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李家門規多少有些封建主義殘餘思想,並有很嚴重的重男輕女傾向。可畢竟這東西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而且還是巴豆的老爹,正兒八經的李家第一代家主,李大劍俠親手所寫的。
這可比聖旨要牛逼得不止一丁半點,哪怕是果爹這種沒譜的中年男子都根本不敢跨雷池半步。
所以按道理來說,巴豆生下琥珀的時候,就應該受罰,那時候李家家主早已經從果爺爺的手裡移交到了果爹手裡。
而且當上代家主在世時,即使是家主有事也得先商量商量才能再下決定。這儼然說明琥珀這個私生女誕生的事,其實兩代家主都是知道的。
可知道是知道了,但還是沒有對巴豆和琥珀做出任何處理,反倒留下了和李果同年同月同曰生的琥珀,並最終成了李果的守靈獸。
這裡頭的奧妙其實有些不言而喻的味道。這明擺着就是上兩代家主鑽了家法的空子,家法雖然適用於任何人,但是另外一條優先級在其上的門規則是:不得以下犯上。
巴豆是誰?那可是李家本家真正的血脈所在,算起來可是李果的太太太太太太奶奶,這輩分高得離譜,甚至他要奪李果的家主戒指也只是一句話的功夫。
這種輩分,即使她幹了什麼再違反家規的事,果爺爺和果爸也並不敢真的對她怎麼樣。之所以她會去地球另一段的巴西定居,大抵也和這件事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不過有一點李果可以肯定,對於琥珀,果爹甚至果爺爺都沒有任何的惡感,反倒喜愛有加。因爲如果不喜歡琥珀的話,她根本就不可能成爲李家唯一繼承人一生的夥伴,而且這種夥伴關係,甚至可能變成一種很微妙的男女關係,畢竟成爲守靈獸之後,根據守靈獸法則的話,琥珀要不成爲李果或者李果兒子的女人,要不就像鳥子媽一樣在衆多守靈獸裡選一個嫁過去。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那是必須要的。
當然,她選了李果,沒有選李果那個還不知道在誰肚子裡的兒子,也沒有選其他守靈獸……這種大宅門裡的荒唐事,其實每天都在上演,李果雖然驚訝,但是還根本沒到不可理解的地步。
而現在,從身殘志堅甦醒之後,李家輩分最高的人無形中就成了身殘志堅?李……這柄看上去有些不正常,但實際上也是不正常的劍把子哥
。
一柄能管巴豆叫咪咪的劍,光聽稱呼就知道他必然是要比巴豆輩分還高,所以……他敢叫巴豆跪下,而李果麼,雖然身爲家主……可就算是康熙,他敢讓孝莊給他跪下麼?
“李家家規,九目三條第七款。”身殘志堅捏着出鞘,頂在了海棠的喉嚨上:“是什麼?背給我聽。”
海棠頭一扭,試圖閃避。
可身殘志堅手起刀落,用出鞘直接貫穿了海棠一側的琵琶骨,眼泛青光。
莫愁和房東姐姐幾乎同時倒吸一口涼氣,甚至一向麻木的李果都覺得現在的身殘志堅有些太過於殘忍了,這分明就是在折騰海棠。
甚至李果並不明白,一向以威猛著稱的海棠,居然老老實實的跪在身殘志堅面前,側過腦袋,一言不發。就好像是個犯了錯誤,但是脾氣倔強的高中生。
不過巴豆阿姨的表現,更是讓李果有些匪夷所思。孩子的爹在旁邊被身殘志堅拿劍戳着,而她卻拿着李果的指甲剪在剪指甲。沒錯,就是在剪指甲,咔噠咔噠的,似乎根本就沒在意海棠的生死。
“巴豆因爲你,被逐出家門。雖然沒被剝削族譜名位,可不經召喚終生不得回家。”身殘志堅鼻子裡的金氣隨着呼吸吹了出來,狹小的空間內瀰漫着辛辣的刺鼻金屬味,看上去就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你呢?你幹了什麼?”
海棠依舊不言不語,表情冷峻,臉上雖然依舊滿是傲氣,但是眼神卻不自覺的向巴豆那邊瞟着。
“你始終與本家爲敵,禍亂蒼生。這罪,該殺!”身殘志堅殺氣凜然:“你知錯不知錯!”
“我沒錯!”海棠身上的傷口已然全部癒合,但是他卻始終沒有從地上站起來:“我確實是李家的人,可你李家當初負我!”
李果伸手一欄,截住了海棠和身殘志堅的對話,並揹着手走到海棠的面前,突然毫無預兆的一巴掌抽在了海棠的臉上,夾雜着鎖妖塔力量的巴掌,一瞬間把海棠抽得高高飛起,並重重的墜落在地翻了好幾個滾纔算停下。
“相公好威猛!”莫愁唯恐天下不亂的在旁邊給李果助威:“這男人該打!”
李果抽完之後,抹了抹鼻子:“你們繼續。”
海棠撐着地試圖想站起來,但是身殘志堅突然一喝:“誰讓你站起來的!”
海棠一愣,非常怨毒的看了一眼李果,然後頂着出現在他妖豔臉蛋上的五個巴掌印,重新跪回了身殘志堅面前:“李家也負了你,你以爲你現在乾的事很高尚?”
李果低垂着眼睛。心想他說的李家也負了身殘志堅,大概就是因爲自己的前世把身殘志堅給弄成了身殘志堅,這裡頭的秘密,年代太久遠了……似乎已經不可考證了。
“愚蠢
。”身殘志堅一腳踩在海棠的肩膀上:“你憑什麼替我決定誰負了我?你別忘了,當初是誰養大了你們這羣忘恩負義的垃圾,你們這一身的能耐是誰教的。”
海棠腦袋低着:“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好,這個事,我們不談。”身殘志堅抹了抹鼻子:“對你們來說可能算是扯平了,現在談談我家咪咪的事。”
海棠突然一個激靈,看了一眼巴豆:“我……”
“我知道,你今天能跪在這裡。還算是給老子的面子。”身殘志堅用手戳了戳海棠的胸口:“就算李家對不起你,那巴豆呢?她是你妹妹!”
“沒血緣關係……”海棠指着李果:“就像他和百合。”
李果連連擺手:“別扯上我……你們的事你們說,我在一邊聽着就好。”
“他是個人渣,可沒跟你這麼人渣。”身殘志堅看了一眼李果:“始亂終棄的垃圾,你就是個垃圾,你最後交代遺願吧。死了這一次,算了還了我的情。”
李果吞了口口水,咳嗽了一聲:“什麼叫我是個人渣?”
海棠咬了咬牙,緊閉雙眼:“我想見女兒!”
“不行!”李果、身殘志堅和巴豆,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聲音整齊劃一,非常整齊。
海棠站起身,眉頭緊蹙:“那對不起,欠你的情,下輩子再還。”
說完,他擺出了一個古怪拳術的起手式,可單單就是這麼個起手式,偏偏弄得風生水起,四周圍的靈氣頓時瘋狂的朝海棠涌了過來。
李果當時就愣了,他第一次親眼見到,單單用體術就能夠集中天地靈氣的人,而這個人在剛剛時,還沒李果扇了一巴掌。
“相公!”莫愁毫無預兆的一拳打向了李果:“小心!”
果然,她的拳頭剛過來,頓時一聲清晰的肉和肉碰撞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接着莫愁居然被向後被彈飛了數米,直接把破牆撞出了一個人形的大坑。
“出鞘!”莫愁的聲音從牆外傳來。
而海棠攻向李果的拳頭卻勢頭不減,直接朝李果飛來。李果眉頭一皺,電光火石間向後一彈,手按上了海棠的手腕。
可就在這時,海灘突然變拳成爪,手腕一翻,朝李果胸口抓去。
“別幫。”身殘志堅按住了剛要起身的巴豆,並制止了手持出鞘的李果:“誰贏誰輸,還不一定。”
果然,李果在他這一爪抓來的時候,很醜陋的一個扭身,直接錯開了海棠的爪擊,並試圖想用肩膀去撞海棠的橫膈膜。
這一切發生的很突然,也很迅速
。幾乎超越了人類的可視極限,但是在場的人麼,也都算是個中高手,很清晰的看清楚了他們兩個的動作。
海棠在一擊之下,遊刃有餘,而李果一腦門子虛汗,兩兩相比,高低立判。
而且海棠似乎並不打算放過李果,在躲看李果的攻擊之後,他腳下步伐一跨,變爪爲巴掌直接扇向了李果的臉蛋。
從角度、力度和速度來說,這一記打臉神技幾乎是使得出神入化、至臻化境。根本沒有任何一個可以破解的姿勢能抵抗住他雷霆攻擊。
可李果到底是一個像鐵道部一般的人物,渾身上下充滿着各種奇蹟。就在包括巴豆在內的所有人都準備出手營救的時,李果突然以微妙計算的從海棠面前消失了,而接着海棠也消失了……“他們去哪了?”莫愁惡狠狠的盯了一眼身殘志堅:“若是相公有些許差池,莫愁要了你的命。”
“女俠可得饒命。”身殘志堅笑容賤賤的:“小的可沒能耐抵抗女魃公主的憤怒。”
而巴豆則循着李果撕裂的空間裂縫眯起眼睛看着:“他實體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
“你女兒的男人,可能會是下一個掌握大塑造術的男人。”身殘志堅淡淡的笑着:“這太牛逼了,老子的搭檔活該這麼牛逼!”
莫愁和房東姐姐互相看了看,兩人的眼神裡都透着不解。
身殘志堅賣弄似的晃着手指頭:“所謂大塑造術麼,其實就是……”
“就是無中生有咯。”李果坐在半空,四周圍除了一片白茫茫就是一片白茫茫。而他正對面站着海棠:“這還是你的珙桐教給我的招。只不過我稍微做了點改良。”
海棠根本沒空搭理李果的屁話,這種空間對他來說,拉一個屎的時間就能撕破四百多個。這種空白空間,在無數個次元和無數個宇宙裡都並行存在,這裡什麼都是虛無,除了用來睡覺和單挑之外,根本別無它用。
“我在那個世界可能不是你對手。”李果一抹鼻子:“在這,可說不定了哦。”
剛說完,李果雙手一合,緊接着他身後的空間突然出現了無數個自己,每個人的樣子都一樣。
“造別人我不行,造自己我還是沒問題的。”李果說話,身後千千萬萬個李果同時說話,巨大的聲音排山倒海的朝着海棠壓來:“我讓你三招。”
沒錯,這個地方同樣是一個無主的空間。只不過這個空間比剛纔那個漆黑殘破的醫院更簡單,簡單到連根毛都沒有。
但是李果要的,也恰恰是這種璞玉一樣的空間。沒有管理者、沒有規則,除了一個等價交換原則是亙古未變之外,其他的東西都是可以由李果隨心所欲的創造。
現在李果就是在賭,賭海棠肯定沒接觸過世界創造法則
。如果他沒接觸過的話,在這裡。李果贏定了。
所謂一招鮮,吃遍天。李果這一招雖然是由珙桐的六道輪迴領悟過來的,可實際上要比那個有點假的六道輪迴更高級。因爲這一招幾乎沒的防,畢竟誰能抵抗住空間撕裂之後的強大黑洞吸力……能抵抗住的,大概也能秒殺李果。
海棠冷哼一聲,用手摸了摸臉上紅腫發燙的巴掌印:“區區分身而已,雕蟲小技。”
李果吹了一聲口哨:“讓你三招。”
說完,很多很多的李果突然動了起來,開始交叉互換,同一樣的人羣混作一團,根本分不清哪個李果纔是李果。
海棠從身上摸出一支圓珠筆,朝着剛纔看好的目標一個甩手,圓珠筆頓時像子彈一般的戳進了離他最近的一個李果。
這圓珠筆毫無懸念的戳進了李果的胸口,並透體而過,又扎入了另外一個李果的體內。
兩個李果頓時哇的一聲,鮮血大吐,然後萎頓倒地,鮮血在純白色的正方形空間裡攤了一地。
“一根圓珠筆殺我四十多次次。”李果們嘖嘖有聲的齊聲說道:“再繼續。”
海棠不知道又從什麼地方摸出一支筆……可接連三支筆甩出,總數高達一百八十個李果躺地不起。眼看就是不活了。
但是讓海棠有些煩悶的是,真正的那個李果似乎依然隱藏在這人海之中,分不出來到底誰是真誰是假。
“用西方宗教說法,你這是師兄了神才能用的能力。”海棠擺着起手式,小心翼翼的繞着圈往後退:“以爲我笨麼?我只是要殺掉你而已。”
“哦,那你隨便殺。”李果呵呵一笑:“當然,你不笨。笨的是我,我爲了造一隻兔子花了九百年。”
“造兔子?”海棠突然一愣:“大創造術!”
“誰叫我師傅牛逼呢。”成千上萬的李果朝海棠勾了勾手指:“你是第一個感受的人哦。”
“你們知道李果爲了這個,在書爺的世界裡呆了多久麼?”身殘志堅一邊擰着巴豆的耳朵,一邊笑着說:“九百年,清醒狀態的九百年。小莫愁,你知道他爲了保護你們,究竟花了怎樣的代價。”
“哎喲……疼……”巴豆被身殘志堅揪得嗷嗷直叫,眼淚都快出來了。
而莫愁和房東姐姐一臉的難以置信,特別是莫愁:“這怎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身殘志堅翻着眼睛看了看破敗的牆壁:“他這一世是悟姓最低的一世,但是註定他這一世會是最強的一世。”
九百年爲了創造一隻兔子,這說出來真的沒有人回去相信。但是李果着實是這麼幹的,因爲時間的不同步,在莫愁看來只是短短的一夢間,而對於第二天早上還給她做早點的李果來說,已然是九百年的光陰匆匆流逝
。
失去的記憶可以在那裡被修復,可是被孤獨浸泡的心卻是需要自己去舔舐。這些東西,李果誰也沒告訴,身邊所有人都不知道李果到底經受過怎樣的煎熬。
所以莫愁,甚至百合都在驚訝李果突然之間的變化。這種變化麼,其實並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形成的,而是用了漫長的歲月去淬鍊出來的。
理論上,所有人都可以。只要有悠久生命的人和能進入另外一個世界的人都可以,但是究竟能有幾個人心無旁騖的爲一隻兔子較勁上九百年。
這興許就是很值得玩味的事情。而更關鍵的是……李果並不知道弄出一隻兔子之後,他能變得多厲害,只是因爲書魂大叔告訴他:你如果連一隻兔子都弄不出來,別說保護別人了,你自身都難保。
然後……他就熬了九百年。
這可以說是蠢,真的可以說是蠢,而且是蠢得無可救藥。
“悶搔的男人大多內心強大而多彩。”身殘志堅摸着下巴:“他們就像是盒子裡的巧克力糖,你永遠不知道下一次是什麼德行的他出現在你面前。”
“還有,你們難道不覺得這很浪漫嗎?”身殘志堅詫異的看着莫愁和房東姐姐:“多少也得表示表示啊,你想啊,你們上哪去找能爲你們堅持幾百年的男人啊。要是我……”
出鞘頓時嗡嗡顫抖。
身殘志堅把話頓時嚥下去一半:“絕對可以!”
而莫愁開始時之後鼻子一抽一抽的,然後實在繃不住了……接着女魃公主,失聲痛哭了起來:“相公……我要相公啊……”
“怎麼跟小孩一樣啊你?”身殘志堅瞪着大小眼:“說哭就哭呢?你內分泌失調啊?”
然後……身殘志堅狗吃屎了,被出鞘大姐踹的……“欺負莫愁好玩麼?”出鞘大姐說着話,並掰開身殘志堅揪着巴豆的手,然後一手抱着莫愁一手抱着巴豆:“別理這傻逼,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不能這樣……”身殘志堅苦着一張臉:“你這是難爲我。”
“我就站在巴豆這一邊了。”出鞘煞氣縱橫:“你殺我啊。”
而房東姐姐也往巴豆身邊一站:“我也是。”
莫愁則一邊哭一邊點頭:“莫……莫愁也……也是……”
“娘叻。”身殘志堅一擼袖子:“出鞘你個小娘皮,還敢在大爺面前玩女權?看我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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