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刻鐘後,墨漣月終於從沉思中回過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好。”簡短而利索的一個字,但是接下來卻來了一個轉折,“不過有三個要求。”
對於墨漣月口中提出的三個要求,獨孤翊倒是來了興致,於是饒有興味的說道:“哦,不妨說來聽聽。”
“幫你出謀劃策也行,但必須以幕後的身份,換言之就是不能讓你和他……”伸手指了指站在獨孤翊身後的隱修,“之外的第三者知道,這是第一個條件,如何?”
“沒問題。”原本自己就沒有打算要公佈他的身份,清逸公子這個身份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第二個要求?”
“絕對自由。”
獨孤翊聽後微微的蹙起了眉頭,有些不贊同的說道:“關於這點恐怕有點難度,我只能承諾儘量滿足你所要的自由。”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必須要附加一點,在下不喜歡行動受到干涉,所以……”
還不等墨漣月把話說完,獨孤翊突然從腰間掏出了一塊令牌,“這塊令牌上刻有‘如朕親臨’四個字,凡見此令牌如見朕,有了它就無人敢限制你的行動了。”
墨漣月接過令牌,看着上面用繁體文刻畫的四個字以及盤踞在令牌兩旁的蒼龍,心裡面想着果真是件好寶貝,有了它自己的行動絕對方便多了。
“前面兩個要求我都已經達到了,說罷,最後一個要求是什麼?”
瞥見墨漣月在接過令牌時眼眸中閃過的欣喜,獨孤翊的嘴角竟也浮現出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輕淺笑意,然而站在一旁的隱修卻看見了,表情很是詫異。
記憶當中他有多久沒有見到主子這般笑過了,自從當年那個女人傷害主子憑空消失後,主子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若說曾經的主子在自己的心裡面還或多或少的存留着一絲溫柔,那之後的主子則連最後的一絲溫柔都摒棄了,完全變成一個冷血無情,喜怒無常的人。
這邊,墨漣月絞盡了腦汁也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要求可以提,於是只好無奈的說道:“至於第三個要求,我暫時還沒有想到,要不先欠着吧,等哪天想到了再告訴你。”
獨孤翊聽後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墨漣月見狀連忙附加了一句,“當然,在下也不會故意爲難你,剩下的這個要求既不違背江湖道義,也不會背離你的行事風格,絕對會在你的能力範圍之內,意下如何?”
此刻的獨孤意褪去了身爲帝王的霸氣,到多了幾分江湖兒女的颯爽。墨漣月不由得在想,若是他不慎在帝王家的話是不是會活得更逍遙快活一些?只可惜命運弄人,此生他註定了要揹負着江山社稷。
“一言爲定,擊掌爲盟。”
“既然你我協議已經達成,那麼這就啓程吧。”
說完轉身踏步朝着馬車處走去,然而踏出幾步後卻不見身後有腳步聲跟來,於是只好停下腳步不解的朝後望
去。當看見依舊停留在原地的人,狹長的眼眸微眯,染上了幾分淡淡的不悅,沉聲說道:“還有何事?”
“在下還有一些事情要跟隨從交代一下,要不你先行,我隨後便追上。”墨漣月笑靨如花的說道,看的獨孤翊竟一時恍惚,待反應過來後有些懊惱的拋下了一句,“無礙 ,我就在這裡等你好了。”
墨漣月原本是想說“那多不好啊”,但是話到脣邊又咽了回去,而後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而那端,墨雲一直耐心的躲在遠處一顆大樹後等着小姐超這邊走來,等到墨漣月走近後才揮手輕聲的喊了出來。
看着面前的人墨漣月小小的詫異了一下,而後第一反應就是回頭朝後看去。當看見已經踏入馬車內的人才舒了口氣,還好,還好,若是叫獨孤翊瞧見墨雲,只怕到時候自己就真的矇混不過去了。
“小姐,你沒事吧?”
剛纔瞧見她跟那個男人交手了,應該沒有受傷吧?
墨漣月笑着搖了搖頭,“沒事,不過,墨雲,這次我們是真的要回去了。”
“回去?”墨雲震驚的喊了出來,一臉的不相信,而後神情萬分激動的說道,“事到如今小姐竟還要跟他回去,難道說小姐忘了那個男人是誰,你這麼做又如何對得起元帥的在天之靈。”
此話一出墨漣月的臉色刷的一下白了,垂落的劉海掩蓋了她眼底的哀傷 ,聲音喑啞的說道:“我沒忘,但是人不能一直活在過去,不是嗎?”
正如獨孤翊說的,或許憑藉自己一人之力無法改變戰爭所帶來的傷害,但是她想放手一試。因爲這不僅是她自己的志向,亦是師傅和父帥他們二人共同期望的。師傅他老人家希望自己能夠心懷天下、造福蒼生,她不能讓他失望;父帥窮極一生只爲能夠換來天下太平,這未完成的心願便由她這個做女兒的來實現好了。
“是嗎?”墨雲不禁反問道,“小姐,你敢說再度相遇你心中沒有起一絲漣漪?你敢說此番之所以同他回去沒有存半分的私心?其實這一年來小姐一直沒有忘記那個男人吧。”
最後一句話深深地敲打在墨漣月的心上,只見她身子怔了一下,而後愣愣的看着眼前面的人。
這是她第一次從墨雲的眼中看到不加掩飾的嘲諷,也是第一次聽到他用這種冷酷的語氣質問自己,心裡面生出了無限的感慨,但更多的卻是一種不被理解的淡淡哀傷:墨雲,我知道一時之間你很難接受這點,但相信日後你定會明白。
“小姐……”
“嗯?”墨漣月不解的看着喚了一聲卻不見下文的人。
像是在心裡面做了一番掙扎,墨雲面容哀傷但是語氣卻十分堅定的緩緩說道:“當初承諾與元帥的話,墨雲怕是無法繼續兌現了。”
短短的一句話卻像是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不知爲何墨漣月聽後心裡面卻涌現出了濃濃的恐慌,顫抖着聲音小心翼翼的問道:“墨雲,你,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一生,他什麼都可以依小姐,這是唯獨這件事情不能,他實在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不計較、不在意。
“希望小姐能夠原諒我不能隨你一同回錫城。”墨雲低沉頭說道。
“爲什麼?”墨漣月大聲的吼了出來,“當初我們不是約定好了,不論什麼時候都要在一起的嘛。”
“是啊,但是就一次,小姐能不能讓我任性一次。”若是哪天等自己想通了自然而然就會回來,但如果一直想不通的話,那……
看着他眼中的堅定,墨漣月無力的問了最後一遍,“心意已決,不能改變?”
話音一落墨雲輕輕的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說到這裡墨漣月突然話鋒一轉,“記住,在世間的某一個角落永遠會有一個人時刻的記掛着你,所以千萬不要讓她等得太久了。”
若換作平常的墨雲恐怕早就激動不已了,但是此刻他的心中卻只剩下無盡的感傷和落寞。縱使小姐再如何的記掛自己,最多也只可能是出於兄妹之間的那種記掛,可是一直以來他要的都不是這樣的牽掛。自大雪紛飛的那一刻她笑的朝自己伸出柔軟的小手,他一顆心便被那笑靨如花的人兒滿滿的佔據了。
“嗯,那小姐保重。”墨雲鄭重的說道,頓了頓,終究是轉身離開了。
望着漸行漸遠的身影墨漣月說不上心中到底是怎樣的感覺。曾經她希望墨雲能夠更多的爲他自己考慮,而不是將所有的注意力和精力都投注在她的身上,但是如今看着他離自己而去,她突然間覺得很是不捨。果然,習慣不是件好東西。
看着已經摺回來的人獨孤翊語氣低沉的問道:“話別好了?”但是那雙深邃的眼眸卻緊鎖在她的身上。
墨漣月有些無力的點了點頭,順勢撇開了視線躲過了他的探究,淡淡的說道:“啓程吧。”
獨孤翊最後再看了她一眼,接着朝隱修使了個眼神,而在不遠處,一襲玄衣的墨雲一直看着馬車絕塵而去,直至看不見後才轉身毅然離去。
“獨孤翊,你這是什麼意思?”看着擺放在自己面前的衣服墨漣月一臉的惱意,羞憤的看着眼前的人不滿的吼道。
可惡,自己好心好意的答應替他出謀劃策,可是這個該死的男人竟然拿了一套朝服給自己?自己明明就要求過以幕後的身份協助他,如今他這麼做又是什麼意思。
獨孤翊看着已經快要火冒三丈的人,依舊是一臉的雲淡風輕,不急不緩的說道:“如你所見,以閣下的才情自然應該出入朝堂,從今以後你就以吏部侍郎的身份替朕出謀劃策好了,想必應該不會有人會對朕親自提拔一名官員心生質疑。”
那一副“我這也是爲你考慮”的無辜表情看的墨漣月甚是窩火,但思索了一番,覺得他所言也不錯,於是只好穿上那身朝服。。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