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強盜入門

要說趙姨娘也不是什麼聰明人, 只仗着一絲狠勁兒十幾年前在謝遠州的默認下將謝知槿扔到了亂葬崗。十幾年過去,曾經以爲不會回來的孩子突然出現了,這讓她當然不高興。

這兩年她不斷的派人打探謝知槿的底細, 但聞雪院卻被謝知槿維護的鐵桶一般, 這麼久竟然沒有混入一人。那時她就後悔當初就不應該把丫鬟和僕婦帶走, 留在這裡好歹有個眼線, 可誰知帶走之後再想安插進來卻沒有那麼容易了。

上次她見到了謝知槿屋內的裝潢, 還有她頭上戴的頭面,忽然覺得自己被騙了。她滿心以爲沒有謝家的資助她的日子該很難過纔是,誰知竟然看上去很有錢的樣子。

好在在她和謝遠州的商量下, 將她許配給魏家。魏家是商賈之家,最不缺黃白之物, 光看聘禮就讓趙姨娘和謝知棉看花了眼, 當然這些聘禮趙姨娘可不打算全都給謝知槿陪嫁, 她勢必要留出大部分好給謝知棉置辦嫁妝。

要知道謝家是清貴人家,只憑借謝遠州的俸祿遠遠不夠, 加上謝家底子薄,若是沒有這些銀兩,恐怕謝知棉的嫁妝都要不好看。

女子出嫁嫁妝和孃家是依靠,有了豐厚的嫁妝在婆家也有底氣。謝知棉是她疼愛的女兒,自然不會讓她受委屈。

想想謝知槿, 恐怕錢財也是不少。這幾日謝遠州派人調查謝知槿, 竟然意外發現這丫頭在外面開了許多鋪子。不管是首飾鋪, 還是胭脂鋪以及酒樓, 竟然都有涉足, 就連那美人坊據說也是這丫頭做老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趙姨娘和謝遠州一商量, 覺得應該將這些產業讓謝知槿留下來。

於是在魏家下聘之後,趙姨娘便帶着謝知棉帶着一羣僕婦丫鬟浩浩蕩蕩的來了聞雪院。

聞雪院是內宅,謝知槿當初也只是買了些丫頭和僕婦,但是和謝家的比起來,總歸是輸在人數上了。

趙姨娘和謝知棉走在前頭,在她們前面有五六個粗壯的婆子推開聞雪院的婆子丫頭,直衝主屋而去。

“你們不能進去....”月半焦急的去阻攔,卻被兩個婆子推倒在地上。

“哼,謝府出了內賊,可得好好搜查一番。”趙姨娘嘴角含着諷刺的笑意,淡淡的吩咐道,“給我搜。”

婆子僕婦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根本不管聞雪院的衆人,見貴重東西就拿。不好拿的就隨手砸在地上。

知槿面色蒼白,冷冷的看着趙姨娘,一言不發。月半和月回等小丫頭急的上前阻攔卻被那幫僕婦推搡在一旁。

趙姨娘很是得意,好整以暇的坐在太師椅上,蘭花指一翹朗聲道:“給我搜,務必要給我搜出來。”

“你們這些強盜。”月回急的眼淚都掉下來了,知槿拉住她的胳膊,低聲道:“讓她們搶,總有一天會讓他們還回來的。”

過了一會,聞雪院裡已是滿園狼藉,貴重的物品首飾等都被婆子拿在手裡,邀功似的對趙姨娘道:“姨娘都找到了。”

趙姨娘斜睨一眼謝知槿,然後站了起來,謝知棉趕緊上前扶住,回頭看謝知槿時滿眼的得意和輕蔑。

“走。”趙姨娘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笑道:“對了,大小姐。老爺爲你定了一門好親事,已經下聘了,六月初一是個成親的好日子,大小姐要好好備嫁,那些出頭露面的生意大小姐最好上交,交給中公纔好。老爺也是體恤小姐,讓小姐三日後將所有財產上交,等大小姐成親之時作爲陪嫁過去。三日後我過來取,大小姐可要準備妥當啊。”

知槿雙手緊握,冷冷的看着她,勾脣一笑:“哼,這些小玩意姨娘要是喜歡那就拿去好了,我有的是。”

一夥人如同強盜一般來去匆匆,搶完了東西就走。

月回和月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謝知槿嘆息一聲,卻發覺一個眼神正看着自己,她看去,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看妝扮應該是個做粗使活計的孩子,此刻正手握拳頭,看知槿看過來,眼神更加堅定。

“叫什麼名字?”知槿看着她,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堅忍。

小丫頭過來行禮,卻沒有像月半和月回一樣痛哭,條理清晰的回道:“奴婢知雨,是廚房裡的小丫頭。”

知槿點頭,沒再說話,轉過頭去安慰月回和月半,“好了,都是些身外之物,無需傷心。”

看她說的輕描淡寫,月回哼了一聲,說道:“可那是小姐和齊大哥辛辛苦苦賺來的。這趙姨娘可真不要臉。”

知槿道:“你也說了,她不要臉,還想要我那些鋪子,想的美。月半你去安排一下,我明日要見齊貞。”

月半擦乾眼淚,覺得自己太沒出息,姑娘都沒怎麼樣,她們倒先軟弱了,她們是奉命伺候姑娘的,反過來要讓主子安慰奴才真是該死。月半不好意思的點頭,“嗯,奴婢曉得了。姑娘先去休息,我們收拾收拾。”

要說知槿不生氣,那是假的,人家都欺負上門了,她若還任由別人欺負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小丫頭們都情緒低落的收拾東西,這次趙姨娘像強盜一般將知槿這裡貴重的東西都給搶了去。好在她的那些地契都藏的好,沒有被發現。

第二日一早知槿就帶着月半在角門匯合了薛朗一起出了門,徑直去了昨日薛朗與齊貞見面的茶樓。

“月半,你在外面守着。”知槿帶着薛朗進了雅間,掌櫃的伶俐的將門給關上走了。

幾人沒有客氣,齊貞將昨日到手的賬本拿出來,放到桌上,“這是魏家的賬本,昨夜我連夜看了,還真是不少貓膩。”

知槿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像魏家這種人,自己只是沒有接觸過,但是隻一聽說魚肉鄉里便這道這魏家定有許多骯髒之事。

果然,齊貞說道:“這魏家不但強搶民女,逼良爲娼,更是夥同韓國公府收斂錢財,貪墨賑災銀兩還有軍餉。”

這話一出,知槿不由得驚訝,拿起賬本翻了翻,“這裡面只是記錄了,可有實質性的證據?”

齊貞搖搖頭,滿臉的無奈:“我手頭上的人都是些做生意的,這些方面倒是不好打探。畢竟涉及到了朝堂之事,他們犯下的強搶民女之事倒是可以蒐集證據。”

一旁的薛朗擡頭看了眼知槿,問道:“你需要對付韓國公府嗎?若是想,我有辦法收集證據。”

知槿驚訝的看着他,很是不信任,在認識他之前,薛朗也只是在城隍廟靠乞討爲生的乞丐,現在就算混成了護衛,可也只是個保護自己的小侍衛,他能有法子?

薛朗被她盯的臉色發紅,有些着惱,“我被秦將軍送來保護你肯定不只是因爲我和你相識的。像這種事情,你交給我辦就好了,將軍臨走之前留了一些人保護姑娘,而且還可以找張堯將軍幫忙的,我們都是可以收集證據的。”

知槿還是有些不信任,但是現在也沒什麼好的辦法,只能點頭讓他去試一試:“這些證據有多少收集多少。連賑災銀和軍餉都貪墨,這些人就該死。但是主要還是收集魏家尤其是魏成的罪證爲主,到時候薛朗將收集到的證據全都暗地裡投到大理寺卿那裡。然後花錢補貼那些苦主,一起去衙門告狀。我就不信魏家還能撐過去。”

薛朗點頭,然後又迴歸了沉默。突然想起昨日聽到關於聞雪院的事情,問道:“昨晚....”

他還沒說完便被知槿打斷,“昨晚不過被狗咬了,沒事。對了。”她將一些房契和地契拿出來推到齊貞跟前,笑道:“謝家是不會容許我過的太好的,這些你拿去,今天就去辦理轉交手續,所有地契和房契全都改成你的名字。等今後我成婚之後再交付於我。”

齊貞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這....這怎麼可以。”

知槿溫和一笑將昨晚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齊貞和薛朗更是氣憤的攥緊了拳頭。薛朗怒道:“爲何不讓人通知我。”

齊貞也道:“他們欺人太甚。”

知槿無奈笑了笑:“寄人籬下就是這般身不由己。光是我還好,但是知航,唉。齊大哥就不要推辭,這些你若不收下,早晚會被他們瓜分。”

她的話說的太過蒼涼,齊貞有些痛心,他不知道知槿與謝家到底是何關係,只是爲她抱不平,天底下竟然會有這樣的父母。他思考片刻,將東西收起來,點頭道:“你放心,我只是替你保管,等他日你與秦將軍成親,定會雙手奉上。”

知槿笑道:“好啊,不過目前還有件事需要齊大哥着手去辦。”

“請說。”齊貞嚴肅道。

“現在我們手上錢銀也不少。留出一部分作爲週轉,剩下的去收購謝家的產業。”知槿冷笑道。他們不是想搶她的財產嗎,那我讓你一無所有。

齊貞想了想便明白她的意思,點頭答應下來。

當天兩人去了衙門將房契和地契一應物品交接完畢,自此那些賺錢的鋪子跟知槿再無所有權的干係。齊貞每月只給她相應生活的費用即可。

卻說薛朗,自茶樓出來徑直去了秦府,與江氏說了知槿在謝府的遭遇,江氏眉頭緊蹙,囑咐薛朗:“晉兒出征時本想訓練一隊護衛給知槿,但又不好送過去,恰巧邊境戰爭急得很,更沒了功夫,卻不想這謝家明面上的清貴人家,竟然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江氏最後又囑咐他多注意知槿那邊情況,如果有事情要儘快通知這邊。薛朗答應着,又去前院看了薛晨,這才返回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