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元本能地騰出一隻手遮擋自己的眼睛。
很快重新垂落。
對方的電筒也已放低位置。
雖然暫時並看不清楚對方的面容,但不妨礙傅令元與他打招呼:“這麼晚還沒睡,馬醫生?”
不疾不徐,不尷不尬,泰然自若。
房間裡的燈打開,於窗口映照出馬以身着睡衣的身影,秉着一貫的冰山臉。
傅令元仍舊一副無所謂被他撞見的神色,自顧自又說:“她讓我代她向你問好。”
自從阮舒離開海城,他不是頭一回來。每一次來,他也不曾刻意迴避馬以,且房間還是在馬以的樓上,他並不相信馬以今晚纔剛發現。
馬以的表情微不可察地有了一絲波動,隔兩秒,說:“既然你能見到她,就順便幫我問問她,她的水電費打算欠到什麼時候?”
“多少錢?”傅令元彷彿忘記他此時此刻正攀在半空的樹枝上,從容不迫地與馬以交談,“水電都是我用的,我來繳。後面的也全部我來提前繳納。”
不瞬,他追加着問:“房租呢?房租她付全沒有?”
馬以扶了扶鼻樑上的鏡框,平靜道:“不收現金,自行轉賬。”
“沒問題。”傅令元勾脣,“馬醫生留個號碼給我?”
馬以張嘴直接報了一串銀行卡的數字,也不管他記不記得住。
事實上,傅令元毫不費勁地就記住了,略略頷首:“我回到三樓馬上給你轉。”
馬以非常惜字如金似的,未再多言,準備關窗戶。
“門鎖的新鑰匙,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套?”傅令元喚住他,似笑非笑。“現在我算半個租客。”
“傅先生不是進出得很方便?”馬以說罷,扣上窗戶鎖,嚴嚴實實地拉上窗簾。
傅令元聳聳肩,繼續爬自己的樹,順利從窗戶進到屋裡。
房間裡的家居又積了不少灰。
每一次來,他都會幫忙打掃。
整理完畢,他打開衣櫃。
衣櫃裡除了阮舒原本的衣服,還多了幾套他的。是之前過來,他特意帶來備着的,所以慄青問他的時候。他才說用不着準備。
當然,都是外裝。
在這裡他需要穿的只是她給他買的內庫和睡袍。
撿了這兩件,他心情愉悅地邊往浴室去,邊湊近鼻子嗅——和她的衣物放在一起,能夠帶着他的衣服也沾染上她的味道。
洗漱出來,他照例拿來橙花精油和精油燈,點上。
旋即坐到桌子前,把錢包裡那張剛打印修剪出來的她的照片取出,再從抽屜裡取出一本相冊。
相冊裡清一色全部是各種照片上剪下來的阮舒。
至於照片的來源……
出自譚飛曾經的手筆——那會兒在譚家別墅暗道的房間的牆上要求慄青撕下來帶走(第361章),事後慄青問他如何處理。
雖是譚飛偷拍的,但照片本身並不變態,多是他和她的普通日常。
他和她普通日常,着實太少。
他終歸捨不得像處理她被藍沁拍的不雅照的方式那般碎掉再燒掉抹滅痕跡,而留了下來。
一張一張地細細翻看過去,到截止目前的最後一張,是她大學畢業的學士服照。
當然,這張不是譚飛拍的,是他從她的畢業紀念冊拿的——當初夜宿林家的那晚,他見過(第106章)。
後來她從林宅搬出來,將這些她的私人零碎物品一併帶到綠水豪庭。離婚後。他把她的這些東西全快遞寄到心理諮詢室(第293章),如今他輕易便在她的房間翻出來。
同時翻出來的,還有幾件他曾送她的小玩意,例如泡泡槍,例如圍巾……
將這張新照片整整齊齊地放進相冊裡,傅令元又瞧了好一會兒,才合上——如果可以,他自是更希望把她的照片直接存在錢包裡時刻帶在他身、上。
不過,退而求其次,有那三隻避運套。也是足夠的。
收相冊回抽屜後,傅令元躺到牀上,呼吸着滿屋子的橙花香入眠。
卻是又做了個夢。
“……”
傅令元霍然睜眼,一下從牀上爬起來,盯住牀單上一片溼:“……”
捲起弄髒的牀單進了浴室,塞進洗衣機,他走去淋浴間。
衝完澡出來,瞥見精油燈,他露一抹深思,隨手在網頁裡搜了搜“橙花精油”。
瀏覽結束,他收起,頗有些無奈地捏了捏鼻樑骨——這往後,她不在身邊,連橙花精油都不能隨隨便便點了……
也就這一會的功夫,他又回憶起方纔的夢境……
…………
阮舒也做了個夢。
夢裡,傅令元火熱的身體壓着她。
她仿若能清晰地感覺他緊碩的肌、、肉,清晰得如同現實。
他一點一點溫柔地吻她,她一點一點顫抖地沉淪。
“……”
睜開眼,阮舒雙眸略微失神地盯着天花板。
頃刻,她坐起,打開牀頭燈,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身、上的汗漬亦不少,睡衣緊貼,黏黏的,搞得好像真的剛從魚水歡好中出來。
甚至,她從夢裡醒來,反覺得身體有點空虛,需要飽滿的填充。
阮舒擡手,扶住額頭。
她明明對性、事比較冷淡的……
或許,這次就不該和傅令元做……
…………
傅令元並沒有如慄青所說的在這裡多睡,畢竟走太遲了,容易碰到外人。
冬日晨起六點多鐘的天尚未亮得全然透徹。
不過馬以已經起牀。
傅令元叼着根沒有點燃的菸捲,正大光明地走樓梯下來,在一樓的院子里正看到馬以在澆花。
他轉向院子這兒,站定,雙手抱臂,沉靜地看着,心裡浮現的是,阮舒是否也曾在此駐足?駐足的時候她都在想些什麼?
這應該是她曾經的生活的一部分……
她也喜歡晨跑,要不一會兒在附近跑個步再離開?
斂回思緒時。發現馬以拎着花灑停住動作,也在看他。
傅令元抖了一下嘴裡的菸捲,斜斜揚起一邊的脣角,微微頷首算作問候。
馬以回之以頷首,繼續澆花。
傅令元轉回身去要朝後門走,經過前臺桌時,目光一掃而過放在上面的一盆仙人球。
即便隆冬臘月,也絲毫不影響它的綠意盎然。
…………
洗漱完,阮舒從浴室出來,行至窗前。將剩餘的兩扇窗戶的窗簾打開。
一方面因爲時間還早,另外一方面因爲雪天,並沒有陽光照進來。
雪下了一夜。
她夜裡睡覺都能依依稀稀地感覺到落雪的簌簌聲。
如今一瞧,滿眼望去白茫茫一片,處處銀裝素裹。
雪也還在下,不大,柳絮似的,無所依從地隨風飄啊飄。
阮舒眸子眯起,留意到,花園裡好幾個僕人在忙活。
像在掃雪,又不是掃雪,準確來講是在堆雪……?
貌似旁邊確實已經凹了幾個造型的東西出來,從她這個窗口的角度,視野不是特別開闊,倒看得不分明。
好奇心驅使,阮舒從臥室出來。
有點意外,榮一竟沒有守在門外。
阮舒自行下樓,在從二樓拐下來的樓梯上,看到廳堂裡幾個僕人腳步匆匆的,皆在穿行忙碌。
榮一也是這時出現,原本準備上樓,擡頭一見她,稍稍訝然:“大小姐,今天怎麼這麼早起?不多睡會兒?週末不用去公司的。”
“醒了,就睡不着了。”說着,阮舒狐疑,“你們在幹什麼?一大早的。”
“沒什麼,”榮一好像不大方便言明似的,笑着提議,“大小姐,要不你再上樓多睡一會兒?”
分明有端倪。阮舒顰眉,邁下最後一級階梯,雙眸洞若明火地朝方纔見到的僕人行往的方向瞟了瞟——花園?是她在三樓窗戶看到輪廓的東西?
一聲不吭地,她徑直走向花園。
“大小姐……”榮一跟在她身後,欲言又止。
阮舒兀自猜測:“你們該不會是在堆雪人吧?”
話音差不多落下時,她也在通向花園的門口停下腳步了,映入眼簾的還真就是基本成型的雪人。
僕人們正在給雪人穿衣服、戴帽子等等各種裝飾。
一共堆了三個,三個都是有辮子的女生,全部跟公主似的。
而在僕人之中指揮這些事宜並親自上陣的,正是莊爻。
察覺她的到來。他把一頂女式的寬檐帽交給一旁的管家,叮囑兩句後,走到她面前來:“姐,今天週末,你怎麼起得反而比平常要早……”
阮舒的目光從雪人上收回,落到他的臉上:“怎麼這麼有興致,堆砌雪人來了?”
“一時興起,隨便玩玩。”莊爻旋開林璞式的招牌笑容,挾着絲赧然,“正好給花園添道風景。現在被姐看到,反而沒驚喜了。”
他估計在外面呆了很久,縱使已穿得足夠厚,一堆耳朵還是凍得紅紅的,鼻子也一樣,鼻尖一撮紅。他手裡還沾着雪,兩隻手掌交握在一起,悄悄地搓着。
阮舒微抿脣,安靜地注視他。
雖然背景是散發着寒意的冬日雪地,天空亦陰沉沉的不見陽光,但還是一如既往感覺他的身、上融化着暖意。勾勒得他的影子朦朧而柔軟。嗯,林璞一直是個陽光溫暖又和煦的大男孩。
阮舒伸出手,幫他彈了彈肩膀的雪花,又拂了拂他頭髮上的雪花:“還沒堆完?”
“還差一點,很快的。”
“那繼續去忙吧。”收回手前,阮舒在他的發頂輕輕拍了拍。
最初他的頭髮全染成銀灰色,入職林氏的頭一天,他染回了黑色,只留額頭前的一撮。之後他便未再修正,那撮銀灰隨着他理髮的次數而漸漸減少,縮小面積,如今早已不見,而滿頭黑髮。
“嗯,謝謝姐。”莊爻笑笑,“姐你也快先進去吧,這幾個雪人的位置,在餐廳的落地窗前就能看到,視野也是最好的。姐你不用站在這裡看。”
阮舒淡淡點頭。
莊爻又快步走回堆雪人的行列之中去。
阮舒聽他的,也沒逗留,轉身進去廳堂。
榮一緊隨她身後。絮叨道:“昨晚大小姐您回屋睡覺,強子少爺就琢磨今天堆雪人的事兒了,交待管家開始準備物件,還讓給調派幾個僕人。”
“一早天沒亮就起來了,說是擔心雪積得不夠厚,到時堆不起來就?煩了。我琢磨着大小姐您還在睡覺,就也下來給搭把手,半個小時的功夫,沒想到大小姐您今天趕了個早。”
阮舒聽言“嗯”了一聲,吩咐道:“讓廚房準備好薑湯或者熱茶,大家別給凍着了。”
“有的,”榮一應承着說,“管家交待過廚房了。”
旋即他問:“大小姐,您要吃早飯了嗎?”
“再等等。等林璞一塊吃。”阮舒在客廳的沙發裡落座,拿出平板電腦,瀏覽今天的新聞。
沒多久,莊荒年也起牀從他的臥室出來了,張望了兩眼花園的方向,詢問家中的僕人瞭解了一下情況,也行至沙發落座:“姑姑和林家的這個弟弟。感情真是不錯。”
阮舒的頭也沒擡,淡淡道:“比不上二侄子和大侄子你們親兄弟。”
“今天週末,姑姑有沒有什麼安排?”莊荒年問。
“二侄子要給我安排什麼?”阮舒反問。
“姑姑事多,大概還沒和阿森就訂婚通過氣兒。”莊荒年說,“我昨晚給他打過電話了,他對訂婚的日子沒有太大的意見,只問姑姑滿意不滿意,一切以姑姑爲準。”
“阿森雖然偶爾有些遲鈍,不靈活,但這也是他最大的優點。認準了一個人,輕易不會變。現今便是如此,他沒考慮太多他自己,心裡唸叨的全是姑姑。”
阮舒聞言悠悠:“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樑道森究竟好不好、待我如何,只有我最清楚。二侄子一個外人,就不必使勁在我面前誇他了。不是馬上就要訂婚了?難不成還擔心我踹了他不成?”
“姑姑多慮了,荒年自然不是那個意思。”莊荒年笑笑,回到他最初要說的,“如果今天姑姑有空,我幫姑姑和設計師約一約,姑姑和阿森可以爲訂婚的禮服做準備了。”
“噢……”阮舒似有若無地點頭,“今天肯定是不行的了。今天我要去一趟警察局。”
“去警察局?”莊荒年費解。
“嗯,”阮舒掀起眼皮子瞧他,“去警察局辦手續,把阮雙燕的屍骸領回來。”
莊荒年怔了怔。
阮舒結束了和他的交談,因爲瞥見莊爻從花園裡進來了。
收起平板電腦,她從沙發站起身。
管家張羅着僕人把早餐送上桌。
莊爻陪着阮舒進去餐廳,難得地笑容滿滿,有點小得意:“姐,等下一場雪再下。我再給你堆。”
阮舒落座在餐桌前。
確實如他所說,這裡落地窗的角度是最好的。
三個全都胖乎乎圓滾滾的,其中一個恰恰戴了條鮮豔的大紅色的圍巾,令她的思緒有一瞬間的恍惚,回憶起傅令元曾經在遊樂園買給她的那一條。
莊爻的聲音在耳邊詢問:“姐不好奇我堆的是誰麼?”
一旁的榮一掩嘴:“誰都看得出來是大小姐。”
阮舒卻是搖頭:“一定不是我,一點兒不像我。”
她偏過臉來,頗爲自信地說:“我比這三個雪人漂亮多了。”
莊爻與她對視着,會心一笑,眼神透亮:“嗯,姐一直都是最漂亮的。”
莊荒年在這時也走來了餐廳。看到姐弟和睦的畫面又有感慨了:“林家的這位小叔一表人才,想必以前在海城就俘獲不少姑娘的放心,如今族裡還常常有人向我打聽林家小叔的情況。林家小叔是否對婚姻大事做過打算?”
阮舒的眸光剎那冷下來:“二侄子是當媒婆當上癮了?手會不會伸得太長了?我弟弟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插手了?”
“姑姑別激動。”莊荒年打了個手勢,笑笑,“不管怎樣他都是姑姑的弟弟,荒年只是順口關心關心,完全沒有要插手的意思。”
阮舒沒有給好臉色:“他不姓莊。他的任何事,連關心都不需要你的。”
…………
將摩托車開回車廠,傅令元拐了兩條街出來,遠遠便瞧見停靠在路邊的車。
在他靠近的時候。慄青下來爲他開門。
傅令元坐上車。
車子沒有開回別墅,而在某一個路段時,與另外一輛車匯合。
趙十三帶着小雅坐上車來。
“傅先生,早。”
傅令元沒有理會,像是沒有聽見,更像是連她的人都沒看見。
小雅並不介意,自行在他身邊坐好。
前頭的趙十三扭過頭來:“老大,你是不是還沒吃早飯?我給你從家裡帶來了。”
“喲呵,行啊你,”慄青重重一拍他的肩膀。“今天居然比我還細心周到。”
傅令元眼睛黑黑地盯着他遞來的精心打包過的早餐,薄脣一挑:“扔了。”
慄青和趙十三的嬉笑戛然而止。
趙十三費解:“老大你吃過了?”
慄青反應過來什麼,飛快地掃過一眼小雅,忙不迭從趙十三手中奪過東西說:“老大要吃的東西早叮囑過我,等會到地方了我就下車買,你這個就算了。”
說話間,慄青打開車窗,瞄準路邊的一個垃圾桶,從車窗往外丟出拋物線。
關上車窗,慄青通過後視鏡,看到後座裡,傅令元已沉默地閉目養神,小雅眼眶通紅地盯傅令元片刻,神情晦暗失落且委屈地垂下腦袋。
慄青收回目光,瞟向駕駛座上的趙十三,不禁在心底暗暗嘆氣——這個二愣子……
…………
結束早餐,收拾穩妥後,阮舒出門。
榮一負責開車,莊爻隨行,坐於副駕駛座上。
三人行往警察局。
開出莊宅一段路後,莊爻表達了感激:“謝謝姐,願意去領回阮雙燕的屍骸。”
“這個‘謝’怎麼着都不該由你來說。不如不說。”阮舒輕描淡寫,“況且我也不是爲聞野做這件事。只是順手罷了。被隨意掩埋在花園裡三十多年無人知曉無人問津,現在如果再一個人孤零零無人認領,怪可憐的。”
說罷,她反過來問:“領完之後,你們要管麼?不管的話,我讓榮一安排,直接幫她入葬了。”
莊爻凝眉,半晌未作聲,似在考慮什麼。
阮舒能夠想到,聞野對這件事就算心裡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會吐露,便做出決斷:“直接入葬。”
莊爻安靜下來。
阮舒卻斟酌着,拿另外一件事問他:“你……以後有沒有什麼打算?”
“什麼‘什麼打算’?”莊爻一時沒跟上她的思維。
阮舒挑明:“你要一輩子當殺手?”
還是莊荒年在餐桌上的談及,提醒她關心起莊爻的將來。
顯然未料想她會問這個,莊爻愣怔住。
阮舒目光筆直地看着他:“等之後,我在這裡幫完你們的忙,我肯定是要回海城的。回海城和榮叔團聚。”
她自然在暗示,希冀他能和黃金榮解開心結。
莊爻也聽出,神色微恙:“姐,這是我的私事,我自有我自己的打算和我自己要走的路。”
“爲你母親復仇是麼?”阮舒算是要確認她的自行揣度,問,“你不就是因爲小時候的遭遇,才選擇如今這條路的?那你的仇人是誰?難道你僅僅把你的母親的死怪罪到榮叔一個人的頭上,而不去找當年真正對你和你母親動手的仇人?你知道不知道你的仇人是誰?”
莊爻眼波閃動,不瞬皺了眉:“當年動手的仇人已經全被我殺了。”
這在阮舒的意料之外,因爲她記得,明明連黃金榮都不確定當年究竟是哪個仇家動的手,他砍砍殺殺的仇家有點多。青門發出懸賞通緝令,都沒能找出來。
強子當年才八歲吧?
“是誰?”阮舒狐疑,猜測,“你怎麼找到人的?你見過仇家的臉?認得仇家的模樣?”
“不是,我後來暈過去了,沒見到人。”莊爻不知回憶起什麼,表情冷冰冰而嗜血,並不願意回答她,“反正能殺的已經全部被我殺了。多說無益。”
怎麼多說無益了?阮舒可沒弄明白,深深折眉,即便知道彼時的回憶於他而言一定是痛苦的,仍窮追不捨:“你沒自己見到人,你又怎麼找到的仇家還殺掉報仇的?”
很快她想到另外一種可能:“還是說你沒見到的是主謀,你殺掉的是當時在場的幫兇?他們究竟是誰?”
思及他後來爲人所救,她又猜測:“你的養父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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