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好幾天道門弟子圍在一起,中間地上似乎躺着什麼東西。
“你們在說什麼……”我奇怪地湊進去,先是看見幾根雞毛,接着看見那隻被掐斷脖子的老母雞。
不知怎麼心頭忽然震動了一下。
有膽子大的弟子嚷嚷起來:“可邪乎啦,好端端的好母雞被人啃斷了脖子,全身上下的血都被吸乾了呢!”
血,被吸乾。
莫名的,腦海中浮現出昨晚噩夢的畫面,荒地遊蕩的女人,來不及撲騰就死去的動物,掉落一地的毛,那好像就是一隻母雞……
那個啃食的女人是……
“胡說什麼,也許是哪個兇殘的小混蛋虐待着玩兒,什麼邪門不邪門的,別亂說,你看都嚇着寧師妹了。”掌廚師兄叱喝道。
一時間衆人紛紛今生,都看過來。
我手心涼透,眼睛掃過地上那一隻蔫蔫得如果腐蝕爛肉般的死雞,只覺得分外刺眼灼心,連忙掩飾地別過臉去:“沒,我沒有嚇到,那個我的東西還在燉,師兄我先去看看了。”
掌廚師兄點頭道:“你去吧。”
我快步離開,隱約還聽到有較真的弟子咕噥着:“這明明是人的牙齒印呀,而且這附近住戶都沒有幾個,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剩下的那些七老八十的老頭老太太想兇殘也兇殘不起來呀。”
“你閉嘴!”掌廚師兄狠狠瞪他一眼:“再多話罰你掃一個月的廁所。”
弟子受到警告,不敢多言。
掌廚師兄低低道:“這件事你們不許張揚,我會跟師傅稟告一聲的。”
“是,師兄。”
“嗯,都下去吧。”
我站在燉鍋前,耳朵卻不由自主豎起聽着外頭的對話,很快有散散的腳步聲響起,然後一人走進來。我連忙站直身體,裝作專注盯着燉鍋的樣子。
“寧師妹,我有事出去一下。”
“哦,好,那個師兄那隻母雞是怎麼回事?”
掌廚師兄略一皺眉,道:“還不清楚,不過照上面的齒印來看也許是行屍也不一定。七月了,鬼怪盛行偶爾有一兩個落單的跑到道觀來也是正常的。”
行屍,我眼睛亮了一下,對了,殷乃之前操控的血屍和乾屍說起來也是由人類轉化而來,所以說啃食雞脖子留下人類的齒印,也是情有可原。
“不要緊的吧,師兄?”
掌廚師兄自信一笑:“沒什麼大不了的,寧師妹你別看這地方偏僻了,但咱們道館可是當之無愧的風水寶地,那不走運的行屍說不定被靈氣所傷都化成灰了。”
他說得幽默,我心中還有憂慮面上還是笑了笑。
掌廚師兄道:“不過這件事我還是要跟師傅稟告一聲,比較穩妥。”
我連忙點頭:“對,師兄你去吧,我這邊也快好了,等下我幫你帶上門。”
掌廚師兄笑了:“那就麻煩師妹了,我走了。”
“師兄慢走。”
目送他遠去,我轉過頭咬着牙站了一會兒,然後用力甩頭。不管了,昨晚是一張噩夢,師兄都說了這是行屍幹得,我不要瞎想。
關了火,打開蓋子,頓時一陣香氣撲鼻而來。
我笑得眉眼彎彎,喲,看着蛋黃的色澤,看上去滑嫩得很,一定很好吃。立馬把小碗端出來放在托盤上,另外盛了些白粥和清單小菜,端着托盤就去找白冥安了。
清晨陽光灑下,一個挺拔的背影站在空地前頭。
我開心地叫了一聲:“白冥安。”
那人轉過頭來,眉眼如墨畫一般出塵脫俗,好看得要人命。白冥安眼睛掃了我一眼,快步過來伸手接過我手中的托盤。
“怎麼這麼早。”
“嗯,你也很早呀。”我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後,來到空地前的一套木製桌椅前,那是鍼灸師兄特地爲白冥安準備的,方便鍼灸。
托盤放在桌子上,我站在他邊上興致勃勃地跟他介紹:“這是掌廚師兄熬的白粥還要小菜,很好吃的,你嘗一口。”
我沒有明確說我自己做的,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嗯。”白冥安應了一聲,視線移到一邊的碗上,擡頭用那雙倦黑的眼眸看着我:“這是什麼。”
“哦,這是雞蛋羹,你不是氣血虧空嗎,聽說吃這個好。”
“也是師兄做的?”
“啊?”我傻了一下,然後掩飾地低下頭扭着手指說:“嗯,是,是啊。”心裡罵自己沒出息。
白冥安出乎意料的沒有碰白粥,而是拿着勺子嚐了一口雞蛋羹,在我充滿期待的眼神中下巴微微點了點:“不錯。”
“是吧,好吃吧?”我眼巴巴問。
白冥安又挖了一勺:“嗯,好吃。”
“嘿嘿嘿。我也覺得一定好吃。”我傻兮兮地笑着。
直到一碗雞蛋羹都被解決,鍼灸師兄過來了,看到托盤上的白粥和小菜眼睛亮了一下,對我說:“小師妹真有心呀,我正好餓着肚子。”
師兄的手伸了過來,我瞪圓了眼睛就要制止他:“那個師兄不是啊——”
白冥安淡定地一推:“嗯,寧歡特地爲師兄準備的。”
啊?我錯愕地看着他,只見他背過師兄面色不動地對我說:“我更喜歡吃雞蛋羹。”
我愣了一秒鐘,看見他清冷的面容上分明帶了一絲笑意,頓時心中一陣狂喜。回身用力拍了拍師兄的背,爽快道:“沒錯,這是專門孝敬你的,師兄你多吃一點啊!”
師兄正在喝粥呢,被我這麼一拍嗆到了,一口噴出白米飯。
“咳咳咳咳!”
闖禍了呀。我睜圓了眼睛,白冥安挑了挑眉,我對他吐了吐舌頭用嘴型說話:我先躲一會兒,等回來找你。
白冥安嘴角微微一扯,及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我笑嘻嘻地倒退着走,一邊擺手,等看到咳得半條命都沒了的師兄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擡頭要找我:“咳咳,寧師妹呀,女孩子還是溫柔一點好——咦,人呢?”
我早一溜煙跑了。
白冥安隨手拿起托盤上的抹布扔給他:“擦擦。”
“哦,謝謝白兄弟。”
“我覺得挺好的。”
“什麼?”師兄按着抹布擦着嘴角,側頭看他。
陽光下,白冥安忽而綻放出迷人的笑容:“我說,她這樣子挺好的。”(。)