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長孫皇后080章 千機變7
不捨?
不捨的有好多,好多。
這個黑暗的石室可以恁我縱容自己的情感。
有乾兒、泰兒、麗質,還有三哥一家,二哥一家,房先生一家,紅拂一家,順德、秦媽媽、如雲、如月……
一一數下來,原來我的骨血早就築在了隋唐,早就融入了隋唐,如果只有捨棄這裡的一切我才能夠回到我曾經心心念唸的21世紀,如今我卻是這般的不捨。
如果有可能,我願意,我仍舊願意留在這片再築我血肉之軀的大地。即使它又要予我痛、予我苦,但我甘之如飴。因爲,在這片土地上,有那麼多我愛着的人,也有那麼多愛着我的人,我和他們分不開,再也分不開了。
腦海中,最終浮上來的、揮之不去的、定格的是那個笑得倨傲、明媚、狂放的少年━━李世民。
是他,讓我懂得了什麼是男女之愛。
也是他,讓我懂得了什麼是愛之深、責之切。
更是他,讓我懂得了,愛是麻木,愛是純粹,愛是義無反顧,愛是飛蛾撲火,愛是不後悔,愛便是在刀尖上走路,每走一步雖然鮮血淋漓,但從不後悔。
人的一生,最終後悔的事是有些事你爲什麼沒有去做,而不是你曾經做過什麼。
而我的這一生,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痛過、毀過、愛過、恨過,夠了、足夠了。
從初相逢的作弄結緣到再相逢的戲謔調侃,從生死邊緣的不離不棄到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的心動情濃,從洛陽郊外的纏綿悱惻到秦王府中的海誓山盟……
情深━━不過如許!
緩緩閉上眼睛,往事片片如花在我眼前飄飛……
淚突地便這般蒙了我的眼。
我是不是該慶幸這裡伸手不見五指,因爲只有這樣,我才能夠偷偷的感覺身邊的你。
你是那麼的像,像那個笑得明媚的少年,狂放不羈、倨傲自大……即使是語氣也是那般的輕快。
所不同的是,你比他更穩重、更成熟、更圓滑、更狡黠……
本已刻意塵封於記憶的往事,因了你的到來正被一點點的挖掘。
本已平靜無波的心,因了你的到來又掀起點滴波瀾,然後那些波瀾蕩着漾着,不時的將你和那個少年做着比較。
你曾經說過,“無極,又沒瞞過你……好歹我們兩個都是大男人,你幹嘛防我總像防賊似的。”
他曾經說過,“爲什麼不見我……觀音婢,你爲什麼不和我談談……我們是未婚夫妻,你爲什麼總是躲着我?”
呵呵,何其的相似。
如果說你的語句中莫不透露着調侃揶揄,那他的語句中莫不透露着霸道和不容拒絕。
曾經我是多麼的抵制着在這個時代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但因了他的霸道和強勢,讓我一點點的瓦解心房,然後一發而不可收拾,終於拋卻了父親那‘心不動、情不濃,就傷不到自己,就能全身而退’的讖言。而如今,因了你的到來,本將自己的感情世界完全封閉的我又時不時的衝出來看一看……這種感覺讓我心驚、心慌。所以,知道不,不得不防啊,因爲你正一點點的在腐蝕我的心,一如當初的李世民那般強硬的闖進我的世界,你亦正在肆無忌憚的一點點的闖進我的世界。
你亦曾經說過,“以後,我要和我的妻子葬在一處……室一處、穴一處、棺一處……”
他亦曾經說過,“只有生……我們這一世在一起的時間就會很長很長,是不……那就是說,我這一生的麻煩將長之又長……觀音婢,我喜歡……那我在這裡陪你。”
何其相似的誓言,但他承諾的是生,之於在男權制度下長大的他而言,有這份誓言便已然足夠今生無怨無悔,足夠我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卻仍舊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而你呢,同樣一個在男權制度下成長的人,卻用‘生同衾、死同穴’的誓言深深的震撼了我的心。
除卻生,還有死。
生生世世、死死生生不離不棄!
我甚至有些妒忌你未來的妻子。
我非常清楚明白,這份妒忌源自於何處。
我時有懷疑,你之於我的感動、我之於你的好奇到底是來自於你本身還是來自於你只是像足了那個少年?我允許你堂而皇之的接近我、允許你不時的觸及我心底的最柔軟處是來自於你本身還是來自於你只是像足了那個少年?
我很怕,很怕……如果最終是我又生了情、生了愛,那我到底是愛着你還是因爲你像極了那個少年我纔對你另眼相看?
可是,無論是你還是那個少年,若真生情緣,我帶給你們的不過又是劫,不過又一片你們怎麼也不可能邁過的時間鴻溝。
然後,一如我當初傷害那個少年般,也許我又會傷了你。
精衛填海、夸父追日,呵呵……原來果然一如21世紀的電影所展現,因了特殊的體質,穿越者在穿越的時空中不得有愛,因爲他干擾了那個世界,因爲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又將無緣無故的消失,如果強行愛了,不但會帶給那個時空的人痛苦,他自己亦是痛苦一生……
“無極,不會吧……”感覺到了濟安語氣中的一驚一乍,也感覺到了他正湊近我的面前,熱氣陣陣呼到我的脣邊,甚至於他的話都放柔了許多許多,“……你哭了!”
心驚於他的一舉一動帶給我震撼,更心慌於他的一舉一動總是能夠左右我的情緒,我別過頭,悶聲悶氣說道:“師尊交予我的許多事我都沒有完成……有愧於師尊的教導。”
對我的話似信非信,濟安長嘆一聲,轉過身子,亦是悶聲悶氣的說道:“我也不甘,因爲……我也有太多的不捨。如果就這般死了,她永遠也不會原諒我。”
他?她?
濟安的話透着太多的玄機,我不是非常的明白。
怔愣中,只聽得‘咣噹’一聲,久闔的石門突的開啓,因了氧氣的涌入,石室的火把再度自燃起來。
我和濟安異口同聲的‘啊’了一聲,接着便見一道修長的身影站在我們面前,是他━━袁天罡。
這真是出其不意。
不待我和濟安出手,袁天罡緩緩的跪下,沉聲說道:“無論堂主是否相信天罡,天罡只有一句話:生是黃金戰士的人,死亦是黃金戰士的魂。”
袁天罡,予了我太多的苦難,但他並不知道我便是長孫明珠,他之所以對長孫明珠屢屢施以殺手、毒手,想必其中有着另外的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之於他對黃金堂的忠心,我不應該懷疑。畢竟在洛陽時,他就曾經說過‘黃金戰士後繼有人,很好、很好,我很欣慰、也很高興……’的話。
“天罡,你是來救本尊?”
“救字談不上,這只是每一個身爲黃金戰士的人的職責。”
“你不恨本尊廢了你的武功?”
“天罡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堂主不過是按堂規行事,天罡又怎麼會有怨言。”
我從來不懷疑父親的抉擇,袁天罡能夠位居天罡星之首,必有其過人之處,他的忠義應該還是可以斷定的,至少他從來沒有戴那象徵着青銅武士身份的面具。
“堂主,如果信得過天罡,請跟天罡來。”
還有什麼情況是比囚禁在石室中更糟糕的呢?我和濟安相覷一眼後,大踏步的跟在了袁天罡的身後。
仍舊是原來的隧道,仍舊有着陰陰的隧道之風。隧道兩旁的火把一撲一滅的,顯得隧道陰森詭異之極。
“天罡,先前本尊和濟安遇到了火海,是怎麼回事?”
“堂主是觸動了不該觸動的機關了……不過堂主放心,這一路上的機關被天罡清除了十之八九了,很快,我們便能夠到達地宮。”
“你和所羅門主鬧裂了?”
“天罡和他從來沒有一處過,如何談裂?”
一愣,我定定站住,看着袁天罡的背影。
聽出我沒有走動,袁天罡緩緩迴轉身子,字字如山的說道:“天罡之所以追隨在所羅門主的身邊不過是因爲他的幾個預言成真,天罡向來喜歡天機,自然而然和他便成了好友,但僅只限於好友,別無其它。即使是盡忠,也只是出於對友人的忠誠,定然不是爲了他所羅門賣命。天罡如此說,堂主可信?”
能夠預知天機?那所羅門主是何人?是真的神人還是一個一如我般穿越過來的人?
穿越?
曼青的臉頰在我眼前左右晃動。
曼青,是你麼?
如果是你的話,一切便都好解釋了。
因爲你癡戀着李世民,因爲你恨着我,打小,你便想置我予死地。
念及此,我心中一動,“天罡,本尊信你。只是,你能否告訴本尊,所羅門主的真身是誰?”
緩緩的搖頭,袁天罡回道:“即使追隨在他身邊這許多年,天罡仍舊不知道他是何人。只和青銅武士一般,稱呼他‘門主’。”
“你和他是如何認識的?”
“這事說來話長,一時半刻說不清楚。但天罡無論跟隨了他多久,卻從來沒有將黃金堂的任何武功、秘密傳授予他。”
“那青銅武士的武功流派和我黃金堂爲何有異曲同工之效?特別是隱術?”
“200年前,有一代青銅武士的門主和黃金堂的堂主是夫妻。”
原來如此。
定定的看着袁天罡,我說道:“天罡,本尊誤會你了。如果你願意的話,本尊傳你《黃金訣》,助你重拾武功。”
非常明白《黃金訣》的意義,‘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袁天罡叩了一個響頭,語氣神情莫不激動。“堂主能夠說這樣的話,天罡便是死也釋然了。天罡如今有此劫數,皆是不救同門,致使同門枉死所致,終究是犯了黃金堂的大忌。”
致地勇星於死地,令秦媽媽愧疚、悔痛了一輩子。於公於私,都犯了堂規。確是大忌。“天罡……”
不待我的話說完,袁天罡截話說道:“天罡不值得堂主廢心勞力,再說……失了武功,原來那些愛恨情仇、爭名奪利突地不存,心霍地靜了許多,也覺得輕鬆了許多,再以另外一種方式看待一切,突地有了另外的收穫。這樣活着,很好。”
一笑,我抻手扶起他,“好,人各有志,本尊不強求。但再怎麼叛堂,以你之罪罪不至武功被廢。本尊廢你武功卻終究是下手重了些,這樣吧,本尊答應你,無論什麼時候,無論那個時候有多麼的艱難,只要不違背公正道義,本尊可以完成你的一個心願。”
“謝堂主。”
再度扶袁天罡一把,我笑道:“你實則已不是我堂的人,不必這般口口聲聲‘堂主’的喚着。”
“雖然天罡不可能再入黃金堂,但一日爲堂中人,永世便爲堂中魂。堂主,這是天罡唯一所求,請堂主應允。”
“好。”
臉上的神情很是動容,天罡轉過身,再度邁着步子,“堂主,請跟天罡來。”
一路行來,再也不見那些詭異的機關,我好奇問道:“天罡,如果本尊沒有數錯,所羅門主下轄72員青銅武士,怎地一個不見?”
“自從知道堂主被囚禁於此,爲了救出堂主,屬下已不着痕跡的將他們處置了十之七八,剩下的,不多了,都在門主左右,那是他的心腹。”
“你……”
“堂主,天罡爲情所誤,導致情性大變,不顧惜手足之情,令天魁傷心、痛心一輩子,悔之晚矣。但天罡亦知道,堂主定是天魁精心教養出來的,所以,救出堂主,也是爲了在她面前贖罪。”
“你們二人的恩怨,不是本尊能夠化解的,一切,得隨緣。”
“天罡明白。堂主,跟好天罡,到得地宮之中不要盲目行事,那地宮中的機關,即使是天罡在這裡這麼多年都沒有摸透。所以,一切要見機行事。”
“好。”
大約一柱香時間,來到一如上次袁天罡帶我來到的機關處,袁天罡伸手觸動走道處一個機關,熟悉的墓門‘軋軋’作響開啓。
曾經帶給我無數痛的大廳出現在我眼前。
地下河道、瀑布,看上去仍舊是那麼的熟悉。
隨着瀑布流水轟鳴之音傳來的依舊是那清脆悅耳的古琴之音,只是那個曾經帶給我一生之痛的所羅門主的清朗唱腔如今變得更是雄厚,更有男人味。纏綿依戀的唱腔依稀傳來,細聽來卻是:“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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