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收手

“主子!”

柳西聽到蕭閔遠的話後滿心不解,從臨安之後,主子之事便接連毀於馮蘄州父女之手,他知道主子是如何心心念念想要毀了馮蘄州,可如今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他不懂,不懂蕭閔遠爲什麼要放過這般大好機會。

如果錯過這一次,再想置馮蘄州於死地,無疑難上青天。

柳西張嘴想要再勸,可擡頭就撞上蕭閔遠滿是陰鷙的目光:“怎麼,還要本王再說一次?!”

“奴才不敢!”

韋玉春站在一旁,他身上穿着藏藍短袍,看着像是普通麻布衣裳,袖口的花紋卻透着幾分精緻,他一張臉十分消瘦,左額上有個傷疤,一雙倒三角眼裡帶着幾分渾濁。

見得柳西領命出去之後,韋玉春纔開口問道:“王爺怎的突然收手?”

蕭閔遠沉着臉,將手中的紙條遞給韋玉春。

韋玉春伸手接過展開來看之後,瞳孔微縮,下一瞬擡頭皺眉道:“王爺就這般信任這女子,要知道馮家上下如今都被困於府中,馮遠肅入獄,馮恪守下落不明,她若是真能知曉這些事情,爲何不早早出手救她父親,反而來幫王爺?!”

蕭閔遠冷聲道:“本王也不知道她目的爲何,但是不得不說,她先前所流露出來的消息,有七、八成都是真的,馮蘄州父女狡詐,本王不得不防。”

韋玉春捏着手中的紙條,沉吟了片刻才說道:“王爺思慮的對,這一次鎮遠侯府突然插手,連帶大理寺也摻合其中,如果沒有確切證據,廖楚修定不敢那般張揚帶着巡防營強闖馮府。”

“眼下情況不明,陛下明顯對馮家之事心存疑慮,雖然暫且還不能肯定這次的事情是馮蘄州做的局,但是我們與其這個時候冒險摻合進去,倒不如靜觀其變,如果馮蘄州真的是用他自己做餌,此事必拖不了多久,最遲三日,必有反覆。”

“不過,這個馮喬”

韋玉春看着紙條上最後幾句話,想起探子回報的事情,對着蕭閔遠沉聲道:“如果馮蘄州真是做局,那他這個女兒也不簡單,原本王爺說她心思狡詐,我還心有疑慮,可如今細看馮家之事的發展,看似樁樁件件皆是巧合,可其中卻隱隱像是有雙手在暗中操縱,如果這一切都是那馮喬所爲,那她之心計實在駭人。”

“照着信上所說,那馮遠肅明顯對馮喬起了殺心,只是可惜了”

如果廖楚修沒有夜闖馮府,壞了事情,說不定馮蘄州那個妖孽般的女兒早就死在了馮家。

蕭閔遠緊抿着嘴脣,臉色陰寒,耳邊彷彿又出現了數月前在鄭國公府中,馮喬滿是嘲諷的那些話。

他緊緊握拳。

他蕭閔遠半生隱忍,無數起伏,周遭一切都算於心中,卻從未有在馮四身上那樣栽的那麼狠。

總有一日,他會讓她對他求饒。

總有一日,他會親手摺了她的脖子,一洗前塵之辱。

韋玉春見蕭閔遠陰沉的樣子,知道他怕是又想起了臨安的事情,當初蕭閔遠折戟在一個十歲稚子手中的事情,他隱約知曉,而他原就在曹佢手下,更知道那一場蕭閔遠敗的有多慘。

如果不是後來蕭閔遠壯士斷腕,劍行偏鋒冒險挽回些許局面,說不定如今朝中已無襄王此人。

韋玉春曾聽柳西說過,那稚子便是馮喬,他沉吟片刻說道:“馮喬如今在鎮遠侯府,有廖家之人相護,想要拿她怕已是不能,王爺可有其他打算?”

蕭閔遠寒聲道:“住進鎮遠侯府便以爲高枕無憂了?”

“王爺是意思是”

“父皇這些年對鎮遠侯府的忌憚可從來都沒有少過,前些日子廖楚修突然入仕,還接管了京中城防之事,這次馮蘄州出事之後,廖楚修卻是帶兵強闖馮府,雖說他藉口馮遠肅不軌,可到底爲何誰人不知。”

“眼下父皇尚未生疑,可等到馮家之事解決之後呢,你覺得以父皇多疑的性情,他若是知曉廖楚修今日所爲全是因馮蘄州所起,父皇還會如此信任他們?”

蕭閔遠說完之後,韋玉春頓時眼前一亮,他嘴脣輕揚臉上露出抹算計笑容:“王爺說的是,既如此,王爺不如再推他們一把”

襄王府中,蕭閔遠吩咐手下所有人都撤了出來,而幾乎在同時,四皇子也彷彿與蕭閔遠商量好了似得,手下之人的那些小動作也全部都停了下來,他約束了手下所有的人,將原本那些想要上告馮蘄州的摺子全數撤了回來,連帶着四皇子自己也閉府不出,一副做壁上觀的打算。

幾個時辰後,七皇子府中,蕭俞墨面無表情的坐在上首的位置,耳邊聽着身前之人說着朝中的變化,眼中滿是寒色。

“襄王那邊所有人都停了下來,我們的人送過去的東西全數被壓了下來,四皇子在下朝之後,見了李丞相一面之後,也緊跟着閉府不出,不見任何人。屬下方纔問過,原本守在五道巷的那些人已經撤走了大半,殿下,襄王和四皇子怕是已經察覺了不對。”

“馮遠肅那邊呢,可能見到人?”

寧遠之搖搖頭,那往日圓潤帶笑的臉上滿是怒色,咬牙道:“鄔榮那廝油鹽不進,我好說歹說,他也不許任何人探視馮侍郎,如今大理寺裡外皆有重兵把守,想要混進去根本就不可能。”

蕭俞墨氣得眼色微紅,眼下青黑更是顯得他如今暴躁異常。

他沒想到原本好好的事情會陡轉直下,更沒想到他跟馮遠肅所計劃好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實行,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將馮蘄州的“罪證”送上去,馮遠肅就已經被人給抓了,而他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整夜。

他心中慌亂,此時哪還有半點往日沉着。

馮遠肅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多,這些年他雖然人在越州,但是暗中替他出謀劃策,甚至聚斂錢財的事情也沒有少幹,而馮長祗更是時常跟隨在側,幾乎知曉他所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