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趙姨娘讓她的陪嫁吳嬤嬤去聞雪院找要地契。知槿二話不說, 讓院子裡的人直接將人打了出去。
吳嬤嬤仗着趙姨娘的勢力,在謝府已經橫行霸道許久,想着那日知槿對於打砸不發一言, 今日去拿地契和房契是很簡單的美差使, 沒想到非但連茶沒喝上一口, 卻被人打了回來。
吳嬤嬤鼻青臉腫痛哭流涕:“小姐, 咱們可不能吃這虧啊。”
趙姨娘美眸微眯, 握緊了拳頭,這死丫頭還是個硬骨頭。喬氏是個軟硬不吃的,老爺又將她關在院內出不得門, 可這死丫頭居然也這般難纏。
這些天她可是找人打聽了清楚,這野種竟然一年的功夫這麼有錢了。她的知棉也到了議親的年紀, 卻因爲庶女的身份找不了太高的門第。她想着將謝知槿那裡的產業奪過來, 好貼補知棉, 給她找一門好些的婆家,有了錢知棉就能立足, 誰知這野種這麼不知好歹。
“你先下去上藥,等老爺回來,我定然會告訴老爺。”趙姨娘咬碎銀牙,卻還得安撫吳嬤嬤。
吳嬤嬤恨恨道:“要我說給她找魏家這樣的人家都是便宜她了。”
“哼,你懂什麼。”趙姨娘冷笑, “魏家可是韓國公府的親戚, 韓國公府二房太太可是與我有親戚, 只要她一句話, 這野種在魏家能好過?這魏成非但長的醜, 還有打人的習慣,哼謝知槿, 咱們等着瞧。”
晚上謝遠州回來,趙姨娘便將白天的事情告訴了謝遠州。謝遠州冷哼道:“在府裡養着這麼多沒用的廢物,要護院幹嘛的?明日帶上護院,一起去,就算翻也給我翻出來。”
趙姨娘躊躇:“老爺,她會不會說出去....”
謝遠州確定道:“女人最注重的就是名聲,她會拿自己的名聲去賭嗎?”
趙姨娘得了他的話頓時喜笑顏開:“老爺英明。”
第二日趙姨娘按照謝遠州的吩咐直接帶着護院去了聞雪院,恨不能將聞雪院翻個底朝天。
可是這次卻沒有得到任何阻攔,謝知槿坐在貴妃榻上,笑看着眼前的陣仗,然後吩咐:“全都站一邊去,隨便他們翻好了。”反正也翻不出什麼。
院子裡的丫鬟僕人早就得了謝知槿的指示,全都安安分分的站在一旁,眼鼻觀心,彷彿事不關己。反正幾天前剛被翻過一次,這次讓他們再翻好了,反正等明天他們姑娘又會買了新的來。
謝知槿的一反常態讓趙姨娘很是狐疑,當真帶着人去翻。翻騰了許久,院子一團糟亂,幾個婆子拿着一個做工精細的盒子過來,對趙姨娘道:“姨娘,找到一個盒子。”
趙姨娘接過來,還未打開便聽到院外一陣喧譁,一對官兵簇擁着一個戴着官帽的人進來。趙姨娘看向來人,問道:“你是何人,怎可亂闖私宅。”
京兆尹方清卓也很不情願來,但是有人鳴鼓喊冤,又有廷尉府公子的親筆信,他不得不來,而且還得好好管到底。他當然知道這是戶部侍郎謝遠州的家。可現今謝遠州丁憂在家,總不能比廷尉府更厲害吧?
這方清卓爲官除了懶散,也沒多大的毛病,卻也是個脾氣硬的,見這穿衣打扮頗爲講究的婦人這般與他說話頓時有些不悅。他偏了偏頭,身邊的捕快怒喝道:“大膽婦人,京兆尹方大人在此,哪裡容得你一個姨娘如此放肆。”
方清卓一聽,哦,原來是個姨娘,這下他更神氣了,朗聲道:“聽聞有人在自家中行兇,入室搶劫,本來過來調查一番。”
趙姨娘心中一縮,對吳嬤嬤使個眼色,吳嬤嬤悄悄的後退想溜出去找謝遠州報信,哪知謝知槿早已安排人守着,一舉將吳嬤嬤抓住,“大人,這人想逃跑。”
逃跑?方清卓覺得自己的官威受到挑釁,很不高興,“將人帶過來。”眼睛凌厲的看着趙姨娘,讓趙姨娘心裡叫苦不迭。
這謝遠州本來是在家中丁憂的,可最近他每日都不在家,現在若是讓外人知道謝遠州不在家老老實實丁憂恐怕也是有麻煩的。只是趙姨娘不懂這些,她今日來就是爲了謝知槿的那些產業,光一個美人坊就讓她垂涎了。
趙姨娘見京兆尹動怒,趕緊起身跪在地上:“大人冤枉啊。”
方清卓道:“你有何冤枉?”環視一圈,見整個小院子一片狼藉,而趙氏手中還端着一盒子,不由得拔高了聲音,“好你個婦人,竟然欺瞞本官,這些人在此處如強盜一般難不成當本官眼瞎嗎?”
趙姨娘叫苦不迭,頭磕的蹦蹦響:“大人,這是民婦後宅,民婦是主持中饋的,今日家中失竊,民婦也是來找出兇手的啊。”
“家中失竊?”謝知槿緩緩走過來,跪在地上,朗聲道:“大人,她不過是謝府的一個姨娘,我母親尚在,怎的就要一個姨娘來管家了?而我是謝家的嫡長女,竟然被一個姨娘當衆誣陷偷盜,大人不覺得奇怪嗎?這姨娘口口聲聲說家中失竊,到我這院子裡是爲了找回失竊的財務,我想問一下,姨娘可找到了?”
方清卓看眼前的姑娘一臉憤憤不平,容貌絕麗不覺得吞嚥了口水,好俊的丫頭。他咳嗽一聲,看向趙姨娘,問道:“大膽婦人,竟然敢如此妄爲,這謝府夫人尚未說話,豈是你一個姨娘做的了主的?姨娘竟然敢管嫡女,這謝府也太沒有規矩了。”
趙姨娘狠狠的瞪了知槿一眼,又換上楚楚可憐的模樣,對方清卓哭道:“大人冤枉啊,我家夫人一直體弱多病,不適合管理雜物,民婦是受我家老爺委託管理中饋的啊。府中失竊是大事,民婦怎敢不調查清楚。”她突然想到什麼將手中盒子一舉,“大人請看,這正是民婦從這賤...這大小姐房裡搜出來的,人證物證拘在,大老爺爲民婦做主啊。”
方清卓眉頭緊蹙,揮了揮手,自有師爺將盒子捧上來,打開遞給他,“大人請看。”
方清卓拿起裡面的紙張一看,全是一張一百兩的銀票,足足有二十多張。這樣的結果讓他很是爲難,廷尉府不好得罪,可又真的搜出這贓物一時拿不定主意。擡頭看向那姑娘,竟然嘴角含笑,好不漂亮,他張了張嘴,問道:“這...這可是她們從你房中搜出來的?”
知槿淡淡道:“不錯。”
方清卓氣結:“那可是你偷盜?”
知槿搖頭,“不是。這本就是我的錢,何來偷盜一說。”
趙姨娘大驚,驚呼:“大老爺明察啊,不要被這小賤人給勾引了啊。這卻是我府中的銀兩啊。”
“大膽!”方清卓氣的鬍子一翹一翹的,他不就是多看了兩眼美人嗎,這婦人竟然敢如此說他,他身邊的師爺叫道,“掌嘴。”
趙姨娘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趕緊磕頭道歉,可衙役可不管這些,上去一人摁住趙氏,另一人啪啪幾個嘴巴子扇了上去。
“啊。你們這些混蛋。”一聲驚叫,謝知棉推開衆人朝自己的母親撲了過去,“不要打我娘.....”
衙役一把甩開謝知棉,繼續打。一直打了二十多下,趙姨娘嘴裡吐了血才停下。
知槿等一切平息,才冷然看了趙姨娘一眼,緩緩道:“大人,民女在家中受這姨娘壓迫,迫不得已在外開了鋪子賺點小錢,這些錢是昨日剛從德雲錢莊取出來的,上面的票號等等大人可與德雲錢莊覈對。”
趙姨娘萎靡的倒在地上,謝知棉眼神惡毒的看着謝知槿,下一瞬間似乎就要撲上來一般。
方清卓聽完點點頭:“嗯,此話有理,這事本官定要好好查看。”
正說着,院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謝遠州一身素色長袍過來,與方清卓拱手道:“大人前來,怎的沒提前告知一聲,我也好略備薄酒招待大人?”
見謝遠州來了,方清卓有些訕訕,知道今日這事不好再追究下去,打着哈哈說道:“哎呀,今日一早有人擊鼓鳴冤,本官不得不來啊。”
“哦?”謝遠州斜了謝知槿一眼,不由問道:“知槿可否告訴爲父爲何擊鼓鳴冤?”
謝知槿毫不畏懼,勾起一抹笑意,說道:“父親可以看下這聞雪院。一個姨娘竟然公然私闖嫡長女的院子,這樣的事情難道不值得報官嗎?”
謝遠州蹙眉,看着眼前的少女,似乎想起那個被他關在院子裡的喬氏,這個少女性子卻不似喬氏那般綿軟,竟然這般硬氣,“這都是家事,知槿有任何不滿,可以與爲父說,怎可勞煩方大人走一趟,知槿這般可是要將家醜外揚了。”
聽他這話,將罪責反推到她的身上,知槿不由笑了,“她一個姨娘,都可如此欺負於我,父親難道不知是何原因嗎?”笑了笑,又對方清卓說道,“今日多虧大人前來,否□□女丟失的恐怕就不止錢財了,今日之事其實也怪不得姨娘,實在是她手下的嬤嬤欺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