又能從我的面相算個什麼卦。我也能受教。只希望沒有打擾到大師的時間便好。”

跟着一燈大師進來的小沙彌給桌上換了一壺更熱的茶,並幫兩人各自斟好一杯。

一燈大師對傅令元做了個請的手勢:“施主既已事先與老僧相約,怎能算打擾?施主能記掛老僧,是老僧的榮幸。”

傅令元也不和他客氣,泰然落座回榻上,斜斜揚起一邊的脣角:“我以爲如大師這般的得道高僧,是不會和普通人一樣講俗世的客套話。”

略微有些淡淡的諷意。

一燈大師倒並不介懷,捋着長鬚朗朗一笑:“佛祖所解便是俗世之難,佛祖與俗世同在,老僧又豈能脫離俗世?”

“大師們在寺廟裡修行,難道不是爲了脫離俗世?”傅令元端在茶杯在手中緩緩轉悠。

他的言語間依舊總挾帶對佛事之不敬。從第一次在姻緣樹下偶遇便如此,縱使此前前來打探事情,也算有求於一燈大師,也不曾完全收斂起來。

一燈大師仍不惱不怒,耐性道:“只要活在這個世上,誰都逃不開俗世。修行之人各有各不同的目的,但追根究底,其實是爲了超然。超然,便能既活於俗世,又不受俗世所累。”

傅令元湛黑的眸子似笑非笑,而但笑不語,未予置評。

默默地。又一次打量一燈大師。

眉毛濃密,本就比一般人長,距離上一次見面,他可能是有所修剪,所以長度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還是稍加遮擋住眼睛,叫人並不容易看清楚他的眼神。

下巴的那一撮鬍子,則給他添了不少仙風道骨之感。

傅令元指着桌上的棋局,轉了話題,好奇相詢:“大師之前有客人?”

“非也。”一燈大師笑笑,“是老僧自己。閒來喜歡擺擺未解棋局,偶有同好的客人,能夠下上一兩盤。”

傅令元眸子微眯一下:“那麼一燈大師今日這一局,豈不就是在等我?”

一燈大師沒有否認,但也不承認,一捋長鬚,反問:“施主若有興趣,可選擇黑子白子?”

傅令元饒有趣味,伸過手,從棋鉢中取出一枚白子,勾脣,預告道:“我的棋藝和棋品都非常臭。”

這話不假。

圍棋這種需要心平靜氣的活動,原本是他一輩子都不會碰的,因爲他心浮氣躁,因爲他沒有耐性。

最早是小時候每次過年,回榮城的傅家老宅,傅鬆魁和褚翹的爺爺一見面就窩進書房裡,邊在棋盤上廝殺對決,邊從各自的司職要事談到家裡長短。他和褚翹的婚事,就是某一年在棋盤上定下來的。

再後來,無意間結識了某個郝姓老大叔……

傅令元折眉,這段回憶及時止住。並未繼續飄散。

因此,說是耳濡目染也好,被強行逼迫的也罷,終學來了一手的臭棋。

傅鬆魁喜歡和老友鬥棋,某郝姓老大叔喜歡抓他下棋定性,陸振華喜歡自己的左右手對弈,這位一燈大師喜歡擺棋局會施主……

菲薄的脣微微一挑,傅令元不管不顧地先將自己的白子落下,落在一燈大師進門之前,他所想過的應對黑子的方式。

一燈大師並不介意誰先誰後,在他落子之後。稍加一忖,也落子。

接下來的情勢爲,一燈大師所執黑子的前三步,完全如傅令元先前所料的那般。

而因爲傅令元提前做了防備,所以三步之後,白子沒有如期陷入囫圇,卻也沒有佔到優勢,依舊與黑子保持僵持的對峙之勢。

又輪到傅令元,他未馬上落子,乍看之下像是相較於之前,顯得謹慎認真。

一燈大師不催他。端起茶杯要啜。

但聽傅令元忽然說:“我要悔棋。”

不是打商量,不是徵求意見,而是自己拿定了主意,理直氣壯地通知對手,丁點兒不好意思都沒有。

“我說過,我的棋藝和棋品都非常臭。”他重申,斜勾着脣角,看着一燈大師,等待一燈大師的反應。

一燈大師完全沒有生氣,微微含笑,眼神裡閃爍着疑似睿智的目光。非常寬容地點頭:“施主請隨意。”

傅令元聞言絲毫不客氣,也不猶豫,當即收回他先前的上一步棋,重新落子。

其實這樣並沒有令目前的局勢發生多大的改變。但他就是這麼做了。

一燈大師從容不迫地繼續落子。

棋子繼續下着。

每隔一陣子,傅令元就會悔一次棋,一燈大師也都同意。

直至兩個小時後,有小沙彌進來找一燈大師,棋局因此而暫且中止。

而至此爲止棋盤上的結果是雙方的局勢和初始差不多,沒有改變,依舊僵持,依舊對峙。

下了等於沒下。

一燈大師捋着長鬚:“老僧很久沒有和人下這麼久,施主真是謙虛了,棋藝精湛。”

“大師這次的客套話,說得也太虛僞了。難道不是大師從頭到尾在讓着我,陪着我玩,才如此?”傅令元揚脣。

一燈大師笑笑:“施主第一個棋子出來,就能看出,曾經潛心過棋藝。”

不等傅令元再回應什麼,門外的慄青在這時出聲,通報道,“老大。雅小姐已經拜完佛。”

“嗯。”傅令元應着,站起,略略躬身,還算比較禮貌,“感謝大師今天願意抽出空,耽誤大師的時間陪我這個爛棋手。”

“老僧的榮幸。”一燈雙手合十,作禮,“歡迎施主下次再來找老僧切磋棋藝。”

“大師不嫌我煩便好。”傅令元似笑非笑,然後打了個手勢,“大師,請。”

一燈大師舉步,和傅令元偕同朝外走。

廊下,小雅正在趙十三的陪同下翩翩然而來,柔柔問候:“傅先生,一燈大師。”

傅令元走到小雅身側,手臂虛虛攬在她的肩膀上,問一燈大師:“小雅之前隨陸夫人來過寺裡吃齋,大師可還記得?”

一燈大師落目光到小雅身上,看了兩三秒後,纔回答:“那次吃齋,陸夫人身邊該有兩位女施主。”

“一燈大師的記性真好。”傅令元誇讚,旋即道,“聽聞一燈大師擅長給人卜卦?幾個月前一燈大師曾給我提過一語。今天一燈大師看我和小雅,不知是否再有何指點?”

小雅側眸凝注傅令元,眼波漾漾,神情間微微有些羞澀,旋即看回一燈大師,目光裡飽含期待。

一燈大師卻是笑了笑:“卜卦需要看佛緣,今日時間過於倉促,老僧能力亦有限,眼下光從兩位施主的面相,着實看不出太多東西。只能等下次。”

聽得出,整句話的重點落在“時間倉促”。傅令元沒有強迫他:“是我疏忽,難爲大師了。大師有事先去忙。我下次再來拜訪。”

“施主請便。”一燈大師雙手合十道別,帶着小沙彌離去。

傅令元目送他的背影,微微眯起眸子。

一旁的小雅發出輕輕的嘆息:“一燈大師沒有空,有點遺憾。我剛剛在外面幫傅先生您抽了支事業的上上籤,原本打算再問問一燈大師的。”

說罷,她把攥在手心裡的一張寫着籤文的紙展開,有些怯怯地往傅令元的面前遞送:“傅先生,你要不要看看?解籤的師傅說,這是難得一遇的好籤。”

傅令元將原本虛虛搭在她肩頭的手臂放下,看也不看一眼,面無表情一聲不吭地邁步就走。

慄青疾步跟隨在後。

小雅尷尬地定在原地。

趙十三頗爲着急地提醒:“雅小姐,快點跟上吧。”

“好……”小雅嗓音低低,緩緩收起籤文紙,同時也收起神情間的落寞,自行重振精神。

這邊,傅令元快要走到千佛殿的正門,忽聽有人打招呼:“傅三,好久不見。”

嗓音耳熟。

傅令元應聲凝睛,眸子一眯。

焦洋已來到他的面前:“你最近不是一會兒美國一會兒外地地到處跑?今天吹的什麼風,倒是把你給吹來了?”

他的身邊還跟着饒嬈。

饒嬈顯然並不高興見到傅令元,往焦洋的身後避了避。

傅令元的視線在焦洋新長出來的頭髮上兜轉一圈,脣邊勾出嘲諷。

在這裡相遇,他沒有太過意外,因爲慄青早就彙報過,焦洋自打頭髮遭難之後,算是也盯上了臥佛寺。雖無法利用公職派遣警力,但一有空,就會前來。

“傅先生。”小雅溫柔的嗓音在這時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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