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學府。
門檻高?分數高?
到底是何種高發,至今一畫也沒搞清楚。想來是指能進來的孩子,都有一定的背景。
當然,一畫自知,其中肯定不包括她。
她覺得自己像個撈偏門的,大約紅花太多了,想找個樹葉來和諧。
她當之無愧地由菜邦子升級爲綠樹葉。
邁進這道莊嚴的門檻,一畫吃驚了。
校園很大,大的讓她有些擔心以後摸不到門,走迷了路。
這一路,一畫很辛苦努力地記着每棵樹的形狀,走着走着,就發現這裡每一棵都一樣。
高大巍峨的建築羣,挺拔的梧桐樹,一排排很驕傲的站在那裡。讓人肅然起敬。
看慣了大海的廣闊和深邃後,才發現大海和大城市大建築物之間,有着異曲同工之處。
那就是‘深不見底,摸不到邊。”
顏色和格調不張揚的R大,古老又古樸,頗有歷史見於細微之處,文化沉積在方寸之間的氣勢。讓一畫有了些好感。
看着校史上一個個如雷貫耳的大名,旁邊的新生們大呼小叫着,如數家珍,大約找到了自己崇拜已久的名人。而一畫心思卻不在這裡,因爲她本來就不認識幾個名人,更無從知曉這些人的出身。
擡眼望去,校園內,兩千多名新生加上一拖N的送行隊伍,熙熙攘攘,好不熱鬧。其喧囂熱鬧程度不壓於新年的廟會,非常的壯觀。
在路人甲乙丙丁的讚歎中,新生老生的臉上都洋溢着天之驕子的神采。
他們是今天的主角,因此也很樂意欣賞着和被欣賞着,一畫瞪大眼睛看着過往的人,一個也不認識,反而讓她有了些安全感。
新生們隨師哥師姐們的簇擁着帶領下,在學校裡兜兜轉轉,辦理入學手續,交錢,拍照,領飯卡,認宿舍。
初來乍到,難免不東張西望,滿臉迷惑,他們緊張地跟着領隊的師哥師姐一個程序一個程序按部就班地走着。一畫也在其中,她寸步不離地跟着大部隊,生怕掉隊了,在這裡她沒有了依靠。
沒有規矩難成方圓。排隊,排隊,這是入學新生第一天最大的感受。
“我念下名字哦,聽到名字的女生,跟我來,我帶你們去認識本校歷史悠久,傳統優良,舉世無雙的品字樓女生宿舍。”
生導聲情並茂的誇張着,師哥師姐們會意地樂,新生們莫名地笑。
生導(生活指導員,別誤會成博士生導師,那差距我不說你也知道。)
生導繼續念名字,“楊一畫,楊一畫?呃,叫楊一畫的同學是不是還沒來?”
此時,楊一畫確實沒有站在認宿舍的隊伍裡,她現在正被押着走在去學校保衛科的路上。押她的人除了一個美女副校長外,還有一個人,一畫認識,此刻她希望從來都沒見過這個人。
冤家就是路窄,誰說不是呢?
他們兩個人,竟然在開學第一天,在一個特別的地方,以一種誰也沒想到的方式見面了。
就在剛纔。
一畫隨新生在校園裡排隊,辦理着一道道手續。
在領飯卡處,一條歪歪扭扭的長龍後面一畫在等待着,她不安地抖動着雙腿,她憋着尿,本來下車就想去學校,可是又怕脫離隊伍,回來摸不着門,早知道如此,真該穿成人紙尿褲來。也不至於忍到現在打冷戰,現在滿腦子除了廁所什麼想法也沒有,算了,跑吧。
她圍着教室跑,圍着操場跑,路人對她行注目禮,從行人怪異的目光中不難讀出:
真愛表現!
腦子壞了!
無奈最後在衆人的逼視下,一畫放慢了腳步,快跑換成疾走,終於,她發現不遠處有支隊伍,隊伍前面赫然寫着‘廁所’兩個大字。她如同見到救星一般,百米衝刺衝了進去。
等待總是難熬的。
剛纔那一陣劇烈運動,讓小肚子無比膨脹又膨脹,她調整好呼吸,不敢亂動,表情呆滯地看着隊伍期盼着能往前挪挪再挪挪。
廁所很大,分內外兩道門,外面的那道門已有一長溜焦急等待的人,裡面還有多少人就不知道了。一畫默數着人數,但凡能走出來一個,她都帶着格外感恩的目光給她送行。
好半天也不見一個人出來,蹲茅坑的,不是扎堆看電影,不會都嘮着嗑蹲吧。一畫忍不住想罵娘,眼看着活人要讓尿憋死啦,再這麼忍下去,再好的腎也非尿中毒不可,她抖動着雙腿,無奈地排着。
一畫放眼搜索了一下四處,還是失望!天熱,校園大,人多,換個地兒沒準等更久。死守下去是正道,她不住地給自己打氣。
這時,只見廁所裡衝出一個顴骨高高的女人,她氣急敗壞地躲着腳,大聲衝着門外的長龍嚷着:
“這什麼破廁所,竟然裝暗鎖,被裡麪人反鎖死了,還打不開,外面的人也進不去了,這裡都成海峽兩岸了。哎!你們誰去找一下總務處,讓他們來人開鎖兒,憋不住的人,趕緊都散了吧,這裡估計一時半會兒使不上了。”
這話講得真藝術,她拖着豪爽版的京腔好一陣子吆喝…
大家一聽,“嘿!這叫什麼事兒啊!”
“難怪有人說這大學不是一般人能進的,連廁所也跟別處不一樣,不能進也不能出!”
“大熱的天,排了半天的隊,竟然連個廁所都上不成,真是倒黴!”
“誰說不是呢,好不容易找到這麼一個廁所,附近哪裡還有啊?到底有沒有人來修啊?”
“那誰知道呢。”
“有個女的去找人了,一會兒還不來啊?不要再等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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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畫悲嘆一聲,怎麼沒人告訴她,大城市上廁所這麼難。她無計可施只想踹門。
人們三五成羣,抱怨着,觀望着,也有奈不住的,掉頭就走了。
驕陽似火,一畫揮汗如雨,眼前人影飄飄忽忽的,都快曬成仙了,再這樣下去,估計都不用上廁所了,直接人間蒸發了。
有個大嬸自告奮勇地上前擰了擰卡死的鎖,紋絲不動。
她回頭說:“哎呦,這要有個榔頭就好了,砸開算了。”
其實不用榔頭,裡應外合就能把門拆下來,一畫盯着那扇門想着。
“那恐怕不行吧,這可是大學,砸開了不就成了破壞公物了嗎?”
身後一個妙齡少女就特有覺悟,
大嬸沒好臉色地橫了她一眼,她也沒好臉地還給大嬸一眼。矛盾往往就是由於意見不同而產生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着:“誰有法子能打開就好了,今天是開學的大日子,估計校工也忙,一時半會兒恐怕找不來人的。”
那個剛纔吆喝找校工的北京女人看起來是個急性子,她扒開人羣湊上去:“看電影上,人家就拿一個髮卡就能打開的,我來試試。”她當髮卡就是萬能鑰匙了(電影上都是騙人的),除非配上一副萬能的人,否則不好使。
結果,髮卡投彎了四五個,芝麻依然不開門(電影上都是騙人的吧)。
她火大了,拿腳“砰”地踹了一腳,震的腿發麻,後退半步,險些跌倒。
後面妙齡少女輕蔑地說了聲:“粗俗!”
北京女人急了,一扭頭衝着說風涼話的妙齡吼着:“說什麼呢?你丫找抽啊!你行,你來呀!”
兩個人開始鏘鏘起來,天熱,尿急,人上火!
上個廁所還吵架,一把小鎖弄得雞飛狗跳。
可惜開鎖的大神已經坐火車走了,自己是不是要上去幫這個忙呢?一畫猶豫着。
按說自己剛到新環境裡,一定要裝作若無其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纔好,小良子臨走前再三叮囑過的,萬事三思,凡事有可爲何不可爲。現在這事到底可爲還是不可爲。一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