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果以爲事情到此,他的日本之行就剩下最後一個找到雷切的任務,就可以去找雪姐姐了。
雖然這個承諾達成了,對李果也一點好處都沒有。但是作爲一個看上去多少有些娘泡,但實際上是一個百分之一百能讓少婦夜夜尖叫的純爺們。李果的價值觀不允許他做出任何違背諾言的事情,甚至包括對百合的承諾。
畢竟在李果看來,那些所謂聰明人所信奉的利己主義,其實根本只是小農思想罷了,自己這境界和眼界在那。
境界!懂麼?
所以作爲一個典型的美式英雄主義,李果甘願當個別人眼裡的傻貨,這傻貨當得心安理得、自得其樂。
現在海棠只剩下兩條路可以選擇,一個是在鎖妖塔的威壓下乖溜溜的迴歸本家,還有一個就是被鎖妖塔切斷身上所有神經元的聯繫,從此再入輪迴,等着不知道多少年之後的重生。
而且誰知道被鎖妖塔弄過的人,到底能不能再重生。
對於海棠來說,這也是一次很艱難的選擇。艱難的程度並不亞於一個剛畢業的窮逼大學生在路上看到一個摔倒的老人。
“我給你一分鐘考慮時間。”李果(陰)氣十足:“曾是李家人,你知道咱們家做事的風格。”
海棠當然知道,李家能在風雨飄搖中屹立千年,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並不是靠的兼濟天下,而是靠着果敢的作風和強悍的實力。現在他見識到了新任家主的強悍實力,那麼果敢的作風幾乎就不用考慮了。
似乎每一代李家家主的德行都差不多,一時熱血上頭之後,就會幹出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奇怪事情,比如上代家主一劍斬羣雄、比如上上代家主發動的花葯大戰。這都是隻有神經病才能做出的決定。
海棠不想屈服,對於他這種高傲到不自由毋寧死的人來說,讓剛得到自由沒幾年的他,又重新歸回到李家家主的手裡,這比讓他直接去死更讓他糾結。
“不,我不會同意。”海棠依舊滿臉傲氣:“你動手吧。”
看着海棠視死如歸的樣子,李果倒是頗爲詫異。這廝看上去倒也是個英雄級的人物,拋去立場不談,李果真的蠻欣賞他的。
可欣賞不代表就能放虎歸山。海棠是誰?如果李果這次沒用上鎖妖塔的那股子近乎變態的力量,他八成就已經交代在這小破屋裡了,甚至連莫愁這種攻擊破上限的妹紙都不是他的對手,殺神段冰被他一擊幹得差點壽終正寢,整個世界被他弄得人心惶惶,百合明說不敢正面對上他,就連巴豆老祖宗都坦言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這麼樣一個人,不能迴歸自己手下,那麼只能爽快的解決掉他,不帶人身攻擊的解決掉他。這樣雖然少了一個強力幫手,但是至少……同樣也少了一個極度危險的對手。
有一個百合也就足夠了……
“等一下!”就在李果手上積蓄的靈氣漸漸加強,並準備給海棠來個最後一擊時,海棠突然出聲了。
李果一聽,手上的力道頓時消散,只留下可以控制住他的力量,並呵呵一笑:“你果然還是怕死麼?”
“不。”海棠聲音沒有任何一丁點波瀾:“我只想在這之前,見一個人。”
李果想了想:“誰?如果你想見奧巴馬,我就沒辦法了。”
海棠淡淡的冷笑了一聲,然後一字一頓的說着:“月,李月。”
李果聽完之後,手上的力度突然加大,嘴裡喃喃說着:“李月……對不起,不認識。”
“是我。”一個人影淡淡的出現在李果身側,聲音低沉。
李果一扭頭,當時就嚇了一大蹦:“哎喲我日……巴豆阿姨!”
巴豆拍了拍李果的肩膀:“先放下他,有我在,他跑不掉。”
李果很聽話,特別是很聽巴豆阿姨的話。畢竟李果可是偷偷和她女兒發生了一些不堪入目的苟且之事,本着做賊就得心虛的原則,李果莫名的懼怕巴豆老祖宗……
放開海棠之後,李果馬上移動到海棠的身後和房東姐姐莫愁互成犄角,把海棠的逃跑路線封得死死的。
“你來了。”海棠似乎想伸手(摸)巴豆的臉,但是被巴豆老祖宗敏捷的躲開了:“你一點沒變。”
巴豆眼睛已然變成豎條形狀,身後的尾巴搖來蕩去:“你膽子倒是不小。”
李果一聽這倆人的語氣,就知道這倆傢伙肯定不簡單……而且看上去似乎有一段纏綿悱惻的故事。
“阿月……”海棠咬了咬嘴脣:“我……”
巴豆冷哼了一聲:“如果不是少主,你準備躲到什麼時候?”
“我不是躲你!”海棠表情一整:“我有事業。”
“你躲或不躲我,我都在那。”巴豆說得倒是頗有詩意:“你今天也該到壽終的時候了。”
海棠突然一個轉身,直接破了李果和莫愁的(禁)錮,旁若無人的繞到巴豆的面前,切斷了她離開的空間通道,並一把拉住巴豆的手。
可巴豆老祖宗號稱李家(肉)搏第一人,她的手哪是那麼好抓的。所以李果只覺得眼前一花,巴豆的身影以一種很詭異的姿態扭曲成了一個正常人類不可能做到的地步,朝着海棠的後腦勺就是一個側踢,並緊跟着另一隻手呈刀狀直劈向海棠的喉結。
雙管齊下,李果在旁邊看得簡直是驚駭無比。平時沒怎麼見巴豆娘娘出手,可這一出手行家就知道有沒有了。這個詭異的攻擊,任憑李果想炸了腦袋都根本想不到破解的辦法,甚至連躲的辦法都想不出,如果巴豆阿姨對自己出這一招,李果八成就得氣沉丹田、舌尖頂顎的硬抗這麼一下……是死是活看天定。
可海棠卻在胳膊和膝蓋接近之前,突然一個加速側倒,並用三根指頭在地上一撐,整個身體就跟裝了彈簧似的快速搖擺了幾下。
這幾下看似無規則的搖擺,卻輕描淡寫的躲過了巴豆那個名叫貓擊長空的成名技,甚至還藉着巴豆阿姨的力繞到了她的身後,並用一隻手摟住巴豆阿姨的腰,一隻手按住了巴豆阿姨的喉嚨。
“禽獸!放開那隻貓!”李果一根手指直接點在了海棠的後脖處:“聽見沒有!”
“你真以爲我怕你們麼?”海棠腳跟往後一擡,直接踢掉了李果的手,並挾持着巴豆阿姨一個轉身:“我只不過是在利用你召喚阿月。”
李果按了按腦袋,然後看向莫愁:“你看,我說什麼來着,我就說這傢伙沒那麼好對付。”
“讓開吧。”海棠恢復了那傲傲的樣子:“我只是想找阿月聊點事情。”
說着他走到依然沉浸在六道輪迴恐懼中的珙桐身邊,隨手扇了她一個巴掌:“清醒過來!”
珙桐突然一驚,然後朦朧的眼神變得漸漸清澈,並在看到身邊的人是海棠之後,眼淚頓時如泉涌,並抱着海棠的大腿無語哽咽。
“巴豆阿姨。”李果突然冷笑了一聲:“如果你要是再跟着他演戲,我就把你逐出李家,你自己看着辦。”
巴豆索(性)舔了舔嘴脣:“這樣啊……”
說完,巴豆突然一個扭身,以近乎瘋狂的速度,在海棠身上的四十幾處大(穴)上連續戳擊了不下三百次。整個過程耗時絕對不到零點一秒,速度快到令人髮指,而且在戳完大(穴)之後,巴豆阿姨居然還在手上凝出了一個封魂咒的手印,在海棠驚詫無比的眼神下,那個手印按上了海棠的胸口……
這一系列的動作,一氣呵成,一點都沒有拖泥帶水。別說莫愁和女武神姐姐了,就連受害者珙桐都目瞪口呆。而李果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這就叫(陰)人。”巴豆阿姨幹完之後,拍了拍手:“你就算用了鎖妖塔,都不一定能鎮住他。畢竟是海棠。”
李果還是長大着嘴,一言不發的看着巴豆。
他剛剛想裝一下(大)(逼),雄起一把,讓莫愁和女武神見識見識他的威力。可完全沒想,局勢轉眼間就被不知道從哪鑽出來的、一向神出鬼沒的巴豆大姐給攪和得一塌糊塗。自己那點小牛逼沒吹上不說,甚至都沒出手和海棠幹一仗,辛辛苦苦預謀很長時間的裝逼大計,頃刻間土崩瓦解。
“呀!”珙桐看見自己主子被幾招幹倒,想也沒想,揮着拳頭衝向了巴豆阿姨。
可這巴豆阿姨是什麼人物?光揍過的人就比珙桐見過的人多,哪裡還會怕這種連街頭流氓似的無規則攻擊法。
只見她手一揮,胳膊一擡。珙桐就被直接擊打在地,並被巴豆阿姨踩着腦袋一動不能動:“安靜的等着,這裡沒人是你能打贏的,你那招什麼狗屁的六道輪迴,還是我創出來的。”
這個世界果然阻止不了神經病了,難怪李果的岳父大人鳥子爹每次一聽到巴豆阿姨的名字就哆嗦。李果大致知道原因了,別的不說,單就她一副惡鬼上身的表情,就足夠看得人肝膽俱裂。
而且珙桐引以爲傲的絕招——六道輪迴,居然還是巴豆阿姨創的。
“閃開。”巴豆阿姨鬆開珙桐之後,一把推開李果,並把海棠從地上拎起來狠狠往牀上一扔:“你如果敢自己去見女兒,我就扒你的皮。”
李果在旁邊呵呵的看着巴豆阿姨虐待那個剛纔還冰清玉潔趾高氣昂的海棠,覺得十分高興。
他心想:看吧看吧,剛纔跟我裝逼成那樣兒,現在怎麼樣了,不還是被人扔到破木板上,踩着屁股說“如果敢去見女兒,就扒皮”。
等等!李果心中突然清涼了一下。彷彿三九天一盆凍水從頭頂淋到了腳趾,然後李果樂呵呵看熱鬧的心,徹底崩潰了……
女兒。女兒?女兒!
巴豆阿姨的女兒是誰?不就是小果果那個可愛又辦事幹脆的私人小秘書麼?不就是那個叫琥珀的巴西籍女子、那個皮膚小麥色透着健康光澤的大眼睛漂亮女孩、那個會偷偷走進衛生間像李果索要腥腥味道粘液的小色貓麼?
而從巴豆阿姨的話裡,不難聽出……這傢伙居然是琥珀的爹爹……
琥珀的爹爹啊!是的,琥珀的爹爹!
可這廝看上去撐死只有三十出頭啊,而且巴豆說過他的前生是個妞,是個很牛逼很牛逼的妞啊……
怎麼可能是琥珀的爹爹啊!
“等一下!”李果上前一步:“巴豆!”
巴豆阿姨嗯了一聲,扭過頭來:“有事?”
“他是琥珀的……”李果那個“爸”字半天沒出口:“什麼人?”
巴豆想了想,然後沒有搭理李果,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海棠,並用腳踩在他的胸口:“我早就跟她說了,她爸爸死很久了,你敢打擾我的生活,你就試試看。”
霸氣!霸氣外(露)、側(露)、自然流(露)。
而說完之後,巴豆阿姨回身拍了拍李果的肩膀:“還有你,如果……”
李果還沒等巴豆阿姨說完,連連點頭:“我懂我懂……”
“嗯?”巴豆阿姨又看向了莫愁和房東姐姐。
“懂……”莫愁和房東姐姐忙不迭的應下,並做出了鄭重的承諾。
這當然得答應,後面跟不跟琥珀說,那是李果的事。但是如果現在就選擇忤逆巴豆阿姨,那李果捱揍是肯定的,揍他個生活不能自理。
可偏偏這時,全身被封住的海棠身邊,又突兀的多出了一個人。定睛一看,赫然就是面色鐵青的身殘志堅。
那臉色……嘖嘖。
李果從認識身殘志堅以來,從來沒有見過他(露)出如此難看的臉色,那顏色難看得都(露)銀光了,這顯然不是說明身殘志堅現在心情很好,一般人肝爆了纔會有這屌顏色出現……
巴豆阿姨當時就愣了,然後驚叫一聲,轉身就想逃跑。
“回來!”身殘志堅斷喝一聲,然後巴豆的尾巴就被他揪在了手裡。
巴豆大姐在掙扎,但是任何掙扎都似乎於事無補,身殘志堅身上出現了詭異的高能反應,這反應讓屋子裡所有可移動的物體都漂浮了起來,甚至包括趴在地上的珙桐。
“咪咪。”身殘志堅淡淡的叫了一聲:“你記得我說過什麼嗎?”
巴豆阿姨緊張得直搖頭。
而身殘志堅朝李果看了一眼,然後朝海棠努嘴:“做掉這王八蛋!”
李果應了一聲,從莫愁手上奪下出鞘,朝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但是耳能聽眼能視的海棠走去,邊走還邊(露)出德州電鋸殺人狂般的猙獰笑容:“我剛纔被一糊弄,差點忘了我是李家家主。執行家法的事,得由我來。”
就在李果用出鞘對準海棠的心窩,準備一劍戳下去的時候。巴豆阿姨突然轉身,雙手叉腰,不顧自己的尾巴被抓在身殘志堅的手裡朝李果大叫:“你忍心看琥珀沒爸爸嗎?琥珀可是你的女人!”
李果吧唧一下嘴:“反正我們都知道琥珀的爸爸死很久了。”
“李果,不用管這小貓。”身殘志堅火氣旺極了:“做掉丫個王八蛋,操他個娘希匹的。”
李果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出鞘,一抹鼻子:“好叻!”
可就在李果一劍準備戳下去的時候,一束高強度的粒子光束直接擊打在劍面上,一股頗大的力量直接讓李果的手滑了一下,長劍戳在了離海棠的大動脈不到兩釐米的地方。
看着離幹掉海棠不到兩公分的劍,李果詫異的擡起頭。發現莫愁正怯生生的躲在巴豆身後,而房東姐姐正拿槍對着他。
“你們這是幹(毛)?”李果很不解的問道:“這是規矩,和李家女人發生關係而不娶的男子,是該殺的。”
而這時,海棠身上的(穴)道也差不多被全部衝開了,封魂咒隨即便失去了作用。所以他咕嚕一下從破木板上坐起來,滿臉興奮的問巴豆:“我……我有女兒?”
被揪着尾巴的巴豆冷哼一聲:“死到臨頭了你。”
可接下來海棠突然不顧身邊所有的危險,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把把巴豆懶腰抱起:“我真的當爸爸了?”
巴豆一個雙肘擊打在海棠的雙肩,就聽咔咔兩聲,他兩邊的肩胛骨頓時脫了臼。可被巴豆掙脫懷抱的海棠渾然不顧手上的傷,兩隻胳膊輕輕一甩,就把自己的手給接了回去。
然後……他像發瘋似的一邊捶着胸口,一邊滿屋子瘋跑,跑着跑着就鑽出了大門,接着僻靜的公墓羣裡不斷重複迴盪着一句傻逼呼呼的“我當爸爸了”……
“至於麼?”李果看了一眼巴豆阿姨:“他都當爸爸二十多年了。”
巴豆聳聳肩:“我誰也沒告訴,只是琥珀出生之後纔回到李家的。”
李果捂着額頭:“你讓我這家主怎麼當?處理你還是不處理你?”
“你爸都不敢處理她。”身殘志堅冷笑着:“輩分大得嚇死你。”
“但是。”身殘志堅表情突然變冷:“我敢!”
說着,身殘志堅一指巴豆:“跪下!”
巴豆委屈兮兮的看了一眼身殘志堅,然後當真噗通一聲跪了下去,並不情不願的瞄了一眼李果……
而李果聳聳肩,示意自己管不着身殘志堅。
剛巧,這時候從外頭髮瘋回來的海棠竄了回來,一見巴豆跪在地上,馬上表情就變得(陰)冷了下來:“你好大的膽子!”
身殘志堅瞄了他一眼:“你,跪下!”
他的聲音裡帶着無邊的威壓,愣是讓桀驁不馴的海棠膝蓋軟了軟,差點就給他跪了下來。
不過到底海棠是海棠呢,牛逼的氣質已經侵入骨髓,在緩過神之後,毅然向身殘志堅怒目而視:“就憑你?一把斷劍?”
身殘志堅二話不說,手指一伸:“李果!”
“知道了知道了,借你神通一用。”
接着,一股雄渾的劍氣直接飆射而出,並在所有人都沒有預料的情況下,華麗的擊穿了海棠的膝蓋骨。
“死到臨頭了你。”身殘志堅冷冷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