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恆沒想到加比會將他直接帶到了馬克魯斯的住處。
後者的多穆斯並不在角鬥士學校裡,而是在大街的斜對面,位置不錯。
所謂多穆斯就是指富人的豪宅,和現代社會的別墅不同,多穆斯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小型的堡壘,造型有點像是貝殼,幾乎沒有窗戶,也不像平民們居住的那種帶有陽臺的公寓。
張恆跟着加比走進大門,穿過玄關,來到了前廳,雖然沒有窗戶但是裡面的光線卻不錯,這是因爲前廳是沒有屋頂的,這樣的設計不但可以讓陽光照下來,還能收集雨水。
遇到下雨天的時候,雨水會順着屋頂邊緣的幾座雕像口中流出來,正好落在一座正方形的承雨池中。
承雨池既可以起到裝飾的作用,讓粼粼波光映在四周的牆壁上,增加情調,又連接着地下的儲水槽,也就保證了一座多穆斯隨時都可以有水用,相反,住在公寓樓的平民就得出門去城中的水井和噴泉那裡打水了。
張恆倒是沒想到馬克魯斯居然就站在前廳等着他,見他露面,立刻熱情的就走了過去,一把攬起了他的肩膀。
這在其他羅馬人眼中可以稱得上是驚世駭俗的舉動了,主人親自出來迎接奴隸,而且還做出只有朋友間纔會做出的動作,更難得的是馬克魯斯臉上卻沒有半點勉強的意思,就好像這一切再自然不過,是完全發自肺腑的。
現在的他看起來一團和氣,充滿了親和力,和當初坐在二樓陽臺,居高臨下看着腳下奴隸的他簡直就是兩個人。
不過就在這一切都其樂融融的時候,一聲冷哼卻破壞了這主客盡歡的氛圍。
張恆早就注意到了那個站在二樓的少女,當他走進前廳的時候對方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而等馬克魯斯摟住張恆的肩膀,那個少女更是直接一跺腳,扭頭回到了屋子裡。
“哦,那是我的二女兒多瑪。”馬克魯斯介紹道,“不要放在心上,我一直忙着角鬥士學校那邊的事情,沒空管她,才讓她養成了這種野性子,我們去會客室吧。”
加比似乎是有些擔心馬克魯斯的安全,開口道,“主人……是不是再找幾個人來。”
“沒關係,”馬克魯斯擺手道,“張恆是自己人,再說以他的身手他如果真的想殺我,你找的人也未必攔得住。”
加比聞言躬身,不再說什麼。
馬克魯斯又笑着道,“走,咱們去會客室。”
相比於前廳,會客室的光線有些昏暗,不過一旦眼睛適應了這種昏暗的光線,就能看到牆上的壁畫,腳下的馬賽克地磚,色彩頗爲絢麗。
當然最顯眼的還是一張氣派的大桌子,和桌後那把鑲嵌滿寶石的椅子,馬克魯斯現在就坐在上面,他指了指對面的另一張凳子。
於是張恆也沒客氣的坐了上去。
“有意思,我問了加比還有其他負責聯絡奴隸販子和看貨的人,他們都記不清那天是從誰的手上把你買下來的了。”馬克魯斯一邊說着一邊望向張恆。
“所以?”張恆揚了揚眉毛。
“所以我猜這是一件好事,因爲這意味着沒有人知道你的過往,我們可以在這上面做一些文章,增加你對觀衆的吸引力——神秘感,這是好東西,對於女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是現在你身上的神秘感還不夠,我可以叫人放出一些模棱兩可的小道消息,比如說你是東方某個國家的王子,或者是將軍什麼的,被人暗算流落到羅馬,之後又不幸成爲了奴隸,被賣到競技場,每個女人都喜歡這樣的故事,這還能激發出她們的同情心……”
馬克魯斯侃侃而談,不過當他興致勃勃的說到一半發現張恆沒有什麼反應,又一拍腦袋,“哦,我是不是還沒有說,我想讓你成爲維克多競技場的新王牌,你知道西斯納特斯嗎,他還在角鬥士學校的時候是整個羅馬最受歡迎和崇拜的人,而我可以給你他曾經擁有的一切,不,我可以給你超過他所擁有的的一切,讓你變得比他還要出名。”
“而我要付出什麼呢?”張恆問道。
“勝利,很多的勝利,不停的勝利,”馬克魯斯的身體後仰,“除了勝利,我對你別無所求,我的朋友,當然,必要的時候我們也需要你配合着做一些宣傳。”
“我是你的奴隸,這種事情你直接命令我就好,不行的話也可以用死亡來威脅我。”張恆道。
“不不不,我沒有把你當做是奴隸,你和那些傢伙是不同的,”馬克魯斯道,從桌子下取出了一瓶葡萄酒和兩隻杯子,“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格外的尊重人才,只要你有能力,我就會尊重你,更何況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從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有些特別,我不是說相貌上的,這種感覺更像是靈魂上的,我喜歡你,真的,而且我覺得我們在一起肯定能幹出一番大事來的,你的實力,加上我的運作,整個羅馬都會爲你瘋狂的。”
馬克魯斯將葡萄酒倒在兩個杯子裡,熱情道,“嚐嚐看,這是來自波斯的葡萄酒。”
等張恆接過杯子喝完他又接着道,“現在我們是朋友了,有什麼要求和需要你都可以告訴我,美女,美酒……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只要是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我都可以滿足你。”
張恆聞言放下酒杯,開口道,“我想要出去透透氣。”
“沒問題,你可以隨便離開角鬥士學校,只要和加比說一聲。”馬克魯斯沒怎麼猶豫就點頭道,他並不擔心張恆逃走,後者在羅馬舉目無親,相貌又很有特點,再加上他現在名氣也開始有了,就更難逃走了。
不過張恆暫時也沒想要走,他主要是爲了將寄存在外面的東西拿回來,隨着他出名倒也不是沒有好的一方面,至少看樣子馬克魯斯還是想要和他維持一個相對親近的關係的,也就是說後者應該不會再貪圖他身上的東西,另外張恆在角鬥士學校悶了這麼多天了也想逛逛古羅馬城。
“還有什麼嗎?”馬克魯斯體貼道。
“還有,我不想和任何人約會。”張恆道。
馬克魯斯聞言卻是逐漸收起了笑容,臉上泛起一抹爲難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