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楊明志可以抓緊時間好好睡覺,他不必太過於緊張未來的事,因爲緊張擔憂都毫無意義。戰士們也是習慣了戰地生活,打仗早晚都要去打的,能躺着就不站着,能睡覺那就倒頭就睡。
夜裡,楊明志命令電臺員依舊要保持警惕,電臺打開着隨時靜候新的信號。
明日,霍姆尼奇的戰鬥恐怕就要打響了,他們一定能堅守這座城市,楊明志堅信着。
德軍同時,進攻霍姆尼奇的德軍部隊,隨着夜幕的降臨,他們也被迫進行整頓。
此番作戰,德715師斷定發現游擊隊主力,師長舒爾茨制定了這個對於他所部最大的一次軍事行動。他收到的命令,自然是清掃公路兩側所有的游擊隊,爲此寧可把周邊的蘇聯村落全部屠滅燒燬。因爲這個行動得到了上級的大力支持,同樣,715師的官兵不能也需要一場勝利掃清冬日的戾氣。
這支進攻德軍部隊,規模相當於一個旅,他們有兩個步兵團和一個炮兵營,兵力高達五千人。不過這樣的寒冷天氣,又是在曠野中向霍姆尼奇前進,行進速度並不快。
這五千人的輜重情況比蘇軍好很多,此戰,德軍擁有一千多匹軍馬馱載物資和拉動火炮。
德軍的兩個團長霍夫曼與弗洛伊德奉命攻下霍姆尼奇,全殲蘇聯游擊隊,他們此戰勢在必得,不過寒冷天氣使然,兩人的雄心壯志也得擱下,他和廣大士兵一樣,砍些樹枝堆起來,剷掉積雪,倒上汽油點燃篝火取暖。
“真是糟糕透了,這樣的鬼天氣,一想到我們還得忍耐好幾天這樣的日子,我就渾身發抖。”霍夫曼發着牢騷。
“你說的對,不過我們還算幸運。那些蘇聯人把莫斯科修建的如同螞蜂窩,到處都是碉堡,也到處都是他們的士兵。更糟糕的,咱們的士兵冬裝也不能如同你我這樣的二線部隊,他們凍死凍傷很多。而蘇聯人,彷彿都是一羣棕熊,即使光着肩膀也不怕凍。”
霍夫曼搖搖頭笑了。“棕熊?是北極熊吧。你的話很貼切,這些灰色牲口確實如同瘋子一般。元首說過,咱們打入蘇聯,這些被斯大林奴役的蘇聯人會擁護咱們,併成爲天然的傭兵直接幫助我們推翻斯大林的統治。可是,這羣愚蠢的傢伙在反抗我們,這和元首說的並不一樣。”
話說到這兒,弗洛伊德也不禁感慨一番。“或許,元首和將軍們太低估蘇聯人的戰鬥意志。我們是在爲大德意志戰鬥,結果我們面對的是拿起各種武器反抗的蘇聯農民。現在你我也不得不審視自己的態度,我們究竟是要帶領他們擺脫斯大林暴政,還是殺光這麼斯拉夫人,讓德意志人進駐這片土地?元首和戈貝爾博士在這問題上的態度很是矛盾。”
“你說的有道理,這個還是不要多說了,被戰地蓋世太保得知了會對你我不利。”霍夫曼伸出雙手烤着火,又說道;“咱們是軍人,服從上級的命令,我們不要多想。他們怎麼要求我們就怎麼做,即使他們是魔鬼也沒辦法,畢竟我們是軍人。”
“是啊!軍人,那些蘇聯士兵也是軍人,所以這羣人甚至抱着一團炸藥包和我們的坦克同歸於盡,我想這也是出於他們服從命令的責任吧。”
霍夫曼側眼看看他,這人話裡有話,彷彿這樣的自殺式襲擊是出於個體士兵對德軍最殘酷的報仇,以命換命的襲擊!
這兩人是德軍國防軍,在參軍之前兩人也都是普通人。只是戰爭將人最殘忍的一面表現出了,即使知道殺戮是殘酷的,還是要去做。
“一會兒你我也去休息吧,明日我們逼近霍姆尼奇,首先將重炮架設好,之後裝甲車和步兵一次衝鋒,蘇聯人就會戰敗投降吧。”霍夫曼嘆言。
“但願如此,之後我們抓獲俘虜一律槍斃,但願上帝赦免我們的罪,阿門。”弗洛伊德說罷,不禁在胸前畫起十字。
對於戰爭的另一方,守衛霍姆尼奇的蘇軍剛剛匆忙修築完防線。
給予羅沙科夫的時間很短,他必須和夥計一起,指揮這兩千多人,盡力將霍姆尼奇修築成一個要塞。
他們手頭的工程材料不多,不過是大量的磚頭瓦礫,以及已經被炸碎的居民傢俱,甚至是已經被凍成堅冰的德軍的屍體。戰事需要,一切能充當“磚瓦”的東西,都被利用起來。
羅沙科夫和克拉夫斯基的部隊,他們在接受游擊戰特訓之前,都是專業打陣地戰的。
因此,羅沙科夫對守衛城市反而更有自信。在攻克城市之後,防禦陣地立刻就開始修建了。他站在高處向戰士們命令道:“同志們,我們要守衛這座城市,這裡就是我們的陣地。這一次,我們被命令守在這裡,吸引德國人的主力,我們必須像在烏克蘭那樣,在城市的外圍修築戰壕,建立機槍碉堡。一切就按照我們長久以來的戰法辦事。”
在羅沙科夫看來,自己的人還是更適應陣地戰,因爲大家就是被這樣訓練的。
陣地戰怎麼打,依照戰士們對幾個月前的回憶,德國人不外乎是空軍進行精確襲擊,之後德軍的坦克、自行火炮、裝甲車還有大量的步兵協同作戰。攻打蘇軍的陣地,一定要首先投入遠程火力,例如重炮轟擊,之後纔是德軍的實際進軍。
羅沙科夫和克拉夫斯基太懂得這些了,兩人給部下都下了命令。即使雪地泥土被凍的很硬,地雷還是要埋設,陣地還是要挖掘。
當然城市內部也要修築防禦陣地,尤其在兩人收到更精確的情報後,建立多條防禦圈已經是必要功課。
因此,在預計的開戰之日之前。在城市的正北方向,蘇軍埋設了一些地雷。
這些地雷爲鐵匠村所製作,步兵踏上絆子便突然爆炸飛到搬空,接着是第二次爆炸,大量的由廢舊彈殼做成的破片橫飛。此乃楊明志的惡趣味,反步兵地雷的設計理念是相當容易復刻的,這一戰將是這種新型地雷的試驗場。
當然羅沙科夫可不會把勝利的希望寄託在這種武器上。他所掌握的重武器,三輛坦克,大量的機關槍,還有可以猥瑣射擊敵人裝甲目標的火箭,甚至是反坦克槍,這樣的武備纔是大勝仗的關鍵。
戰士們忙活了一整天,兩個營的主力部隊以扇形分佈在城市的北部,而民兵營則作爲戰術預備隊。
炮兵連則進行了簡單的拆分,大口徑迫擊炮被安裝在雪橇上,用於機動作戰。反坦克炮則被拉到一線,其渾身裹着白布,完成了僞裝。
最後一天的奮戰,羅沙科夫自認爲防禦工事做的已經很好。
所有的火力點做到了足夠的隱蔽,甚至坦克也堆砌上了一些雪用以僞裝。
如果從遠處望去,這霍姆尼奇如同死城一般,它彷彿被冰雪所凍結,到處是殘垣斷壁,到處是厚實的雪堆。而在這外表之下,兩千多戰士蟄伏着,等待着德軍的進攻。
各方都在等待着新一天的到來,德軍在休息,蘇軍也在休息,楊明志在酣睡,那些被俘的德軍醫護人員也值得閉着眼睛睡覺,甚至包括德軍715師的師長等人,亦是自認爲此戰必勝而高枕無憂。
楊明志夜裡再次命令電臺員發報,新的襲擊地點爲列奇察城市的周圍,理論上那裡有可能是敵人的某個指揮部。
區區一千人去襲擊那裡,怎麼想都太冒險了。耶夫洛夫建議不要這麼做,但楊明志心裡有數。
但是戰場的變化,德軍根本不清楚。原本要接受的戰俘,715師並沒有收到,甚至還有一個運傷兵的車隊,亦是沒有在凌晨到來。這些異常沒有引起師長舒爾茨的注意,箭在弦上不可不發,他的所有心思,已經全部飄到了遠方的霍姆尼奇,等待着部隊大勝的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