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馮遠肅開了口,那他就完了,先不說陷害朝廷重臣的事情,就光他以前的那些事情暴露出來,他這些年所有的隱忍,所有的謀算,就都將全部毀於一旦。
蕭俞墨如同困獸一般,想起往日最爲聰明的顧煦,站起來站在原地低吼道:“子期呢,子期爲何還沒來?!”
滿屋寂靜,半晌後纔有一人瑟縮道:“屬下去了顧府,卻沒有見到顧大人,顧府的下人說,顧大人下朝之後就沒有回府,不知道去了何處”
“砰!!”
那人話還沒說完,蕭俞墨就一揮袖子掀翻了桌上的東西,那原本擺放着的茶盞落在地上摔的粉碎,蕭俞墨怒紅了眼睛嘶聲道:“好,好的很!好一個顧煦,好一個顧子期!!”
寧遠之臉色瞬變,急聲道:“七哥,這其中恐怕有什麼誤會,子期也許有要事去了別處,我再讓人去請”
“夠了,你不必替他解釋,他明知道我如今處境,明知道我此時需要他,可他人呢?我蕭俞墨就是瞎了眼,纔會以爲他顧子期是良臣,他以爲沒了他顧子期,我蕭俞墨就會坐以待斃嗎?!”
“七哥,你別衝動,子期絕不是如此背信棄義之人”
寧遠之眼看着蕭俞墨怒紅了眼轉身就想朝外走去,他連忙伸手就想去攔他,誰曾想剛一靠近,就被蕭俞墨推了開來。
“七哥!!”
寧遠之大聲叫道,可蕭俞墨卻根本就沒回頭,反而帶着侍衛轉身匆匆離去,寧遠之心中不安,連忙叫了人弄了馬車過來,匆匆就去了顧府。
顧家的下人見到來勢洶洶的寧遠之時候,連忙攔着他不讓他進去,可寧遠之卻是強行硬闖,等到了顧煦院子外時,就見到顧家人口口聲聲說不在府中的顧煦穿着一襲青衫,神色淡然的坐在院中品茶看書。
寧遠之頓時怒氣上涌,一腳踹開院門,而顧家的下人嚇得急聲道:“公子,奴才攔不住寧公子,是他強行闖進來的”
“沒事,你們下去吧。”
那些下人聞言看了兩人一眼,遲疑着退了下去,而顧煦卻像是沒看到寧遠之的怒氣似得,輕揚着嘴角溫聲道:“半月前剛採的美人裳,配以去冬寒梅雪水,味道還不錯,要不要嚐嚐?”
“顧子期!”
寧遠之氣得臉頰上的肉直抖,見他這般風輕雲淡的樣子,大步走到他身前,拎着他的衣領怒聲道:“你還有心思喝茶?!”
“爲什麼沒有?”顧煦淡淡揚眉看着寧遠之,神色溫和。
寧遠之怒道:“你難道不知道七哥如今的處境,馮遠肅被抓,馮家的事情暴露出來,七哥隨時都有可能傾覆,你明明在府中,爲什麼要藉口不在不願去見七哥?!”
“我見了他又能如何,替他排憂解難,還是替他出謀劃策,他幾時聽過我的?”
“你”
寧遠之話語一噎。
顧煦伸手放在領子上,稍一用力,便將寧遠之的手拂落下來,他伸手將衣襟整理平整,臉上沒有半點惱怒之色,只是淡淡道:“當初我讓他與馮蘄州合作,示之以誠,他不肯,後來我讓他不要聽信馮遠肅之言,去陷害馮蘄州,他依舊不肯,我曾說過,陛下正值壯年,儲君未立之前,他完全不必與他人爭鋒,只需暗中蓄力等待時機既可。”
“他本有機會與馮蘄州交好,本能一直隱於幕後,坐看朝中爭鬥後得漁翁之利,可他偏不願放過眼前之利,一意孤行,寧肯被馮遠肅利用去剷除異己,也不願意聽我半句諫言,你覺得我如今與他還有什麼可說?”
寧遠之眼神晃動,他記起之前顧煦和蕭俞墨的爭吵,記起那日顧煦氣急說馮遠肅從來就不是真心輔佐七皇子,他想要除了馮蘄州,只是爲了私心而已,可是蕭俞墨卻根本聽不進去,他被馮遠肅描繪的將來晃花了眼,更被他所說馮蘄州的報復嚇得容不下他。
那一日他第一次見顧煦發了火,而他那次離開之後,就再也沒管過蕭俞墨的事情。
寧遠之啞聲道:“我知道你氣七哥不聽你勸,可是子期,他是七哥啊,我們曾經說過,要輔佐他成一代明君,要在他登基之後,讓朝政清明,讓百姓安樂,讓天下永無戰亂這些你都忘了嗎?”
顧煦淡淡揚脣:“我從來都沒忘過,所以我纔會盡心輔佐他,甚至傾我顧家之力去成全他,我大哥爲替他謀事,潛伏在大皇子身旁,不顧安危替他竊取消息,我父親本性情淡泊,卻也爲了成全他暗中替他拉攏朝臣。”
“可是你可知顧家出事的時候,他做了什麼,他竟因怕我大哥吐露出他,而讓馮遠肅讓人在他飯食中下毒,想要暗殺於他,若不是我大哥警惕,如今早已經喪生獄中。”
“遠之,我知你重情重義,但是蕭俞墨早已經不是曾經那個蕭七了,你拿他當七哥,焉知他拿你當什麼。若你不是寧家之子,若你手中沒有傾天財富,你信不信,他即刻便能捨了你?”
寧遠之臉色煞白,紅着眼怒聲道:“不可能,七哥不是這種人,他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那不然我們打個賭可好?”
顧煦揚脣淺聲道:“馮遠肅知道蕭俞墨太多的事情,如今他人在大理寺中,鄔榮嚴防死守,定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殺馮遠肅滅口,這次的事情十之**是馮蘄州佈局,他既敢拿自己做餌,就絕不會給蕭俞墨翻身的機會,你相不相信,蕭俞墨走投無路之下,定會將目光對準長祗。”
“長祗與他的關係,和你與他的關係相若,兄弟相稱,情深意重。我們就賭,他會不會拿長祗的性命,去要挾馮遠肅,更有甚者,在馮遠肅閉嘴之後,要了長祗的性命?”
寧遠之看着神情篤定的顧煦,看着他眼底那種彷彿看穿一切的目光,臉上忍不住輕抖。
他想要說他不信,想要說蕭俞墨絕不會如此,可是嘴脣卻猶如千斤之重,根本就張不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