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晨五點的時候,羅沙科夫命令士兵全部起牀。
在十二月,北極陷入永久的黑夜,高緯度地區,陽光來的更晚。而凌晨五點正是一整天最寒冷的時刻,也是人類體溫最低的時刻。
然而所有的戰士又都清楚,這一天必然會發生戰鬥,德軍一定會出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士兵們從雪堆中鑽出來,他們堅守着自己的陣地。趁着和平時間還在,大家趕緊吃東西。
羅沙科夫和克拉夫斯基可不希望暴露,兩人商量着,就在城市的瓦礫中設立了幾攤篝火,支起大鍋燒熱水,之後將肉罐頭和酸菜罐頭丟進去。
部分士兵更是利用了民居的廚房,如此所有人算是吃上了熱乎的早餐。
這樣艱苦的環境,大家只能忍受着,隨着時間一點點的前進,東方的曙光慢慢浮現。
太陽出來了,敵人也會前進,他們沒有在夜裡偷襲的經驗,倒是白日的進攻戰鬥力很強。即使打過幾個勝仗了,那些皆是靈活的偷襲作戰,此番是堂堂正正的城市攻防戰,戰士們不敢怠慢。現在,機智的士兵已經在討論德軍的第一波襲擊是什麼,廣大士兵立刻聯想到了炮擊。
對此,蘇軍早有預案,除了一般的躲避火炮嘗試外,就是深挖坑,最後只有在敵人炮火嗖嗖砸下來之際,希望自己足夠幸運。
另一方面,對於德軍這兩個步兵團的很多士兵,在外露宿還是很少見的,更何況這是在零下十多度的戶外。寒冷讓很多人經過這一宿,不慎染了風寒,這令霍夫曼十分憤怒。
“一羣笨蛋,在蘇聯戰鬥,你們就必須克服這該死的低溫。還沒有打仗,就有一羣人因爲傷病不能作戰,真是一個悲劇!是不是因爲今日要打仗了,一個個興奮的甚至忘記裹緊毯子?之前幾日進軍,也沒有這麼多的疾病!”他訓斥着被踢出來的一百多名士兵,這裡面一些人在拼命的咳嗽,一些人甚至發起高燒。
他們生病了,也不能不管他們啊!僅僅他一個團就有近一百五十名士兵生病到不去衝鋒戰鬥,爲此他必須留下了至少三百名士兵去照顧他們,這樣僅僅他的團,就這麼失去了四百多作戰兵力。
整個早晨的統計,弗洛伊德的團情況更糟,有二百人病倒。
“這一宿似乎比前幾日更冷,該死的冬季,我恨他!這下我的團也只有兩千人可以作戰了。”
兩人合計了一下,今日的戰鬥豈能因爲一點小小的挫折就氣餒。對此,霍夫曼還是給自己打氣,對着弗洛伊德說:“既然冬季寒冷,那羣斯拉夫人也不可能真的無所謂嚴寒,如此也會怠惰。我們還有四千多的作戰兵力,只要一口氣打過去,城市還是很容易攻破。”
兩人商量了幾句,重點全然落在了德軍的那些火炮上。
德軍715師既然不是一線部隊,他們的炮兵在本來就不是很強的基礎上進一步閹割。
隨着軍隊參與霍姆尼奇作戰的炮兵營,只有五門105毫米口徑榴彈炮,兩門150毫米口徑榴彈炮。這樣的配置源於德軍的佔領理解,即對付游擊隊,使用強大的火力完全是高射炮打蚊子,步兵擁有多一些的單兵火力,方可在突然的遭遇戰中佔得便宜。
因此,他們的單兵迫擊炮更多一點,多是些50毫米口徑的小型迫擊炮,作用更像是後世的槍榴彈。
當然,德軍的步兵團也要裝備野戰炮。一線部隊在侵入蘇聯後進行了一些火力上的換裝,75毫米步兵炮幾乎全部撤銷編制,交付給二線部隊使用。
霍夫曼和弗洛伊德的兩個團,每個團也有四門這樣的75毫米步兵炮,用於前線的火力支援,只不過兩人都覺得在雪地中推動步兵炮前進,簡直是一種災難。
太陽慢慢升起,德軍已經在進發了,他們繼續保持着隊列前進,直到距離霍姆尼奇越五公里的地方,部隊停止前進。
“現在,立刻建立重炮陣地!”霍夫曼命令道。
德軍炮兵營立刻開始行動,他們的行爲,也被霍姆尼奇城內的守軍直接觀測到,德軍的出現以及他們異常停頓下來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蘇軍的指揮部——一間地下室。
羅沙科夫聽了傳令兵的彙報,擺了擺手。“好了,你也下去吧,做好防炮彈的準備。”
事態已經非常明顯,敵人一定在佈設炮兵陣地。作爲指揮官的兩人,羅沙科夫和克拉夫斯基,立即召集傳令兵:“敵人正在準備炮火打擊,所有人做好防範,等炮火過後,戰鬥便會開始。”
二十多傳令兵一溜煙的跑開,指揮部裡只剩下幾個人。
羅沙科夫冷靜的坐在桌案前,雙手託着下巴:“之後就是咱們立功的時機了,我們要一直堅守,直到副師長新的襲擊成功。”
德軍這邊,由於時代的限制,他們不可能像七十年後的美軍,佈設超輕型大口徑榴彈炮m777只用區區三分鐘的時間。德軍將重炮卸下馬車,之後完全依靠十幾人的人力,將火炮架設完畢,如此已經花費了二十分鐘。
碩大的炮彈一個箱子只能放置三枚,就這支部隊所有攜帶的炮彈,只夠所有的火炮打上十發。原因無他,德715師早已把大部分的重炮炮彈,根據上級的命令,隨着大量的火炮一同送到莫斯科的前線去了。
所有火炮一字排開,五公里並不遙遠,加上空氣澄澈,蘇軍方面緊張的看着德軍的行動,那些突兀的立在雪地上的炮火,已經將炮管瞄準城市。
“一號完畢!”
“二號完畢!”
……
德軍炮兵將火炮推入炮膛,立刻彙報。很快,所有炮兵準備完畢。
霍夫曼再次舉起望遠鏡看了看遠處的霍姆尼奇,“那裡似乎還很安靜,我並沒有看到敵人活動的身影。”
“我也是這麼覺得,或許蘇聯人如同老鼠一般藏起來,亦或者已經撤走了。”弗洛伊德道。
“天知道會怎樣。”霍夫曼搖搖頭,示意旗手。“所有火炮,兩發,急速射!”
那紅旗猛的下落,所有火炮一同開炮,雪地頓時掀起大火,防守一方的蘇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幾乎所有人都趴在坑道中。
炮彈伴隨着特有的呼嘯聲從天而降,目標主要在城市,頓時城中掀起巨大的塵埃。
在炮彈的襲擊之下,不可能沒有傷亡,蘇軍可以做的只是儘量避免無謂傷亡。他們將戰壕修成折線形狀,如此避免衝擊破橫貫整個戰壕殺光所有人。
而城市中,士兵可以躲入地下室中,更多的人則被要求在炮擊發生時在城市外圍。
爆炸衝擊波震的地動山搖,羅沙科夫和克拉夫斯基在地下室艱難忍受着,每一次爆炸都有大量的塵土落下,連煤油燈也被震滅了。
“真的!這是在黑暗中戰鬥,我們就這麼忍受着!”羅沙科夫一邊咳嗽一邊抱怨。
“繼續等待吧,我就不信那羣德國佬能一門炮打上一百發?!”
“一百發?你這傻瓜,若德軍真這麼幹,打上五十發他們的炮管就熱到融化了。”
說罷,兩人頓時笑起來,苦中作樂。
每門炮只打了兩發,霍夫曼觀察着,似乎城市裡毫無反應,有的只有大量的塵埃隨着氣浪扶搖而上。
“效果看起來還不錯,這些蘇聯人恐怕真的是跑了?”弗洛伊德道。
“跑了?我看未必,還是再來一頓轟炸看看情況。”霍夫曼命令在休息十分鐘後再來四發。
其實,只要打上一發炮,炮管就很熱了。爲了給火炮降溫,最好的其實是醋,這種高級貨怎麼可能攜帶,德軍兩發急速射後炮管過熱,降溫就是地上的雪。
休息十分鐘也是爲了給火炮降溫的時間,之後是四發射擊恐怕要採取順序射擊了。
這十分鐘的時間,蘇軍立刻開始檢查傷亡。這一輪炮擊,不少人被炸死了,亦有倒黴蛋被炸傷,哀嚎聲在蔓延。損失最慘的當屬民兵營,這一輪炮擊居然有三十多人直接陣亡,令尼聶利很是惱火。
然而他的惱火立刻變成了新的恐懼,老兵提醒他,德軍的炮火準備後步兵應該立刻進攻,但是幾分鐘過去了,德軍還是沒有行動,只能說明炮擊還沒有結束。
居然是這樣!尼聶利一聽,立刻又鑽回坑道中,抱住腦袋,等待下一波的炮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