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野說完這句感嘆的話後,也隨着我點上了一支香菸,雖然我們和那個叫袁真的男人從來不是一條船上的人,但是他的意外離世,也給了我們很多的反思,讓我們反思着,到底要怎麼活着,才能讓比死亡帶來的一了百了要更有意義。
剩餘的時間,我和喬野都沒有再說話,而夜晚就這麼徹底吞沒了我們所在的鬱金香路,但不遠處的“鬱金香酒店”卻因爲燈火的流轉,比白天看上去要更加輝煌,更加璀璨,我因此有點晃神,不禁想道,如果有那麼一個空間,沒有時間的流逝,也沒有相對的永恆,我們生活在其中,會不會比現在要淡然那麼一點?
或者,我們可以活的像一隻貓,一把掉在地上的鑰匙,就可以一邊把玩,一邊搞定了一天的快樂。
或者,一輩子只需要濃縮成流星劃過天空的那一個瞬間,雖然絢爛之後就是毀滅,可是散落的卻是美麗的人生。
我擡起頭,又往無邊無際,卻又好像快要被高樓捅破的天空看了看。我終於按滅了手中的煙對喬野說道:“你的那部分資金還是好好留在夢想樹吧……別讓我爲難,也別讓大家爲難。”
喬野擡頭看了看我,半晌纔回道:“既然你那麼想要自由,我也就不做這些多餘的事情了,你放心的去追求這個階段你想要的生活吧,夢想樹我來頂着。”
我點了點頭,慶幸此刻的“夢想樹”依然呈現出向上的趨勢,也能滿足很多人對**的需求,所以我退了也就退了,這樣就不必以一副落井下石的形象離開。
……
與喬野在鬱金香路分開之後,我便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我給去年在“夢想樹”結識的一個在連雲港做房產中介的朋友打了電話,然後向他打聽了一下那邊海景房的行情。
他告訴我,趁着旅遊旺季沒有到來之前,去投資入手是最划算的;另外,他還告訴我,他的中介公司目前手上就有兩套合適的房源,只要我去,就可以立即帶我去看房。
結束了和這個朋友的通話之後,我並沒有立即洗漱休息,而是泡了一壺熱茶,坐在院子裡一邊喝,一邊想着一些心事。
不知道是因爲現在的手頭太寬裕,還是另有一些其他原因,再回憶起從前那些困苦的日子,總覺得有那麼一些模糊,而有些事情更不像是我自己經歷過的。比如和趙牧趙楚倆兄弟一起熬過的那段歲月,如果不是時光走的太遠,導致有些遺憾不能彌補,我一定會讓趙楚過上最好的生活。
一壺茶喝完,我擡起手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夜裡的十點鐘,按照事先定好的流程,演唱會也該接近尾聲了,我不禁又想了想,今天晚上的盛況……
說是盛況並不是我誇張,因爲在肖艾消失的那段日子,她已經因爲曾經和袁真在音樂節上的演出而在網上火過一陣子。所以,這次他們的公司也就將宣傳的重點定在了這段舊事上,再加上老五和上海一些其他音樂人的造勢,所以演唱會的現場一定是火爆的……
而就在我想着這些的時候,老五通過微信給我發來了幾段演唱會現場的小視頻,但是我並沒有點開去看,因爲我不想讓這個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夜晚太過於難受。
我只是用心祝願,她在此之後能有一個光輝燦爛的藝術生涯。
……
深夜來臨,我將茶壺等器具收回到了屋子裡,準備洗漱睡覺的時候,我收到了一條來自於楊瑾的信息,她問我:“聽楊曲說,你從夢想樹退股了,是不是對未來已經有了什麼新的想法?”
“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只是打算做一點小投資,然後把這段時間給過度掉。”
片刻後,楊瑾回了我信息,她和大部分母親一樣,爲我的生活擔憂,她又向我問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詳細聊一聊。”
“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投資,就沒必要聊了吧……對了,從夢想樹退股,我能拿到一筆錢,你給我個賬號,我將之前欠下的那筆錢打給你。”
這次,楊瑾的信息回的很快,她說:“這筆錢我不急着用,你可以拿去做一點自己喜歡的事情。”
“不用了,這一年多來,這比錢就像是壓在我身上的一座山,現在能把這筆錢還掉,我覺得沒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事情了……”將這一行字打完,我停了停,然後又繼續用虛擬的手機鍵盤敲出了一段放在心裡一直想說,卻又感覺說不出口的話。
“不管我願不願意承認,我都因爲你是我的母親而受益了……如果是一般人遇到了琴行失火的事情,恐怕整個人生都已經完了。我清醒的明白,自己之所以這兩年能走出陰影並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多虧了有你在背後做依仗,所以是時候讓我獨立去學着經營自己的生活了。我有信心,這些年在夢想樹積累的人脈,能讓自己衣食無憂的活着。”
“你這個想法我不反對……這樣吧,這筆錢我抽個時間,你當面還給我。”
“好。”
……
次日的上午,我便收到了銀行發來的轉賬提示,我收到了夢想樹那邊打來的200萬,我將這筆錢轉到我的另一個賬戶之後,便開着車往連雲港駛去。
到達連雲港後,我第一時間便去找了被我稱爲康師傅的那個房產中介公司的老闆。他請我在連島附近的小漁村吃了飯,而我要買的房子就在漁村隔壁的那個叫做黃金海岸的度假村內。
吃飯的時候,我和康師傅聊起了我要買的海景房,他對我說道:“江橋,咱們自從在夢想樹一見如故之後,我就打心眼裡將你當作是自己人,所以關於買房的事情,我也給你一點建議。如果你手上的現金很充裕的話,我建議你兩套一起買了,因爲真的是挺划算的,而且兩套房是緊挨在一起的,如果你不想住小戶型,可以將兩邊打通,改成一個大戶型……等你不想住的時候,我還可以幫你租出去……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收你一分錢佣金和中介費,就純粹當朋友之間的幫忙了。”
我點了點頭,然後笑着對留着復古油頭的康師傅說道:“我既然特地從南京趕過來了,就肯定會在這邊投資買房的……咱們吃完飯,你就帶我過去看看那兩套房。不過,咱們事先說好了,如果我真的決定買,該收的錢你一定得收,這是我做人的原則。”
大概在一點鐘的時候,我和酒飽飯足的康師傅來到了黃金海岸度假村,因爲現在還不是旅遊的旺季,所以裡面顯得有些冷清,但這卻是我想要的,而我也一定不會在這裡住到旅遊旺季。
站在其中一套要出售的海景房內,眼看着在不遠處洶涌澎湃的大海,我的心卻有了一種安定的感覺,我覺得這裡就是我暫時要停靠的港灣。
可以想象,每天早晨能夠沿着海灘散散步,黃昏的時候坐在礁石上聽聽海鳥的叫聲,然後在喝上一罐啤酒,一個人的日子又是何其的悠哉。
小片刻之後,我對正在身邊一直等待我答覆的康師傅說道:“這兩套房我都要了……如果我能交全款的話,最快什麼時候能夠拿到房?”
“房東人就在連雲港,今天下午就可以簽完買賣協議,然後先把鑰匙給你,晚上你就可以住進來了。”
我點了點頭,心中慶幸自己身邊有這麼一個既懂行又能幫上忙的朋友……我個人判斷,這兩套房子是不會買虧的,因爲等到旅遊旺季時,一樣可以將其當做酒店公寓給高價租出去……現階段,我是挺喜歡這種投資方式的。
當一個人手中的現金充足時,做事情也就不大會瞻前顧後,所以我在下午的時候,就把要來連雲港買房的事情給辦了,然後又驅車去附近的超市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和牀上用品。晚上的時候,我又約上康師傅以及他的幾個朋友在海邊的漁村,大吃了一頓海鮮,也算是爲我買了房子而慶祝一番。
……
喝完酒後,我一個人走上了建在海島旁邊的那條水泥馬路上。我能看到的遠處是一座有光線閃動的燈塔。走了片刻之後,我趴在將馬路和礁石隔的很分明的護欄上,將手機舉在胸口,錄下了海浪的聲音,然後又對着大海用叫喊的方式釋放出了那些積存在心中的不快樂……
一番釋放之後,我面朝大海點上了煙盒裡的最後一支菸。漸漸,我的心中沒有了煩惱,也沒有再想那些瑣碎的事情。而我的朋友們也很給面子,誰都沒有在這樣一個,因爲有大海存在而浩瀚的夜晚裡用打電話的方式打擾我……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身邊多出了一個大約十來歲大的孩子,他的手上拎着一隻白色的垃圾袋,準備將其扔進護欄下的大海里。
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說道:“小孩,這些東西可不能扔進海里,會弄壞海洋環境的!”
小孩一邊縮着手,一邊驚恐的看着我……
小孩肯定有來頭,所以我往自己的背後看了看,果然有一個開在海邊,名爲小橘子的海鮮館。而就在我制止這個孩子的同時,一個穿着紅色衣服的妙齡姑娘就站在一把還沒有收起的遮陽傘下看着我,她的手中還拿着一個拖把,好似剛剛正在打掃衛生。
我與她對視着,忽然便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因爲在遠離大都市的高樓大廈後,猛然在這小漁村裡見到一個姑娘,我竟然會好奇她長了一副什麼樣的相貌……
此刻,因爲這不遠但也不近的距離,我是真的看不太清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