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口頭禪比較另類,尿性到底是啥意思?!
後來我琢磨了半天才明白,尿性可能是一個雙面形容詞,碰到不對付的人,就表示你是個傻逼,而碰到朋友,就是你很吊的意思。
好吧,不管了,暫且就這麼理解。
東北小夥子坐下來之後,我的確從他身上聞到了一股味道,但我可以保證,這絕不是什麼臭味,而是一種近乎純天然的皮草味,帶着一些淡淡的松香和腥氣。
我看他身上的衣着,都是純粹的皮草,難不成這小子扒了野獸的皮,直接穿好就來了?
看來這小子還真是從老林子裡走出來的,這類人性子直,不拘小節,要是投脾氣,他就對你掏心掏肺的。
這不,沒等我說話,這小子從屁股後面的白色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筆記本大小的扁平酒壺,不鏽鋼材質的,戳在桌面上,一句話:“你小子夠朋友,我請你喝酒。”
我艱難的嚥了一口吐沫,這個壺裡起碼裝了三斤白酒,並且連個下酒菜也沒有,就這麼喝誰受得了?
所以我乾笑:“那什麼,兄弟,火車上有規定,不能喝白酒。但咱們都是性情中人,管不了這麼多。可有句話得講在當前,現在可沒檢票呢,待會兒檢票員來了,會把白酒沒收的,依我看,還是等火車開了,咱們再喝個痛快,省的被旁人打攪了雅興。”
其實我的本意是,岔開話題就好,這酒不能喝,因爲我們可是去辦事兒的,決不能有一絲一毫的耽誤。
東北小夥子瞪着眼睛看我,貌似我一口氣說的太多,他有些消化不了,一分鐘之後,他猛地笑了:“尿性,真尿性!”
我擦了擦額頭冷汗,催促他趕緊把白酒收起來。這時候檢票員推開車廂的門,逐次檢票,又等了十幾分鍾,火車終於開動了。
東北小夥子咔嚓一下,又把酒壺戳了上來:“來,咱們喝點兒。”
我擦,你怎麼就忘不了這個,年紀輕輕喝這麼多酒幹嘛。
我趕緊打岔:“那什麼,兄弟,這酒不能稀裡糊塗的喝呀,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東北小夥子一拍腦門:“你瞧俺這腦子,俺叫週一炮,俺師傅都叫我老炮,俺從大興安嶺來,去河南登封辦事兒。對了,你叫啥?”
我笑道:“你叫我秦明就好了。另外,這兩位是貓叔和秋心,我們都是一起的,也奔河南登封。”
老炮一拍大腿:“唉呀媽呀,你們也去那疙瘩?哎呀,真是緣分吶。”
說完他開始擰酒壺的蓋子,嘴裡還嘀咕:“這麼尿性,必須整兩盅,必須整。”
我擦,這人的腦袋絕對有問題,咋這麼一根筋?後來我實在沒轍了,就解開了衣服,露出了肩膀子上的紗布,苦笑:“老炮,不是我不跟你喝,實在是我身上有情況。”
老炮眯起了眼睛:“咋整的?”
我不能說實話,於是扯了個謊,聲稱過馬路被車裝了,肩膀子撕了一條口子。
老炮這才悻悻的說:“俺師傅跟我說過,見了紅
不能沾酒。哎,要不這次就算了。”
我笑的張牙舞爪的:“等我傷好了,一定跟你喝個痛快。”
然後親自擰合了酒壺蓋子,幫他裝到了那個白色口袋裡。可是剛裝進去,我就發現裡面還有一樣東西,貌似是一面繡滿花紋的手鼓。
這小子從深山中來,帶着酒,還特麼帶着樂器,真夠瀟灑啊。
老炮看我發現了手鼓,趕緊抻了抻口袋,臉色有些不自然,張嘴就說:“你們去登封幹啥啊?”
我看他的樣子很古怪,那面手鼓還不叫見人嗎?可誰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無可奈何。
我道:“我們去登封...”
沒等我說完,貓叔打斷了我:“我們就是去登封轉轉,沒什麼要緊的事兒。”
貓叔生怕我說的太多,節外生枝。畢竟這次去找銀混兒根本沒那麼簡單,詭靈教的目的地也是那裡。
老炮哦了一聲,然後開始嘆氣。
貓叔問他,好好的幹嘛嘆氣,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
老炮道:“哎呀,俺心裡倒是不煩,就是羨慕你們呀,這剛過完年,就坐着火車去外面轉轉,而俺爬山涉水的瞎折騰呀。”
貓叔眉梢一挑:“看來你去登封是有要緊的事兒啊。不妨說出來聽聽,我們也能幫你出出主意。”
老炮搖搖頭:“俺師傅不叫說,你們也別問了。”
這小子真夠尊師重道的,他師傅的話,比皇帝的聖旨還管用。
不過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老炮既然從東北大興安嶺裡出來,那他怎麼坐上了這趟列車。這可是湖北到河南的,屬於北上。而大興安嶺到河南屬於南下。
這簡直是南轅北轍,根本說不通啊。
我心裡講話,這小子到底什麼情況?
貓叔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是老炮嘴巴嚴的很,沒他師傅的命令,他肯定不會說的。
所以我對他師傅就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師傅,才能教出這樣的徒弟呢?
我試探的問:“老炮,你剛纔打人的那一拳,功力不淺啊,要是真打在那人臉上,恐怕你得背了人命官司。”
老炮驚訝道:“唉呀媽呀,內行啊你,竟然能瞧出俺的手段?”
我點頭:“咱也學過幾天拳腳,能看出個大概,反正兄弟你是個高手,我服。”
老炮羞澀的笑了笑:“沒啥,都沒啥。俺師傅天天在老林子裡操練俺,剛纔那一拳只用了俺三成的力道,要是用了十成力,即便不碰他,他的腦袋也得炸開。”
我艱難的嚥了一口吐沫,隔空打死人,這得多大的神通啊。我真是心服口服了。
而貓叔忽然問道:“老炮,不知你師傅是哪位高人啊?”
老炮一愣,隨後擺擺手:“師傅交代了,不叫俺說,怕給俺招來是非。你們也別問了,其實咱們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看這話說的,難不成你是鬼嗎?
但緊接着,老炮向前探了探身
子,神秘兮兮的說:“你們知道江湖嗎?”
鬧了半天這小子把我們當成了普通老百姓。
他的意思是,我就是江湖中人,跟你們不一樣,所以我師傅的事兒,你們也別打聽了。
誰知貓叔攥了拳頭,對着桌面磕了五下,然後伸出另一隻手,蓋住了這個拳頭,同時挑起了大拇指。
我以爲貓叔瘋了,在給我們打啞語嗎。
誰知老炮跟見了鬼一樣,唉呀媽呀就站了起來,眼珠子瞪成了牛蛋,滿是不可思議。
一驚一乍的,驚動了整個車廂的人,被老炮拳風打出鼻血的男子已經沒事兒了,可是這麼一驚嚇,渾身就跟觸電般顫抖起來,估計都有了心理陰影,最後拉着那個女子就跑到了別的車廂。
貓叔沒想到對方這麼激動,低吼:“小兔崽子,你亂叫什麼。”
老炮重新做回了椅子,盯着貓叔道:“尿性,真特娘尿性,老師傅您也是江湖中人?”
貓叔指了指我和秋心:“我們三個都是。”
老炮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秋心,臉上的表情格外精彩,他張嘴結舌,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最後一拍桌子:“沒想到在這兒,還能碰到同道中人,俺啥也不說了。”
他是啥也不說了,但我和秋心還矇在鼓裡呢,貓叔剛纔又攥拳頭又挑大拇指的到底啥意思?
貓叔低聲對我講,這是江湖中人互相聯絡的暗號,只要做出這個手勢,就表明自己是江湖人。
我恍然大悟,看來江湖這一套的章程也不少,以後必須用心去學。
這時候老炮騷動的不得了,追着我們問來歷,貓叔笑眯眯的說:“咱們不如做個交易,你告訴我你師傅是誰,我就告訴你,我們幾個的事情。”
老炮灼熱的眼神慢慢冷卻,最後還是搖搖頭:“那算了,俺師傅真的不叫說,俺也沒辦法。不過既然是同道中人,不要在乎這些小事情,一會兒開飯的時候,可得敞亮的喝兩盅。”
說來說去,他還是認死門,我們誰都沒辦法了。
後來老炮去廁所,我趁機問貓叔,說這小子很神秘呀,他的師傅既然是東北人,那您老尋思尋思,東北有什麼能人異士沒?
貓叔臉色嚴肅起來,說:“東北可是一片寶地,簡直是臥虎藏龍,能人異士數不勝數,不比湘西差多少。所以說,老炮不說出他的師傅,我根本猜不出來。並且他只施展了拳腳功夫,這就更看不出來了。”
我沒想到會這麼費勁,不由得嘆息一聲,不再思考這個問題。
可隨後我就想到了一件事,說道:“對了,我剛纔發現,老炮那個白色口袋裡有一面手鼓,表面的花紋古里古怪的,你說這小子愣頭青一樣,還懂樂器?”
貓叔精神一震:“什麼手鼓?!”
我具體的描述了一下手鼓的樣子,還說老炮似乎不願意別人看到這東西,隱藏的很深。
貓叔的臉色忽然就變了,駭然道:“這手鼓是巫兵,老炮學的是薩滿巫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